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九月不像六月的天娃娃臉一樣,說下就下說晴就晴,但是一陣雨下來,都幾個時辰了也沒停住。
眼看着天慢慢暗下來了,這場雨仍然淅淅瀝瀝個不停,幾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綠萼覺得今天都是因爲她要帶阿珏給老孃看病,所以耽誤了行程,就怕回去了太太老爺要怪罪;綠萼爹在竈膛一邊燒火一邊愁眉苦臉,照着這個雨這麼下法,地裡的玉米可能要壞掉了,耽誤了收成就少了一部分出息,兒子還在念書呢;周如楠因爲惦記東郊集市的趙安深,這會也呆呆的,整個人都安靜了不少。
而七少就更不用說了,他好不容易碰見澹臺珏小姑娘,而且還是在人家父親哥哥嫂嫂不在身邊的情況下,這種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如果不抓住,他怎麼對得起這幾年來守身如玉等待佳人歸來的苦楚呢?魂不守舍的看着阿珏想對策。
綠萼是個手腳麻利的,她簡單收拾了夠幾個人吃的飯菜,就招呼衆人上桌子了!阿珏有心讓綠萼和她爹孃一起吃,畢竟是人家家裡,佔了人家的屋子,還不讓主人上桌吃飯,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奈何兩人拘束的厲害,尤其是見到即使淋雨淋的有些狼狽不堪,但仍然氣勢不減的七少,說什麼也不肯上桌子吃飯,沒奈何阿珏只好讓綠萼和她爹孃去了廚房吃。
鄉下的飯菜雖不是那麼精緻,但勝在新鮮可口,加上這一場雨,天也涼快了點,衆人都挺有胃口的。慢慢的氣氛才終於熱絡了一些。
七少是個男人,他千方百計的趕過來也不過是因爲澹臺珏在這裡罷了,其他人在他眼裡就是個陪襯。一頓飯的工夫他往阿珏的方向瞟了不知道多少回,說是望穿秋水都不爲過,哪怕是周如楠這個埋頭苦吃的都感覺到了。
她悄悄地擡眼看了一眼阿珏,見阿珏鎮定自若的夾起碗裡的一塊臘肉優雅的放進口中咀嚼,見她看過來也只不過輕輕一瞥罷了!再瞅瞅七少。完全就是一口白飯看一眼澹臺珏。綠萼拿出珍藏的胭脂米招待他們似乎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一樣,周如楠用自己不太好學的腦袋終於想起一個詞語:秀色可餐!
其實在七少心理這會也確實這個想法,光看着心愛的姑娘這飯簡直就是堪比山珍海味了!他絞盡腦汁的想怎樣才能跟着姑娘單獨呆一晚……
“主子。車輪胎好像被什麼東西扎到了!”周坦面色凝重的進來悄聲在陳定邦耳邊說。
就在剛剛雨終於停下來了,阿珏也舒了口氣,因爲這場雨她不得不改變計劃不說,還有可能宿在綠萼家裡。但看着這家裡就兩個狹小的房間,他們一夥人怎麼住得下。這下好了在不用爲房間這件事糾結了!正當幾個人輕鬆自如的時候,就見周坦面色有些不好的過來說話了!
阿珏很機靈的沒說什麼,有些事情不是她該插手的,果然見七少朝他走來。他面色輕鬆的說:“今晚大概不得不在人家家裡住一晚了!雨點妹妹可還害怕?”
“怕什麼,不就是在外面借宿一晚嗎?”
“好吧,我的雨點真勇敢!”他話音一轉說:“不過你也別擔心。有七哥在呢,沒人敢過來!”
雖然他語氣輕鬆。但阿珏還是聽出了不一樣,她見那邊兄妹倆在說話,就傾身向前悄悄對七少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陳定邦只感覺到一陣少女的清香撲面而來,他不由自主的也朝阿珏俯下身子,貼着她的耳朵輕笑了一聲說:“我的小姑娘真聰明!”
阿珏感受到鼻翼充滿陽剛之氣的時候想起身已經來不及了,那男人趁機在她臉上香了一口,又快速的分開,要不是臉上似乎還有男溫熱的觸感,阿珏都要覺得自己是做夢了!
她反應過來有些惱怒的抿緊嘴巴,礙着那邊有人只能惡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她發現了一件事:自打從洪空回來,這個男人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了!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卻聽男人一本正經的說:“女人家就應該乖乖呆在男人的羽翼之下,等着被人保護就是了!其他事情交給男人就可以了!”
周坦在旁邊豎起耳朵聽着差點沒笑噴出來!心裡不無鄙視的想,早八百年你幹嘛去了,現在誰不知道你想媳婦想瘋了,見天的就想去人家落雨塘,還厚着臉皮叫人家兄長嫂嫂大哥大嫂,連自己家都不回,堂堂望西城赫赫有名的陳七少,這會把自己弄的跟人家的倒插門女婿一樣,那諂媚的嘴臉,周坦現在都想跟範文志換換,免得在路上碰見人又被問道:“周護衛去澹臺家送什麼好東西啊!”送你先人啊送!
大概是下午阿珏來綠萼家的時候坐着汽車被人看見了,自從雨停之後不時有人上門打探一二,鄉下地方愛看熱鬧,尤其是還有小汽車這種稀罕東西出現,衆人免不了想到綠萼爹孃有個女兒去大戶人家當丫鬟了,不是都嫁人了嗎?難道是走了狗屎運被大老爺看上收房當姨太太了?這可是強奪人妻的事啊!去綠萼家的人幾乎個個都一臉“你家有什麼事情快跟我們分享一下”的八卦模樣。
很多人一會來借一根蔥,一會有的說來找綠萼娘說個事情,慢慢的短時間內小院子裡就圍滿了人,這會天黑下來了,鄉下人沒什麼娛樂,串串門子最能打發時間了,綠萼娘在外面跟一羣七大姑八大姨的嘮嗑。
礙於這是別人家的緣故,七少和阿珏他們只好呆在屋子裡,但就巴掌大的地方,外面的每句話都傳到裡面來了。
綠萼聽他們說的越來越不像話,臉上一陣陣難堪,出去的時候就見她娘坐在房檐下面臉色很不好的跟衆人說話。
要是她身體好,也不至於讓自家女兒出去做幫傭,雖說現在這社會並不是以前那個時候了,會將女兒抵押給人家換點錢,以後有錢了再贖出來,但女兒體貼懂事主動出去給人家做幫傭,好聽一點就是給人家打工拿了工錢就走人的,但怎麼說也都是伺候人的活計,她心理要是沒有一點芥蒂那是騙人的,好在女兒有福氣碰上了一個好人家,但這會竟然有人拐彎抹角的問她閨女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叫人怎麼忍下去!
就在綠萼娘要發火的時候,綠萼從裡面將屋子的門拉開了!
她沉着一張臉,那幫正在七嘴八舌的女人一下子就訕訕的,有個看起來年長的婦人端着一張笑臉說:“丫蛋兒回來咧!這會可給你娘帶撒好東西咧?”
綠萼娘看了一下這幫欺軟怕硬的貨,再見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往那裡一站,光形態上就把這些三姑六婆比下去了,心理又不無得意。
“俄女子請咧人回來給俄看腿的,你奏到扎胡咧咧!”
“丫蛋兒她娘,這大夫看的好不好?能比人家司徒先生看的哈好?”聽到有大夫,有些精明的女人已經開始打算能不能蹭到免費的藥物什麼。
“知道當時賴些哪撒洗臉臉能變白的法子不?奏四俄女子她東家小姐給開的方子一個!”
綠萼見到自己娘這幅樣子那裡還能不明白她想什麼,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去人家家裡拿了一份工錢還不想幹活的?裡子有了就別計較面子上的事情,這些人之所以七嘴八舌,無非就是嫉妒罷了,他們也沒啥壞心眼就是純粹給人添堵,綠萼也無可奈何,看她娘就知道了,轉過眼就因爲聽的臉東家看中開始炫耀起來了。
她沉聲道:“大娘嫂子你這都是幹撒呢,裡面坐的四俄東家大小姐罷咧,你這亂七八糟胡猜,叫我以後咋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