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過後,總覺得我和林詩語之間有些東西在改變。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壞壞的,不再隨時的捉弄我,尤其是他不再拍我的後腦勺,取而代之的是有時會輕撫我的腦袋,誰讓我比他低一頭,那高度正好。他眼裡的溫柔讓我不知所措,我已經是在儘量的閃躲,但他卻是如影隨形。
獎學金終於發了,我趕快去繳了學費。剩餘的錢正好可以買檯筆記本電腦。我的要求不高,能打字做論文不會經常死機就好,一般的配置就足矣。我不玩遊戲,不看電影,不聽音樂,顯卡聲卡不用那麼高檔。想想我還是真是個無趣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麼娛樂,只是個會打工上課學習的機器人。難怪我在教訓王子凡學習不用心時,他總會頂嘴說我是個不懂得生活情趣的怪咖。
對於電腦我只是會用,要說怎麼選還真不會,當初的那臺還是逸明幫我選的,男孩子在這方面好像都要比女孩子強。這次要找誰呢?本來想找曉拂的,可是他最近好像在躲着我,晚上補習時也不怎麼和我說話,上課時也不再坐在我的旁邊,所以這些日子身旁的位置換成了林詩語,這讓我更加的無所適從。
“想什麼呢?”我坐在櫃檯旁,手拄着腮發呆。擡頭看見林詩語走了過來。
“沒什麼,發會呆。”最近不再想和他鬥嘴,那樣我的感情又不好控制了。
“下午沒什麼事兒吧?”他繼續問我。
我想了想,好像是沒有,就搖了搖頭。
“下午帶你去買電腦。”他總是在下命令,不容你反抗。
“哦。”我想不答應,但是我的嘴沒有聽從我的心,他的命令像一劑海洛因,已經讓我上癮,無法戒掉。
自從劉若涵出現,她好像激發了我對服裝的關注熱情。從林詩語說完要和我下午出去那句話之後,我滿腦子想的不是我回答錯了,而是我要穿哪件衣服和他出去,這對我非常重要。相比劉若涵,我是自卑的。她是一位光彩奪目的鑽石,而我就是海邊不起眼的小石子。我知道我自己不漂亮,但從未因此而自卑過,我常常自詡我是知性美,我的內在美可以彌補我外在所有的缺點,但是劉若涵出現了,讓我以前的那些自信變得那麼不堪一擊。
雖然現在天氣在轉涼,不過白天還是溫度較高的,我拿出了雪兒送我的那條長裙,這次它終於有用武之地了。我有限的衣服中就這件還能拿的出手吧。裙子是無袖的,棉布白底兒碎花,配有棉質的花邊。雪兒說這條裙子是屬於什麼森女系,和我最配。我搞不懂什麼叫森女?不過我信得過雪兒的眼光。我又找出了一件果綠色開衫,那還是媽媽爲我織的,線很細,媽媽當初花費了好長時間才織完。她過世後,我一直沒捨得穿,今天爲了配這條裙子也拿了出來。髮型弄什麼樣的好呢?這個很爲難,我只會梳馬尾。想想還是模仿雪兒吧,覺得她平時弄的還不錯,我也歪扎着,然後擰成一個小髻,又盜用了雪兒的一個蝴蝶結。效果還不錯,我很吃驚穿衣鏡裡的那個人是我嗎?雖然不及劉若涵,但是比起平時的我,要養眼不少,看來真是人要靠衣裝
啊。
林詩語在樓下叫我,我這才覺得,今天的打扮是否太過了,讓他會覺得我是爲他而爲之。糟了,已經來不及,現在纔會想起,我只好下樓去,雙頰在泛着紅。林詩語看到我,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雙眼盡是滿意。我低頭上車,一路都沒敢擡起來。
車子開到了電腦城,進出的人太多了。我覺得我自己是患有人羣恐懼症,只要一見到人多擁擠,我就會頭髮懵,行動遲緩。走在前面的林詩語看着我在入口處發呆,乾脆就領着我往前走。
“你不用這樣了,我自己會走。”我想甩開他的手。
“萬一再丟了怎麼辦,我去哪兒找你啊?”他不滿意的說,手就是不撒開。
“不是有電話嗎?”我嘟囔着。
“你會知道你在哪兒吧?笨蛋。”我恨恨的看着他,誰讓我有短處在人間手裡。
“你不是給我那個GPS了嘛,我在哪兒你不是都知道嗎?”我不走了。
他轉回身看着我,“你還帶着嗎?不是說是電子狗鏈嗎?死都不要帶嗎?”眼睛裡又是壞壞的,又是不懷好意,又是在看我笑話。
我沒理他,不吭聲往前走,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當初是死都不想帶着,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會一直都放在身邊。臉又是漲的通紅,好像是被風吹過之後似的,燙死人了。
手還是沒有分開,因爲他說他沒帶着接收器,以防萬一,還是要領着我。這個藉口可真是冠冕堂皇。電腦很快選完,付完帳。第一次覺得他比較紳士,替我拿着電腦,另一隻手還是領着我,我還是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靜靜的在享受着這個假象。假裝我們是在逛街,約會。
出了電腦城,外面是一個步行街。我有點兒糊塗,剛纔進門時不是這樣的,我這才發現,我們是從另一個出口出來的,我果真是路癡一個,但是他呢?他怎麼會領我從這裡出來,他的車停在另個出口外啊?
“怎麼走到這裡了,我們怎麼回去啊?”我發現不對勁,就走的慢,落後的我被他拽着往前走。
“來這裡逛一下不行嗎?我沒來過這裡,你來過嗎?有什麼好玩的嗎?”又是一個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不再說話,只是隨着他走。就這樣吧,知道不是真的,但是假的也好,讓他領着的感覺真的很好。當初看《情書》時,覺得柏原崇演的那個角色好傻,不對自己愛的人明確的表白,還信誓旦旦的說以後我一定要讓我愛的人知道我的心意,此時我才瞭解,有時候愛一個人,因爲一些原因,是隻能將愛藏在心底,譬如此時的我。
就這樣走着,沒有人說停。此時的他步子很慢,是累了,還是在遷就我,還是他也想多陪我走久一點,享受這午後的悠閒時光。我始終沒有敢擡頭看他,怕驚擾了這個曖昧的氛圍。我望向街邊,看到一家小店的牌子上寫着“SunFlower”,
很漂亮的美術字,好像是專門設計過的字體,非常有個性。這個小店裡是賣飾品的,櫥窗裡擺滿了待售的各種飾品,有頭飾,項鍊,手鍊,還有擺
件,好像都是手工做的,但清一色的都是向日葵,難怪店名叫SunFlower。我被它吸引,就駐足停留,林詩語也隨着我站在櫥窗旁。“想進去看看嗎?”我點了點頭。
店主是位40多歲的女人,留着大波浪的披肩長髮,身穿顏色很鮮豔的長裙,畫着濃妝,五官雖不是特別的好看,但勝在氣質很好。妝雖濃,但並不豔俗,反而更突顯她的個性。總之她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吉普賽女郎。我和林詩語進去,她過來打招呼,看到林詩語的她突然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弄得林詩語很是尷尬,沒想到這個傢伙還老少通吃,老女人都被他迷住了。我忍不住偷笑了起來,但是也得幫他解圍啊,我只好假裝咳嗽了一下,那個老闆娘纔回過神來,悠悠的說道,“不好意思了,小姑娘,你男朋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剛纔失禮了。”說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原來如此,不過被她說成林詩語是我男朋友,我的臉又紅了,這次換成林詩語在偷笑。老闆娘讓我們隨便看,挑中的她給一個大折扣,以示歉意。我倆只是笑了笑,並未想佔她的便宜,只是隨便看看罷了,不過一條手工做的向日葵項鍊倒是很讓我喜歡,和我今天穿的這條裙子很配。花朵是拼布而成,花瓣各種顏色,然後用個繩子綴着,很有特點,一如這位老闆娘,這條項鍊大概就是出自她的手。“就這條吧,老闆多少錢?”林詩語看我喜歡,就去問老闆多少錢。我本想攔住他,並不想讓他爲我買。這時老闆走了過來,“這條送給你們吧,不值什麼錢的。我們很有緣,就當交個朋友吧。以後多來光顧哦。”這讓我更不好意思起來,白要人家的東西,我可沒做過這樣的事。老闆娘更是固執,死活不肯要錢,我們只好收下這條項鍊,謝過她,然後告辭,出門前我隨意一瞥,看見店裡的一面牆上掛着一幅畫,畫上竟然也是向日葵,但是不是梵高的那幅仿品,畫中的向日葵仰望着,好像一個人似的,在仰望着什麼。好熟悉,在哪兒見過呢?林詩語已經出了店門,我沒能再仔細看那幅畫,也匆匆追了上去。
他領着我回到原來停車的那條街,我還是一路無語,因爲在想着心事,一直在琢磨,我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幅畫。我對我的記性還是很有信心的,記得見過,那就是一定見過的,不過最近事兒多,有點兒搞亂了。林詩語看我還是沉默,就問我,“怎麼了,從剛纔就一直不說話,是不喜歡我領着你嗎?那以後就不領了。”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會這樣順從我了?可我卻開心不起來,只好岔開話題,“你看到剛纔那家店裡掛的那幅畫了嗎?”
“什麼畫?沒注意。”他已經發動了車子。
“是一幅向日葵的畫,我覺得好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了。”我還在認真的想。
“你剛纔是一直在想這件事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是的,覺得好熟,就是想不起來了。”我低着頭,還在那想啊想。
“傻瓜,別想了,不就是一幅畫嘛。”他騰出一隻手在我的腦袋上摸了摸,我的心又開始盪漾起來,彷彿身在夢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