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還沒大亮,黛玉就被敲門聲驚醒,紫鵑打開門,林府的丫頭急匆匆的道:“姑娘,林管家請姑娘趕快去書房,昨夜有賊人進書房了。”
黛玉一驚,不由自主的道:“當真,可有傷人。”小丫頭道:“沒有,林管家只是擔心,房裡亂的很,不知有沒有東西遺失,讓姑娘過去看看呢。”
服侍着黛玉匆匆穿上衣飾,紫鵑扶着黛玉一起往書房走去,由於要帶的東西昨天都放在書房,所以一走進書房,但見一片狼藉,櫃子大開,包袱遍地。
黛玉淡眉一蹙,轉身對紫鵑道:“紫鵑,你看看前日我給你的那些父親的東西可在。”紫鵑手腳麻利的翻了起來,一時,長長地舒了口氣,道:“姑娘,在呢,我將它放在我的包袱裡,用衣服包着,他們沒有注意。”
鬆了口氣,黛玉才緩緩的道:“你和雪雁再仔細看看,丟了什麼東西沒有。”吩咐完了,黛玉又低聲問了林管家幾句,這才明白賊人好像並不是衝着財物而來,幾處貴重東西都沒有丟,似是另有所圖。
輕輕走到空曠的書架前,黛玉撫摸着早已收拾乾淨的書案,想起前夜的失火和昨夜書房的事,心裡隱隱有一種不安慢慢溢出,似乎感覺這件事好像和父親的死有些千絲萬縷,但在內心裡,黛玉又希望這些事千萬不要和自己想象的那樣。
從打開的窗子向外望去,淡淡的霧氣正在淡去,院子的古樹花木閃着油油的光澤,輕輕低頭嘆了口氣,黛玉清若新月的臉上是一種忐忑而又迷茫的神色。
“姑娘。”紫鵑着急的道:“那個匣子不見了。”聽紫鵑的聲音,黛玉一急,轉頭問道:“是哪個匣子。”
紫鵑好像要急哭了,道:“就是姑娘上次吩咐我要我好好保管的,裡面說是姑老爺和姑奶奶留給姑娘的東西,上面有姑老爺的題字,我本來放在包袱裡的,昨天一想又怕遺失,於是將它放在櫃子裡,誰知…。”
黛玉也很着急,道:“紫鵑,你再和雪雁好好找找,那是父母留給我的念想,再說裡面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或許遺落在什麼地方。”
雖然嘴裡這樣說着,黛玉的心裡卻不是這樣輕鬆,眼前猶歷歷在目的記着林海當時的話:“孩子,這個匣子裡是父母留給你的手卷,還有別的幾樣物事,你要好好保存,記着我教你的開啓法子,或許以後…。”
咳了幾聲,林海道:“爲父也不知以後會怎樣,是福是禍,一切聽天由命吧,你只管保存好了就是,還有,無爲即有爲,不要太過重視,反而讓人懷疑,你明白嗎。”
紫鵑無奈的低聲道:“姑娘,我們已經找了好幾遍了…。”黛玉失望的低下頭,只聽賈璉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道:“林妹妹,我剛聽說了,可曾失了東西。”
黛玉搖搖頭,道:“也沒丟什麼,只不過少了一個匣子。”賈璉道:“裡面可有貴重的東西。”想了一下,黛玉低聲道:“不過是母親留下的一塊玉佩,還有幾張紙箋。”
賈璉鬆了口氣,道:“還好,我還擔心呢,沒事就好。”轉身看着林管家,賈璉道:“想不到揚州也不平靜,所幸我們要離開了,若是有什麼閃失,讓我如何回去和老太太交代。”
林管家道:“二爺不必憂心,揚州一向是很平靜的,只是不知這幾日是怎麼了。”看着黛玉,管家道:“既然已經查點好了,姑娘先去歇着吧,小的吩咐人收拾一下,姑娘和二爺今天還要上路呢。”
黛玉看了一眼的狼藉,低聲道:“有勞林伯了,其餘的事林伯就和璉二哥看着料理吧。”
這是一處獨立的院落,四周高高的古樹使得寬曠的院子顯得有些凝重,此時,晨光初現,淡淡的霧氣還沒散盡,院子裡一片寂靜。
臺階下,一個黑衣侍衛正直直的跪在那裡,黑黑的長髮已被霧氣打溼,凌亂的貼在頭上,棱角分明的面孔淡無表情,一雙犀利的眸子卻是炯炯生神。
身前的門慢慢的打開,一個英挺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薄薄的霧氣中,他俊美非凡的臉上有一種別樣的神采,使得他宛如那一輪將要隱起的清月,清冷而又卓然。
看着階下跪着的侍衛,水溶微微皺了一下墨似地英眉,淡淡的道:“侍劍,起來吧。”侍劍面無表情的臉上浮出一絲倔強,低聲道:“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長長的嘆了口氣,水溶望着那高高的樹冠,低沉的道:“這次只是一個教訓,以後仔細些,本王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何況本來本王也沒抱太多希望,只是猜測,起來吧。”
頓了一下,水溶自言自語的道:“雖然不知道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但看他如此重視的樣子,一定非同小可,水程只讓本王一定要拿到它,卻不想還是沒能如願,看來是他大限未到,還是天意如此,忙活了這麼久,最後還是前功盡棄,本王真是不甘心。”
侍劍低聲道:“是屬下失誤,辜負了王爺的囑託,還…。”侍劍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接着一個侍衛疾步走進來,對着水溶見過禮後,附耳低低說了幾句。
水溶本來雲淡風輕的臉上霎時變了顏色,急聲問道:“當真,沒有錯。”侍衛肯定的點點頭,道:“來人連夜趕來,正在前房歇息。”
擡起頭,水溶清晰地道:“隨本王過去看看。”
侍劍站了起來,緩緩地伸了伸麻木的雙腿,忽的一下想起剛纔水溶的神情,心裡一凜,疾步向前院走去。
淡淡的晨光從密密的枝叢中透了下來,在地上的光跡斑駁點點,侍劍默默地立在樹下,眼光忍不住向着前方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一時,房門被忽的打開,水溶闊步走出來,一雙清眸直直的看過來,揚聲喊道:“侍劍,收拾一下,隨本王馬上返京。”
“是。”侍劍朗聲應下,看到水溶一如平常看過來的目光,本來沮喪忐忑的心頓時振奮了起來,連平常平淡的臉上也多了一份神采,離去的步伐不由的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