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醉人的夜色裡,這樣醉人的月光下,這樣一個醉人的少年訴說着這樣醉人的話語,
有幾人能不沉醉?
我的心,亦自醉了。
不知不覺放下了所有的驕傲所有的面具所有的防備,原來,我的心,早已爲他而動。
從何時起?我不知。
初見他的那一刻,我爲他的絕世風采所眩惑,隨即我發現,有着春天般溫暖笑容的他,卻有着一顆冰冷而多疑的心。第二次見他,他赤裸裸地表白令我逃避,只是不想再受傷害。那一晚,隔着圍隔聽他的殷殷叮嚀,才發現,一顆心早已爲他纏綿。壽誕宴,他所吟那四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更無數次令我午夜夢迴,千腸百轉。
而今,他就這樣真實地站在我面前,幸福,是這樣的觸手可及。
夜風拂過林間,他身上的白衣款款飛舞,好似一株出水白蓮,皎潔而不染纖塵。
月光淡淡的照在他臉上,映入眼簾的是他光華流轉的雙眸,盪漾着款款的深情和水樣的溫柔。
“嫣然,你是否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輕輕閉上眼睛,輕輕地吐出了神壇前盟誓般最珍貴的三個字。
“我願意。”
一股清新的氣息圍住了我的身體,淡淡的呼吸徜徉在我的臉際。
然後,兩片柔軟清涼的東西輕輕觸上了我的脣。
臉紅着,心跳着,帶着淡淡的不知所措。
從未有過的感覺,從未有過的經驗,讓我的心大力的跳動着,呼吸都已停止。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只聽到我和他怦然的心跳,交纏着熾熱的呼吸。
我悄悄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他,臉可愛的紅着,眼睛緊閉,長長的睫長微微顫動。
心,不由自主的歡跳,如小鹿插上飛翔的翅膀。
原來,原來,純潔的子淵,可愛的子淵,害羞的子淵啊,竟然不會接吻!
我輕輕地推開他,臉上露出瞭如狐般的壞笑。
他微帶困惑的張開眼睛看着我。
我雖然也不會,但是,這樣的電視總看過,有圖示,這樣的小說也讀過,有指示。所以,我知道怎樣纔是真正的親吻。
輕輕地勾下他的脖子,輕輕地吻上他的脣。
當我的舌輕輕觸到他清甜柔軟溼潤的舌尖時,他渾身猛地一震,雙臂用力,我便緊緊地倚在他的懷中。這,原不是需要人教的啊。當我感受到他青澀而又深情的回吻時,天醉了,地醉了,月和樹都醉了,我們,也醉了……
終於從沉迷中醒來,我發現我正躺在鋪滿露珠的草地上,眼前是子淵醉意盎然的眼眸,而月,已西斜了。
“子淵,”我急急地坐起來,“天快亮了。”
“嗯,”他輕輕地應着,眼睛依然溫柔的看着我,手指輕撫我的臉。
“我們該走了。”
“好。”他應着,站起身來,順手把我也拉起來。“我先送你回宮,然後……“
“什麼?回宮?”我張大了眼睛。
他輕輕地點頭,“等我大婚之後,我立刻進宮,向辰妃娘娘要你。”
“要我?”我傻傻地問,好象,有什麼東西不對了。
“嗯,我先要你回府,然後,再收了你。”他緊緊地擁着我,“嫣然,我會只寵你一個。”
原來,是這樣的啊。
他要的,我和他在一起,竟然是這樣的啊。
而我,卻癡癡地會錯了意,我竟然以爲他是要帶我遠走高飛。
“你是想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我澀澀地問他。
“不,嫣然,我只寵你。我不會進她的房的。”他擁着我的雙臂又緊了一緊。
呵呵,真癡情啊。
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只寵我一個?
原來,我和你,畢竟是兩個世界,不,兩個時代的人啊。
而我,要的決不是這個,不是!
我奮力地掙開他的雙臂,直視着他的眼睛,“子淵,帶我走。”
“我即刻送你回宮。”
“不,帶我離開這裡,離開皇宮。咱們走得遠遠的。”我抱着滿懷的希望看着他,“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天下這麼大,你又有這麼好的武功,咱們走吧,找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隱居,快快樂樂的生活,好嗎?”
“可是,爲什麼?”他不解地看着我,“爲什麼要走?爲什麼要離開皇宮?我收你入房,咱們不是一樣可以長相廝守嗎?”
爲什麼?爲什麼?只因爲我是你父皇的妃子,而不是辰妃娘娘的宮女!
就算我只是宮女,我也不願意要這樣的生活,我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我畢竟來自於21世紀,這樣妻妾成羣的生活我無法忍受。
可是,我要怎樣和你說?
怔怔地望着他,他的臉帶着一絲委屈一絲迷茫。
“嫣然,”他小心翼翼地看我,“或是,你要名份?”
不!不!不!我心中瘋狂地大叫,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和你離開這兒。只有離開皇宮,我們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如果你要名份,我也可以給你。”他沉沉地,緩緩地開了口,“有朝一日,等我登上帝位,我一定封你爲後。三千寵愛,只集你一人。”
我愕然睜大了眼睛。
帝位?!
我怎麼居然忘了,眼前的人,是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不可攀的皇子啊。
而且,也許就是未來的皇帝。
我怎麼能要求他爲了我一個女人,而放棄他極有可能到手的皇位?
而他,能放棄嗎?
心,慢慢地冷靜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緩緩的,柔柔的開口。
“子淵,皇位和我,你選哪個?”
“我兩者都要。”
“如果只能選一個呢?”
“我兩者都要。”他固執地重複。
明白了。
剛纔,他要是回答選我,那麼,我就會告訴他真相。而現在……
就讓這事變成永遠的秘密吧。
辰妃就是辰妃,永遠變不成嫣然,也永遠不會成爲他的小妾!
“嫣然,”他好象感覺到了什麼,緊緊握着我的手,“別離開我,我要你給我信心,以輔我登上帝位。”我的手忍不住微微一顫。
他雙眉微蹙,“你知道,現在父皇對我並不寵信,他一直偏愛子晉,而且他遲遲不立太子,更從未把兵馬大權交付於我。我必須儘快博得父皇的好感,故而父皇這次爲我訂親我並未推辭。前幾日邊疆來信說北部契丹族正在糾集軍馬,蠢蠢欲動。我打算成婚後便向父皇請命,親赴戰場。只是,我放心不下你。戰場上刀劍無眼,烽火無情,我這一去不知道何時能回來,更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來。所以,我很自私的想在走之前,能擁有了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月光下,他的身影依舊清麗如蓮,只是這朵白蓮,當真是纖塵不染麼?
胸口,一陣陣的抽痛,手心,已是一片冰涼。
緩緩地把手自他手中抽回,我冷冷地道,
“幽王殿下,請送奴婢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