四十萬的空頭支票外加非常新加坡之旅,令到故事的發展急轉直下。娉婷小姐一個180度的大轉彎,變得來比波絲貓還溫順、比米老鼠還可愛。
“陳總,您好!”哪怕五十米開外看見陳君憶,她也會撥腿小跑上前恭身甜得膩人地打招呼;
“哇,講得太好了!”但凡有陳君憶發言的會議,尾聲還未拖完,她就已經飽含着熱淚用力將巴掌拍得震天響了;
“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喲,陳總,這是我老家寄來的今年的新茶,真正的綠色飲品,您喝完了說一聲,我讓家裡人再給寄。”
……。
假若這一切不設條件,該有多好!陳君憶享受着誇張的、□□裸地散發着銅臭味的馬-屁,甘之如飴之餘,還是有些深以爲憾。
再去請教陳君予時,後者返他一個娉婷式白眼:“得隴望蜀!別說李娉婷本來就是個精鬼丫頭,就算她實誠,你的身家和資產放在這,她剖開自己的心告訴你她愛你,你又相信嗎?大哥,人生有得就有失,凡事,難得糊塗。”
陳君予說最後一句話時,神情意味深長。陳君憶舉頭,直視牆上一位書法高人爲他揮就的“難得糊塗”,商場中很多次僵持戰中,他也有用這四字放鬆當時,然後,靜待機會來臨,一舉收復失地不說,還連本帶利追討回來。
想到這,他也就不再糾纏君予。懶懶地自煙盒裡抽出支菸,剛點燃,陳君予就搶過去吸了一口,又還給他。
“大哥,聽我勸,李娉婷雖然是個很好的女孩,但是,她和我們,分屬兩個世界。在一起,開心就好,不要太認真。”
陳君憶失笑:“你也有階級觀了?”
“你錯了!是她有。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剛丟了工作,應該是人生最低谷時,可你沒瞧着那副清洌冷岸相,比你還傲慢幾分。以我多年情場心得:這女孩,難追得緊。不是因爲我沒有追她的資本,恰是因爲,我的資本厚實得堵絕了追她的路。至於你,哼哼!”
“追不到還追?”陳君憶警告性地瞪他一眼。
“廣告都有說嘛,重在參與,貴在嘗試。”
“她……真有你說的那麼清高嗎?”陳君憶狠狠地吸口煙。陳君予向來遊戲人生,一句玩笑話不至於讓他擔心兄弟間會上演愛情爭奪仗,倒是他對娉婷的點評令人置疑。
“嗯,這個……,”陳君予神秘兮兮地湊近哥哥,等陳君憶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之後,突然大聲地說:“我也想知道!”
說完,一溜煙地往外跑,在門口與李娉婷撞個滿懷。看清她後,陳君予換了副氣急敗壞的痞相:“李娉婷!”
“我又做錯了什麼?”她誇張着表露出一份無辜。目光伸進來找到陳君憶,指指手錶:“陳總,您讓我四點鐘上來的。”
陳君憶正要說話,弟弟兇狠地制止住他,抓了娉婷的手走到電話旁:“來來來,看看你那位好朋友的表演。”一邊說,一邊打開免提撥出個號碼。
“你好!”電話那頭,萱蘭職業化的聲音響起。
“嗨,小萱……。”陳君予的聲音瞬間變得溫柔。
“您所呼叫的號碼並不存在,請覈實後再撥;您所呼叫的號碼並不存在……。”那邊的普通話說得比真正的電話錄音還標準。
一旁聽着的陳君憶忍不住“撲哧”一聲樂開,搖搖頭:“你們這兩朵姊妹花……。”
“不是我教的。”娉婷繼續無辜扮相攤手。
“我不管,反正你得負責幫我把她約出來,否則,”陳君予奸笑,換了音調肉麻地說:“娉婷MM,你是不是很久沒收到Me的玫瑰花了啦?”
“我明天和陳總去新加坡。”娉婷趕緊聲明。
“那,你今晚上就幫我約。還是去‘天籟絃音’唱K,你、你,都得去。”陳君予挨個指點娉婷與陳君憶,痞相盡露。
娉婷舉起手剛要發言,陳君予一個兇狠的眼神扔來:“玫瑰、情書!”她立馬吞氣,硬聲說:“去,去,一定去,陳總放心,她敢說不我綁也會綁了她去。”
陳君憶挑眉:“我有同意你晚上的時間自行安排嗎?”
“您二人把我劈了吧。總舵主分多一點,小陳總分少一點。”明天一早的航班,也就是說,下午就可以見到樂天!娉婷歡喜得也可以開上兩句玩笑了。
聞得此言,陳君予壞壞地想詢問如果打腰劈的話,兄弟倆誰要上半截,誰要下半截。但是,眼瞅着哥哥眉宇間的一派溫情,還是打消了這種不純潔提問可能會帶給他的負面影響。
陳君憶也不過就是開個玩笑。他喜歡看那女孩吃癟的模樣,喜歡看她佯裝無奈,喜歡看她笑語晏晏,喜歡……,就象一個初墜情網的少年,他在她逐漸彰顯的靈動中,躍躍然體味到了無法用貨幣衡量的欣悅。當然,如果這一切對李娉婷來說,同樣與貨幣無關,就是絕佳了!
陳君憶叫娉婷上來,是想爲她的新加坡之行一塊去添置些出入相宜的行頭,外加,共進晚餐,他可不願仗義援助陳君予追MM而打亂了自己的安排。同樣,只要娉婷能幫陳君予把萱蘭約出來,弟弟同樣求之不得各自二人行。於是,娉婷抄了萱蘭的公司地址,扯過陳君予咕嘰咕嘰耳授幾句機宜,逗得他眉開眼笑之後,留下一句:“祝您好運!”跟着,與陳君憶離行。
“我自己買不行嗎?”直到兩人都已經站在國貿一樓名品服裝區了,李娉婷仍在嘀咕。
“亞太區的招商會,還有項目交流會、晚宴,你準備買什麼打發?牛仔褲,頂樓的打折工裝?”陳君憶睨她一眼,懶得再多費脣舌,直接叫專櫃小姐取來當季新衣。
一件、兩件、三件……,娉婷心驚肉跳地看着標價牌上的數字被壓縮在陳君憶那張小小的黑色卡片裡,拎着大包小包,臉上憂喜參半。
“不用擔心。”陳君憶突然說。
“什麼?”
他指着一袋袋衣服,笑着撕開娉婷期待的眼神:“的確要從那四十萬里扣。”
嗚,陳總舵主忒不厚道!娉婷哽咽,死心塌地謀算回來該把這推衣服放在哪家寄售店賣的價錢高。
“李娉婷。”
“嗯?”她應得心不在焉。
“爲什麼想賺那麼多錢?”
這問題驚到了娉婷,見陳君憶作認真狀期待答案,便有種被推向審判臺的感覺,這令到她頗不舒服,呵呵乾笑兩聲,含混地轉開了話題:“養活自己唄。對了,陳總,離這不遠有家小餐廳,我請你去吃他家的煲仔飯吧,味道很棒喲。”
陳君憶很是敏銳:“你怕我點着去‘天一閣’吃自助餐,完了還要從你那四十萬里扣飯錢?”
這就是階級帶來的代溝!娉婷的表情僵了僵,繼而又罵自己:妙想天開!
“是啊是啊,如果是陳總您請客,漫說去‘天一閣’,就是‘天二閣’、‘天三閣’都行,換成我這種貧民階層就不行嘍。嗯,那地兒是有點委屈着您的身份,要不這樣,您吃您的,我吃我的,完了在‘天籟絃音’門口碰?”
陳君憶沒想到一句無心話引來她無限上綱上線,眼瞅着好不容易冒出點嫩芽的融洽又似要給冰凍住,暗自懊惱自己果然象君予評價的那般多疑。
“時間有限,就吃煲仔飯吧。”他退讓。
真見了那地方,陳君憶這才完全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的確比‘天一閣’適合二人餐。餐廳是幢兩層樓的別墅改建的,小是小,勝在裝璜得別具格調,越過前院的小水榭橋廊,現如今已經很少見的木珠子門簾叮叮呤呤迎風脆響,進得裡面,見那佈置也是居家般溫馨,沙發、書櫃,小小的中庭還有架烏黑鋥亮的鋼琴,一層樓三張餐桌,擺放得寬綽舒暢,這地方與其說是個餐廳,更勿如說是間沙龍藝吧,顯而易見,店家的心志並沒有全然放在招徠生意上。
“樓上坐吧,下面已經滿位了。”一個清秀的學生模樣女孩笑着走過來,引他二人上樓。
“私房菜館?”陳君憶低聲問娉婷,目現驚讚。以他的身份,的確是從未來過這種調調的地方。
“喛。老闆娘是我大學教經濟法老師的愛人,來自杭州,閒着沒事開了這麼一家餐廳,沒想着要往大做,就圖留在本市的C大學子們有個休息、交流的平臺。你看,連服務員也是學校裡勤工儉學的學生。”娉婷解釋着,兩人隨女孩的引領走至一臨窗位置。經過隔壁桌已坐有一男一女的座位時,娉婷怔住:
方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