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送上門來的獵物,焉有拒絕之理?
林西眼底藏笑,隨手從侍從手中拿起一杯香檳,隔空示意,將酒一飲而盡,脣畔微翹,姿態優雅,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沈浙安微微有些怔忪,相處了那麼些年,他從來都沒發現原來林西也可以這樣美,到底是什麼讓她變化的如此之大,他不想深思,他怕思得的結果與眼前的男人有關。只是他忘記這些都已與他無關了,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逃避。
看着兩人間的互動,樑可熠嘴角微翹,有意思,真有意思。
“林西,”他執起林西的手,輕輕摩挲,“你說你當時到底是什麼眼光呢,怎麼就看上了這樣的一個人?”
林西垂下眼簾,“敢問樑總,我的眼光怎麼了?有錢有權有勢,又加年輕英俊,怎麼看也是我林西配不上他沈家大少爺吧——”聲音清冷,又帶着絲絲俏皮,讓人聽不出情緒。
樑可熠脣角弧度更深,“這話說的倒是事實,估計他這會也後悔着呢。”
“那您可錯了,”林西極爲不客氣的反駁,“他怎麼會這會才後悔呢,我敢肯定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深刻的體會過後悔的滋味了。”語含多意,只可惜樑可熠並不懂。
見樑可熠還不打算放過她,林西的臉色在別人覺察不到的角度微變,“樑可熠,有些事情別緊抓不放,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不會在今天這樣重要的場合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樑可熠失笑,這個女人就如刺蝟一般,無事的時候軟軟的縮成一團,任你拿捏,可一旦觸到她的底線,她則立馬張開全身的刺,逼的你不得不保持距離。
他再沒繼續這個話題,林西藉機去了趟衛生間。待她回來之後,樑可熠發現她的興致意外的高昂,嘴角咧成一抹狡詐的弧度。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見鬼了,這個女人真是……
也恰逢酒宴要正式開始,大廳的燈光悉數熄滅,只餘僅有的一束打住舞臺中央,樑可熠停止了對林西的觀察,兩人都停止說話,將目光移向光亮所在的位置。
隨着音樂聲緩緩響起,一個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女孩挽着樑勝澤的胳膊出現在舞臺中央,微卷的長髮,忽閃的眼睛,俏皮的笑容,可愛而又不失大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怎麼看都應該是萬千少男心目中的殺手。在衆人的注視下女孩卻絲毫不顯得緊張,反而愈發笑得幸福。
林西心中微嘆,到底是從大家出來的孩子,尋常人四十年經歷的東西估計她們二十年就經歷了夠本,只有這樣的人才知道怎樣表現是在外人眼中最爲完美的。林西可沒天真到以爲這樣的女孩真的會如表現出的這樣心思單純。
她稍稍側過頭看了一眼樑可熠,意外的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勢在必得的意味。等到她想再看仔細一點的時候,樑可熠已將臉轉過來,視線正對着她的視線,她有一種被抓包的尷尬感覺。
“這女孩可真美,估計現在的娛樂圈裡也沒幾個能美的過她吧。”原本不過是一句促狹的話,卻在樑可熠的眸光轉換間茅塞頓開,“樑可熠,這不會就是你今天的目標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真就賺大發了,只可惜話出口時她就意識到問題的蠢笨了,即便樑可熠再有這種想法也不會不怕死的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來挖人。
樑可熠不過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沒再搭理她。林西得了個無趣,再度乖乖的注意起臺上的動靜,可嘴角的弧度卻怎麼也退不下去。
此時樑晨敏——也就是臺上的女孩已經接受了父親樑勝澤及衆人最真誠的祝福,並在一片祝福聲中切開自己的生日蛋糕。原本是極爲美好幸福的一幕,意外卻臨時發生。原本支撐蛋糕的塔桌不知爲何突然傾斜,而其上放置的蛋糕更是不偏不倚的倒向樑晨敏,她躲閃不及剛好被砸個正着,2米多的蛋糕硬生生的將她整個人帶倒,無論是頭上臉上還是那套完美的禮服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奶油。
她掙扎的姿勢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滑稽,在場的大部分賓客確是想笑又不敢笑。林西卻管不了那麼多,這一連串動作發生的如此突然,再加上樑晨敏的滑稽模樣,她是真的忍不住,清脆的笑聲毫不掩飾的從她的嘴裡發出,感染性如此之強,以至於之前還苦苦忍耐的衆人也隨之笑起來,現場笑聲不斷。
樑晨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只可惜被奶油黏住根本就看不出來,不過憤恨的目光從她的眼中閃現。此刻的她來不及追究任何人,在旁人的攙扶下緊急退場,將衆人的笑聲拋在身後。
而一直站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發生的樑勝澤臉色難看,作爲悉心爲最寵愛的小女兒舉辦的生日宴會居然出了這樣的岔子,他難掩的憤怒。而面對出現此情況後嘲笑不已的衆人,他更是怒由心生。
隨意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他鐵青着一張臉下臺。酒店的老總在接到報告後立刻來到現場,他跟在樑勝澤的身後一直賠罪道歉,可顯然的收效甚微。
即便是出了這樣難堪的場面,酒宴還是要辦下去的。畢竟來此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樑家還沒有囂張到連頓飯都不招呼就直接將人趕出去的地步。
在衆人有意無意的忽視下,這場風波就這樣表面上過去了,至於私下會不會繼續討論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林西覺得這已經夠她笑上一段時間了,沒有什麼比美人變臉及失態更讓人開懷的事情了。
“很好玩?”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對啊!”林西想也不想的回答。回答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貌似樑可熠的問話有些古怪。原本悶頭吃着東西的她擡起頭看向身側的他,疑問之意用眼神表達。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還有如此難得的嗜好——”樑可熠意有所指。
如果說三年的牢獄生活教會林西最好的一件事情的話,那當屬僞裝。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會真實一會虛僞,讓人難辨。
“不要那麼嚴肅麼,”她刻意將聲音放柔,帶着撒嬌的味道,“誰讓她長的那麼好看呢。”
明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說的話虛假至極,樑可熠還是忍不住嘆息,不得不說她在演戲方面真是天賦異稟,甚至連他見過的很多大牌明星都不能和她相比。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你確定你是因爲嫉妒她比你長得好看?”雖說惜才,但他樑可熠不需要一個在他面前事事隱瞞的女人。
接收到他的不悅,林西心中嘆了口氣,難得她今天心情不錯,這個男人真是一刻都不讓人放鬆,她正了正顏色。
“第一,我不認爲你來此僅僅是爲了參加一場宴會,或者說,你不可能無聊到參加一個對你毫無意義的場合。而樑勝澤的態度又說明你們之間並沒有過深的交情,那麼,此行的你必定另有目的。”
“第二,像您這種平時架子端的忒足的人是不會無聊到特意表現出那種不屑的態度給我看的,除非你懷有的目的可能需要我的參與。”
“第三,從你故意惹怒我這點來看,你可能需要的是我比較激烈一點的反應。”
林西忽閃着眼睛看着樑可熠,閃着狡猾的光芒。
“所以,我不能白白的浪費你的表演和我自己的腦細胞啊。”笑容燦爛無比。
對於林西所說,樑可熠並不否認。
“可是——”,林西湊近樑可熠,可以壓低了聲音,“樑可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最討厭繞着別人的圈子走的,既然你需要我有所反應,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但——用什麼方式就是我的自由了。”
樑可熠盯着眼前這個能說會道的女人,半晌,彎起嘴角,“林西,你總是能一次次的出乎我的意料。”他毫不掩飾對林西的讚賞之意。
雖說林西的這種小家子手段打亂了他的計劃,但,又怎能說這樣的結果不好呢,在他看來如此讓樑家父女大失顏面也是件不錯的事,至於他自己的目的,反正以後的機會多的是。
有那麼一瞬間林西覺得自己終究還是掉進了樑可熠挖好的洞,她深深的明白,要跟樑可熠比陰險,她估計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邊林西和樑可熠互動的如此平凡,那邊沈浙安也早已恢復常態,在外人的眼中他永遠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整場宴會中他沒有再去刻意的關注林西,只是在她清亮的笑聲響起時他的思維有一瞬間的停滯。印象中這樣的笑太過久遠,以致出現一種陌生的感覺。
離席的時候沈浙安意外的在衛生間門口碰到了林西,沒有想象中的難言,林西很是自在的跟他打着招呼。
“真巧,今天又碰到你了。”就好像普通朋友一般,林西很隨意。
沈浙安沒有回答,他看不透這樣的林西,就如他猜不透她再次出現的目的。
“呵——”他的反應逗樂了林西。
“沈浙安,不要這麼嚴肅的看着我好不好,你這樣會讓我產生錯覺的,我甚至會以爲你還對我刻骨銘心哦——”略帶調笑的口吻,林西斜睨向他,盡有着絲絲勾引的味道。
“林西,”沈浙安沉住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你是覺得自己應該討回點什麼,還想要報仇?”除此之外他再也它想。
“報仇——”林西細細的咀嚼着這兩個字。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做錯事在先,我已經放過你一碼了,同樣的事情別逼我再來一次!更何況你以爲你依附一個男人就能爲所欲爲了,別天真了,到時候怎麼哭都不知道!”見她仍不回話,沈浙安繼續說。
再來一次!林西心中冷笑。臉上卻綻放出如花般笑容,“沈浙安,多年不見你還真是瞭解我啊,你是怎麼知道我現在連怎麼哭都不知道了呢?”俏皮的話語聽在沈浙安的耳中卻無端的心寒。
“順便說一句,多年不見的你還是那麼的自負啊……”
“別把自己想的太過重要,如今的你在我眼中連只狗都不如!”
林西說完,徜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