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林西的異常乖巧讓樑可熠覺得很是新奇。
“不想。”林西想也沒想的直接否定。
“哦?”樑可熠眉間挑了一下, “爲什麼?”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樑可熠笑容一下僵住,這個女人!
“樑伯父。”當樑勝澤回過神來時,沈浙安站在他的面前有禮的打着招呼。
“浙安啊, ”許是心態的緣故, 樑勝澤在這一刻老態盡顯, “有空多陪陪晨敏, 畢竟你們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啊。”
此話一出, 樑勝澤的立場表露無疑,既然有着共同的敵人,原本就親密的樑沈兩家自然會比以前來的更加親密。
沈浙安自然答應。
樑勝澤見此心中寬慰了一些, 事到如今他已沒有了繼續參加這場晚會的興致,與沈浙安說了一聲, 他就獨自一人離開。
看着他在人羣中穿行的略顯佝僂的背影, 沈浙安突然感到一抹心酸。
“林西, ”樑勝澤和沈浙安之間的互動被樑可熠看在眼中,包括最後樑勝澤的黯然離開, “你會同情你的敵人麼?”
林西一直跟在樑可熠的身邊,他所看到的她當然也知曉。
她訕笑一聲,“我可不想自尋死路。”
沒錯,同情敵人就等於自尋死路,何況, 當初他們在做那些事情時可沒想着同情她。
“呵——”樑可熠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林西——”他湊近林西的耳朵, 呼出的氣息暖暖的吹進她的心田, “你還真是冷血。”
調笑的口吻, 惡毒的話語。
林西不爲所動。
她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個好人, 她也不需要是個好人。同情心這種東西她有,但她吝嗇施捨給不相干的人。
“不過我喜歡。”這句纔是樑可熠鋪墊了那麼多的重點吧。
看着被自己一句話嚇的嗆了口水的林西, 樑可熠心情大好。
反應過來的林西明瞭了他的目的,“白癡!”她難得的賞了個白眼給樑可熠。
樑可熠沒有發現自己掛在嘴邊的那抹寵溺的微笑。
沈浙安的到來破壞了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
“林西,”這次沈浙安沒有如以往一般喚她小西,如今的現狀也不允許他如此親密的喚她。“你真的不能放過我媽麼?”
不過是想得到再一次的答案,也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徹底死心。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有的時候有些決心是需要別人來幫助自己堅定的。
林西笑笑的看着他,這個曾經和他親密生活過兩年的男人,這個曾經被她稱之爲丈夫的男人,這個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沈浙安,”這算是重逢後林西叫出的爲數不多的他的全名吧,“這樣的問題沒有意義。”她語氣平淡,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對,確實沒有意義,沈浙安心中苦笑,他又何嘗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那——”沈浙安深深的看了林西一眼,“後會有期了。”
林西明顯的感覺到沈浙安氣場的變化,這倒是她所希望的,她可不想一直對着一個帶着愧疚表情的對手。
“後會有期。”
林西如是說。
“林小姐,安欣集團以違約罪名將我們告上了法庭。”祥雲家居的總經理在電話裡報告林西。
林西嘴角輕揚,“沒事,就怕他不告。你叫李律師準備一下。”
“魚上鉤了?”
林西扯了扯手中的釣竿,回給樑可熠一個燦爛的微笑。
“對!魚上鉤了!”
“原告安欣集團要求被告祥雲家居支付違約金2億元,原因是被告違反與原告簽訂的供貨合同,給原告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原告對訴訟內容有無補充?”
“沒有。”安欣集團的律師給出回答。
“下面由被告就原告的起訴發表你們的答辯意見。”
李金華,祥雲家居的律師,他極有禮貌的向審判長鞠了個躬,至少讓自己在第一印象上不要給人以詬病。
“原告稱我公司違反了簽訂的供貨合同,這點我方存在疑問,能否請原告具體解釋一下我方違反的是合同的哪一條哪一款?”
“請求合理,請原告作出解釋。”
安欣集團的律師姓張,同樣是都城有名的律師,曾和李金華打過多次交道,互有成敗。雖說兩人旗鼓相當,但今天的案件他是百分之百放心的。
“合同第三部分第二條第一款,乙方(祥雲家居)必須在18個月內將委託製造的貨物送到甲方(安欣集團)指定地點驗收合格後方可移交。乙方無故拒絕甲方訂單,應按照拒絕訂單貨物金額的百分之三十向甲方支付違約金。乙方未按要求逾期交貨時,將按延遲天數乘以逾期供貨部分貨款之千分之四計算違約金,逾期超過三天,視爲乙方不能供貨,參照乙方無故拒絕甲方訂單處理。”
“按照合同簽訂日期算起,正式交付貨物時間應爲8月28日,三個月已經過去,被告遲遲不肯交出貨物,甚至口頭對我方負責人說出願意支付違約金的話語。”
“審判長,這是很明顯的刻意違約行爲,我方希望法律能還我方一個公道。”
“反對。”李金華站起來,“審判長,我方反對對方將口頭這種不成熟的詞語帶進此次審批,這是在誤導審批。”
“反對有效。原告,你可有相關的人證物證?”審判長看向張律師。
“沒有。”張律師發現自己還是有些大意了,但這也給了他一個提醒,很顯然,李金華想要贏這場官司。
李金華對審判長點頭,以示感謝。
“原告的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我方未按時交付貨物而造成違約?”
在得到肯定答覆後,李金華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凌厲至極。“合同條款規定我方要在18個月內將貨物交付,但前提是甲方必須嚴格按照合同約定的條款支付資金,以便我方有足夠的資金週轉來生產這批貨物。”
“但,你方在沒有給出任何通知的情況下拒絕按照合同規定給付資金,甚至將我方告上法庭,給我方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名譽損失,我方將另案起訴你方的違約行爲。”
李金華拋出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炸開了鍋。
現在是什麼情況,原本好好的安欣集團狀告祥雲家居,現在怎麼聽律師的意思祥雲家居不僅沒罪,甚至還要反過來起訴安欣集團呢?
“反對。”打過這麼多的交道,張律師自然知道李金華不是信口開河的人,他暗暗心驚,但面上卻不懂聲色。“審判長,被告律師在無證據的情況下隨意侮辱我方信譽,我方請求對方道歉。”
“反對有效,被告,你可有相關人證物證?”
“有!”這個字被李金華說的鏗鏘有力,他拿出一疊東西遞給資料員。
“這是祥雲家居從10年開始的銀行進出賬目,由銀行親自蓋章負責其真實性,在這上面,除第一次支付定金外,祥雲家居再沒收到安欣集團支付的任何一筆錢。”
張律師坐不住了,他知道,如果這些賬目是真的話,那這場官司必輸無疑。
在等待了十多分鐘後,審判長宣佈資料查驗的結果,“經查驗此份證物真實有效。”
李金華對此表示感謝。
“審判長,根據合同約定,除定金之外,甲方必須在合同生效後的三個月內支付合同價款的30%,而事實上我方一直未收到這筆價款,在與甲方財務溝通無果的情況下我方不得不選擇停止生產。”
“這是我方與安欣集團財務進行溝通的錄音。”李金華將另一個音像資料提供。
“錄音中甲方一直聲稱已支付相應金額,對我方的詢問極不耐煩。當我方要求其告知資金支付到哪個賬戶,是否有銀行回單作爲憑證的時候,甲方稱我方無理取鬧,甚至威脅我方下次價款將不再按期打款。”
李金華闡述的事實與錄音播放的完全相符。
此刻張律師心中萬分明瞭,單憑這手證據,這場官司必輸了。
“經審判,被告罪名不成立。”
最終,案件以安欣集團敗訴收場。
在都城律師圈混跡多年的張律師敏感的感覺到一股風在都城吹向,有一次的腥風血雨將要襲來。
沈浙安得知敗訴後,默默的抽完了手中的煙。
“李峰,我對你不薄吧。”他越來越感到筋疲力盡,下屬的一次次背叛動搖了他當初創業的決心,是否當初就不應該固執的想要證明自己呢。
李峰,也就是那段錄音中的財務經理,此刻正站在沈浙安的對面,他的臉上沒有背叛的愧疚表情,有的是少有的輕鬆。
“沈總,”他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好幾歲的男人,“其實我很佩服你。”
這句話是李峰發自肺腑之言。他從安欣創辦以來就加入,期間的艱辛,期間的辛酸他都看在眼裡,並陪着沈浙安一起經歷,這個男人的堅韌和努力一直以來都是他所佩服的。
沈浙安苦笑。
“我只想問你,是否五年前這場計劃就開始了?”
李峰不想多說什麼,他也不能多說什麼,他不能讓自己的話成爲安欣翻盤的證據。
“各爲其主,我很抱歉。”
他向這個陪伴了五年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