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80 軍國之萌芽 七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駕駛着一條世界上先進的潛艇，悄悄駛進日本聯合艦隊的母港吳軍港，然後用魚雷幹掉停泊那裡的戰列艦和航空母艦這種感覺實是太好了”
說這話的就是那個名叫友士的青年。此人神情嚴肅，長相英俊挺拔。眉毛濃黑如漆，眼睛中那種銳利逼人，如錐囊中，像是時時刻刻都提醒別人，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優秀也是危險的軍人。
趙正此時已經從牀上爬了起來，拉了把椅子坐了他的身邊，小聲道：“張友士，咱們幹這事的時候，好也別宣戰，來個不宣而戰的偷襲而且……只靠幾艘潛艇恐怕很難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如果能有夜航魚雷轟炸機和袖珍潛艇配合，再不宣而戰的搞偷襲一下子幹翻小日本的聯合艦隊就好了對付小日本，好是開戰的第一個小時就奠定勝局”
趙正的話雖然小聲，但是還是叫龍宇輝聽了個明明白白：“飛機能有這種性能嗎？”龍宇輝也湊到兩個年青人身邊，哼了一聲：“咱們現要考慮的還不是怎麼對付日本，而是……怎麼對付海軍部裡掌權的那幫福建佬要不然，別說是戰列艦、航空母艦，就算是魚雷艇也上不去，就一輩子各處的衙門和炮臺裡邊轉悠吧”
趙正看了一眼一臉官迷樣的龍宇輝，把聲音壓得低了，笑道：“那幫福建佬用不着咱們來對付，自有國民黨的大佬們去把他們擠走。我們要考慮的是怎麼拍好那個羅大帥的馬屁。龍大哥，你知道要怎麼去拍嗎？”
不等龍宇輝回答，趙正又是一臉壞笑地道：“要討得羅大帥的歡喜，只有兩個路子。第一就是能替大帥辦事，管好海軍。我看這羅大帥是真心要辦好海軍的，只要有真才實學，而且又不落伍的，一定能得到重用的，比如我和友士。此外還有一個路子……就是這羅大帥似乎有些好色，今年才二十八歲，已經有了四房妻妾。呵呵，龍大哥，你閨女今年多大了？是不是可以貢獻出來，給羅大帥……”
“趙正你……你……你小子看看你這樣，有一點正經的樣子嗎？我們是講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不帶你這樣開玩笑的再說……我也沒有閨女，只有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子。眼下就海士一期，學的是海軍航空兵。”說起兒子來，龍宇輝的臉上就是一臉無奈。這小子現正叛逆着呢跟他說了多少遍，要他去學駕駛，可他偏偏不聽，非要去玩海軍航空兵這飛機多危險啊？要是有個好歹，這龍家不就是絕了後嗎？
……
兩百多號士官生和軍官生，整齊的操場裡面排出幾列橫隊。拿着指揮刀走隊列前面的是一個頭發有點花白的德國海軍軍官，邁着一顛一顛的鵝步，用德語喊着各種口令。眼下的海軍軍校用的是德語教學，教官絕大部分也都是德國的。
羅耀國看着二百多個學生德語口令聲中做着各種隊列動作，整齊的好像是一個人，比起武漢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那些陸軍來，也是絲毫不差的。心裡面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了，這中國海軍的復興或許就要從這些人開始了吧？原先的福建海軍……說實話已經是腐朽不堪了，除了排除異己就是走私載客，拿國家的軍艦當成貨輪跑運輸賺錢。自己費心思搞出來的軍艦，說什麼也不能交給這些人來當貨輪的
就羅耀國觀察這些海軍學員的同時，他也自然而然成了別人的研究對象。爲了給這些海軍未來的精英留下一個好印象，羅耀國今天也是做了一番精心的準備。特意穿着一身整潔合體的白色海軍將軍服，戴着大檐軍帽，手上套着白手套，神情嚴峻，筆直地站檢閱臺上。一張本來挺和善的臉兒，也刻意繃着裝出一副鐵血救國的英雄模樣。
大概是受了羅耀國的鐵血模樣的感染，操場裡的二百多學員，這會兒也不由自主地站得越發筆直，只有那面青天白日旗掌旗兵手中迎風獵獵飄揚。操場當中，呼吸可聞，所有人都凝着全神貫注的看着這個曾經中東路之戰中大敗蘇聯紅軍的英雄那可是中國百年未有的大勝利啊這場勝利眼下經過了國民黨宣傳機器添油加醋的宣傳，羅耀國早已經成了無數南中國青年人眼睛裡面的戰神了
之所以說是南中國……那是因爲北國，這個英雄是張學良將軍。
“同學們”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耀國略帶着南音的喊話聲纔打破了操場中的肅靜：“我就是羅耀國就是現下的國民政府軍備部部長，這次我來廣州原本的目的只是視察船廠，並且確定咱們國民**軍海軍的造船計劃的。”
下面的都是幹海軍的，聽到造船自然耳朵都豎立起來，眼下南方國民**軍海軍大的船也不到千噸根本就稱不上什麼海軍，充其量不過就是“海警”罷了。這段時間好不容易聽說了許多要復興海軍的消息，又是買航空母艦，又是要造巡洋艦，還隱隱聽說要建戰列艦讓這些未來的海軍精英們又如何不激動呢？
“相信各位已經聽到了一些消息了吧？這一次……我們國民政府是真的要復興海軍了不僅從美國訂購了航空母艦，我們國內還打算自己建造，而且不僅要造航空母艦，還要造巡洋艦、驅逐艦，當然也包括戰列艦而且是全世界第一等的戰列艦要超過日本的長門和陸奧有了它們，我們中國就將是第一等的海權國家，今後世界上誰也不敢欺負我們了”
一番大炮鉅艦的言論，馬上讓場中本來整齊的呼吸聲，變得有些急促零亂起來了。自從甲午戰爭之後，中國似乎就離大海越來越遠了，什麼第一等的戰列艦？這海軍裡面的人可是想都沒有想過……說實話，能有個巡洋艦開開已經高興死了。當然了，也有不屑一顧的，比如那個高高瘦瘦，一臉機靈勁的趙正，這會兒就有點泄氣。那個如利劍一樣挺拔的張益銘（張友士）也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好的船咱們砸鍋賣鐵也能造出來，可是有了這些船，有了世界上第一等的戰列艦，咱們就一定能打勝仗嗎？”
羅耀國幾乎是提起了全部中氣吼了出來，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是真有點動了感情了，似乎是真有點關心起海軍的未來和中國的海權了。
“能”
這一聲吼，是出自操場上二百多號未來的海軍精英的他們是海軍精英，自然是不能言敗的再這個場面裡，當然要充一下好漢了。
“好”羅耀國冷淡而高傲地仰起了下巴，雙腿仍然站得筆直。這幅模樣是娜塔莉不知道教了他多久才練出來的，看上去頗有些王霸之氣。
“話就說這麼多了。你們是海軍未來的棟樑，而我是軍備部部長。我現這裡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向你們提供好的作戰艦艇而你們也要向我保證，一定要珍惜海軍軍校的每一分鐘，一定要把自己變成世界上第一流的海軍軍官，這樣才能配得上那些第一流的兵艦”
說完，羅耀國衝操場裡面的衆人乾淨利落地敬了個軍禮，然後便隨從們的簇擁下大步走向了軍校教學大樓。今天，他還要這裡一個個接見那些海軍大學的精英們，看看有誰可以收爲己用，將來好好提拔一下。
……
接見海大精英的地點是一間空出來的教室裡面，而且是單獨接見，羅耀國一個人單獨和每一位海大精英見面，說些什麼沒有外人知道。第一個接見的就是趙正，這個比羅耀國小了三歲的海軍精英的第一句話就是：“羅部長，您真的相信靠兩艘第一流的戰列艦就可以讓我們國家成爲第一等的海權國家了嗎？”
什麼？羅耀國聞言一愣，他再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問題還沒有提出，對方倒是先開口來考自己了
“你說呢？”羅耀國微微一笑，又把問題給踢了回去。
趙正擰了下眉毛，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您不相信，您要相信戰列艦能解決問題，就不會花大力氣從美國進口航空母艦了……而且您從美國訂購的航空母艦連艦炮都不裝，而且選擇了大幅度強化防空火力。我覺得……您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航母派。可是……您爲什麼要花大錢去造兩艘註定要被淘汰的戰列艦呢？”
聽了趙正的話，羅耀國不自覺的揚了下眉毛，心裡面是一陣狂喜。人才啊沒想到如此貧窮落後的中國，居然還有能夠看清未來海軍發展方向的人才呃，看起來未來南洋艦隊的司令長官就是眼前這位了
“好”羅耀國也不隱瞞，而是含笑點頭，承認了自己是個航母派，隨後又道：“那你能猜到我爲什麼要造戰列艦嗎？”
趙正搖了搖頭，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您老是深謀遠慮，要造這些廢物肯定是有道理的。呃，一定是算計別國……具體的我是猜不到的。只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只要咱們的戰列艦數據一公佈，日本人肯定會跟進的，我說的對嗎？”
羅耀國也忍不住要誇讚對方的智慧了，怪不得能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海大，原來不是書呆子而是真聰明
說實的，造戰列艦其實不是羅耀國提出的，而是那些德國佬要造眼下的中德合作，德國人的目的就是要藉此重整軍備，其中自然也包括戰列艦了這兩艘戰列艦中的一艘德國到時候就會出錢購買回去的……另一艘要不要保留到時候再說，而第三艘是不是要真要造也要看情況，但是一定要宣稱說是要建造的。
這戰列艦說實話是一種耗費國力的廢物了，如果中國有雄心勃勃的戰列艦造艦計劃，日本肯定會跟進，這樣他們有限的國力就會加快消耗。至於中國花了大錢造出來的第一流的戰列艦，到時候大不了賣給德國，換取技術和機器，怎麼都不會虧本的而且還可以鍛鍊造船隊伍可是日本跟進的那些大戰艦，他們捨得賣嗎？不捨得賣，那就放吳軍港裡等着別國的飛機來炸吧
“說說看航空母艦要怎麼用吧？”羅耀國微微發笑，看着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年青人。
趙正蹙了下眉，四下望了望，見沒有別人，才壓低了聲道：“航空母艦當然要拿來偷襲了，要不宣而戰，偷偷開到日本家門口，然後就突襲吳軍港把他們的戰列艦和航空母艦全都搞沉老窩裡。只不過……眼下的飛機還沒有這種性能，咱們還得好好研發一下。”
呃，自己遇上中國的山本五十六了這下可是中大獎了。羅耀國心裡面一陣狂喜，不過臉色還是不動聲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實際上這個趙正有這種航母派的思想一點也不奇怪，他本來就是去日本海兵五十三期留過學的。那個時代的日本海軍已經有航母派存了，自然也會影響到那裡留學的趙正。而且那些年裡飛機的性能進步極快，可以說幾年就是一個飛躍性的進步。這種情況下稍微有點想象力的青年海軍軍官，多半會想到未來會有性能加優異的飛機裝備到航空母艦之上，這些飛機的性能將足以戰勝技術已經停滯不前的戰列艦。
……
“你從海大畢業以後希望去哪裡服務？”羅耀國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站自己面前的張益銘，笑着問道。
“潛艇。”對方的回答乾淨利落。
“爲什麼呢？”
“因爲潛艇是弱勢海軍用來抗衡強勢海軍的理想工具，世界大戰期間，德國潛艇擊沉的商船總數達5906艘，總噸位超過1320萬噸。而且整個世界大戰中還有192艘各種作戰艦艇被潛艇擊沉，其中有戰列艦12艘，巡洋艦23艘，驅逐艦39艘。這種戰績是其它任何一種作戰艦艇都無法比擬的”
張益銘筆直地肅立那裡，眉毛也沒挑動一下，只是靜靜的說出了潛艇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戰績。他英國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院裡面可沒少聽說過大英帝國一戰中被u型潛艇狂虐的血淚史。自熱而然就對這種神秘而恐怖的武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羅耀國微笑道：“那你對未來的潛艇作戰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張益銘略微想了想，冷冷道：“潛艇作戰無非就是破交、偷襲、佈雷，主要應該還是用於破交。至於偷襲嘛……這個不好說，不過還是值得試一下的，比如袖珍潛艇、蛙人，還有就是利用潛艇潛入敵軍軍港等等的。這個就像是以小博大的賭博，輸掉了損失也不大，如果贏了或許就能改變戰爭進程了。”
……
海大一期的學員裡面，引人注目的應該就是那個陳紹寬的堂弟陳思了。這個身材矮壯皮膚黝黑的年青人和挺拔英俊的陳紹寬長得一點兒也不像。除了那眉宇中間隱藏不住的桀驁不馴。
陳思典型的福建海軍，馬尾船政學堂畢業，畢業之後便一直軍艦上面任職，考入海軍大學之前已經擔任過炮艦的大副了。這一次明顯是被福建海軍當成了接替人來培養，恐怕陳紹寬的盤算裡面，未來的鎮、定二艦的艦長應該就有他一份吧？
教室裡面靜悄悄的，羅耀國靜靜地端詳了眼前這個壯實的海軍中校一會兒，後纔是一笑，打破了沉默：“能給還設計中的鎮遠級戰列艦提一下建議嗎？”
陳思神色不動，淡淡答道：“這一級的戰列艦應該要運用目前世界上先進的技術，由於它要比日本的長門級戰列艦完了將近十年才誕生，因此它的性能也應該要大大優於長門級。首先它的速度應該遠遠快於長門的二十三節（日本公開數據），至少應該達到二十八節以上。這樣當鎮遠級戰列艦海上遭遇到日本聯合艦隊主力的時候能夠憑藉着高速度逃脫。其次鎮遠級應該擁有能夠輕易戰勝除長門以外的所有日本戰列艦的火力和防護優勢。這樣未來的戰爭中日本的戰列艦就不敢分散行動，不，應該是日本的整個聯合艦隊就不敢分散行動了。這樣他們就無力封鎖我們的全部海口，可以讓我們的對外運輸戰時不至於中斷。”
“第三，眼下的飛機技術進步極快，雖然不至於像外國的那些航母派們說得那樣，航空母艦將徹底淘汰戰列艦。可是戰列艦的防空火力也必須要加強，現設計中的鎮遠級就應該擁有足夠防禦敵方飛機空襲的火力。如果能做到這…，鎮遠級就應該是一款足夠優秀的戰列艦了，只是……我們擁有了鎮遠級，日本恐怕也要開始建造好的戰列艦了吧？”
說到後，陳思的眉毛還是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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