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聽他手下的士兵回來私下議論,說在慰安所如何如何,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滿足,笑聲裡都充滿了淫蕩。
川崎沒有去過慰安所,他想想就知道是多麼齷齪噁心了,就那麼幾個女人,幾百個士兵們在門外排着隊一個個的上去發泄。他很想阻止他手下的士兵不去慰安所,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只能按照規定,訓示他的士兵注意防護,不然的話,得了病可就沒命了。
一天晚上,義田隊長的勤務兵過來對川崎說,大佐叫他過去陪着喝酒。
川崎第一次來義田大佐的住處,一個典型的中式富豪人家的院落,門口有兩個衛兵把守着,院子裡面內部完全按照日式建築改造的,室內更是一個日本人的家,榻榻米日式屏風還有日本歌妓倒酒,這真是很讓人想起了日本。
川崎不勝酒力,再三退讓,還是喝了不少酒。
喝酒間,兩個藝妓給他們表演並唱起了日本歌曲,這些藝妓就是義田伍男大佐的慰安婦。
藉着酒勁,義田大佐也失去了平日的威嚴,攬過一個歌妓,把手伸進衣服裡面去,肆意的揉搓着。另一個歌妓就給川崎倒酒,還一個勁往川崎身上靠。
雖說喝了酒,川崎頭腦還是很清楚,大佐的女人是碰不得的。
由此,他們說起了女人,川崎說起了慰安婦。
義田大佐說,他的副官去過慰安所,回來以後對他說,裡面還有個本土來的慰安婦是來自九州的熊本,不知道這個熊本的女人怎麼樣?哈哈哈。
川崎暗自記下了,他想有時間他應該去看看那個熊本來的女人,看看有沒有關於家鄉的消息,川崎從離開家鄉熊本,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裡沒有得到家鄉的任何消息。
川崎走進了慰安所的院子,裡面依舊有士兵在排隊等候進入。
看見川崎少尉來到,士兵們主動避讓,軍官優先這在日軍裡是很嚴格的規定。
一共有五個房間,每個房間各有一個慰安婦接待士兵,每個門口有一個維持秩序的衛兵把守着。
川崎正要邁進一個房間,聽到旁邊的房間裡傳來的聲音非常熟悉,川崎一愣,停下了腳步再次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川崎的心開始劇烈的“怦怦”跳起來,他推開門口的衛兵,硬闖進去。
一個女人躺在髒兮兮的墊子上,着下身,裙子遮蓋在臉上,看不到她的臉。一個全身着男人正在趴在女人身上使勁,全然不理會川崎的闖入,佩着上士軍銜的軍服扔在地上。
川崎上前一把就把士兵掀翻在地,又踹上一腳,喊了一聲,“八格,滾。”聲音很大,很嚇人。
士兵爬起來,看了川崎一眼,從地上拿起軍服,來不及穿上,就裸着跑出去了。
川崎看了一眼女人的身體,已經被男人的搞得一塌糊塗,川崎頓時覺得噁心得想吐。
他面向門口背過身去,讓自己平靜了一會。然後,轉回身來,用刀尖挑着女人的裙子給她拉下來遮住了下身。拉下裙子的瞬間,女人的臉露了出來,他心裡一震,果真是貞子,她的妹妹川崎貞子。
川崎貞子閉着眼睛聲音柔弱的說,“沒什麼好看的,快來快走。”
川崎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默默流下了眼淚。
他悄悄蹲下來,撫摸着貞子的臉,說一聲,“貞子,我是哥哥。”
其實,從川崎裡俊進來的那一聲喊叫,貞子已經聽出來是哥哥的聲音了,她是不敢睜開眼睛看她的哥哥,那是她日夜想念的哥哥。
緊閉着眼睛兩行熱淚從眼角流出。
川崎裡俊在貞子的身邊坐下,拿起了貞子的一隻手,說,“貞子,我是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從哥哥參軍到中國以後,整整兩年了,貞子有無數次夢見和哥哥相遇,他夢見哥哥長高長健壯了,夢見哥哥很帥氣的騎在馬上帶着隊伍路過她的身邊,但是,她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以這樣的方式和哥哥相見。
就這樣兩個人相持了很長時間。
突然,川崎貞子一下坐起來,雙手抱住了哥哥的頭,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就大聲的嚎哭起來。裡俊就撫摸着貞子的頭髮,一起流淚。裡俊喃喃的說着,“貞子,我的妹妹,你受苦了。”
貞子哭了很久,也哭累了,聲音漸漸低落下來。貞子說,“哥哥,你還活着呀,他們說你戰死了,爲天皇捐軀了。”
等貞子平靜下來以後,川崎就把自己受傷掉隊,又被中國姑娘搭救以及如何歸隊說了一遍。
貞子說,“你走了以後不久,我就被安排進了一家專門製作軍服的兵工廠,工廠是軍方管制的,每天工作很長時間,想到哥哥也在前方,說不定就會穿上我親自做的軍服,再苦再累也覺得沒什麼了。
這個工作做了一年多,軍方從工廠裡面挑選女子參加女子挺進隊,挑出來的都是年輕的姑娘。
大家都不知道女子挺進隊是幹什麼的,軍方只說是到前線當護士救助傷兵,也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就被徵用了。
後來,軍方有人到家裡來,通知說,你陣亡了,還發了撫卹金。
爸爸聽說你陣亡了,當時就犯了心臟病,送到醫院就去世了。媽媽想你天天都在哭,眼睛哭得也接近失明瞭。
本來,我想以此爲由,要求在家照顧媽媽,不參加女子挺身隊上前線,但是,最後還是被強逼着來了。
來到中國才知道,女子挺進隊就是慰安婦隨軍妓女。
開始,我堅決不從,被他們打罵幾次,我以絕食抗爭,快要死了,但是沒用,折騰了一陣子,後來我想開了,反正早晚我會死在士兵的手裡,怎麼死不是死?
其實,我不相信你會死的,我想就這樣下去,只要我還活着,或許有一天我會遇見你,那就是我的最大的願望了,爲了這個心願,我屈從了。
哥哥,你一進門我就感覺出來了,我沒臉面再見到你,我的哥哥。
好了,我現在見到你了,我的一樁心願滿足了。我就是死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貞子一直躺在哥哥的懷裡,訴說的時候,聲音低低的。
說完,貞子伸手撫摸着哥哥消瘦的臉。貞子已經不哭了,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的微笑。
貞子的笑容很好看,他們小的時候,川崎裡俊總是喜歡逗着妹妹笑,看着妹妹的笑,再笑話妹妹的傻樣。
貞子的手一直攬在哥哥的腰間,突然,她拔出了川崎裡俊的手槍,對着自己的胸膛扣動了扳機,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川崎裡俊根本沒有防範,等他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子彈從貞子的胸口射進去,鮮血濺滿了川崎少尉的軍服,濺在了哥哥的臉上。裡俊大聲叫着貞子的名字,搖晃着貞子的身體。
貞子睜開眼睛,說了一句,“哥哥,媽媽等着你回家。”話一說完,貞子的手低垂下來,手槍掉落在地上。
貞子死了。貞子用哥哥的佩槍把自己打死了。川崎裡俊能體味妹妹心裡的痛苦和酸楚,見到哥哥了,心願了了。
川崎給貞子把衣服整理好,抱起貞子,一腳把門踢開,走出房間,站在院子中央,大聲喊道,“這是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難道這就是一個大日本帝人親屬的下場嗎?”所有還在院子裡的士兵齊刷刷的跪下來,低垂着頭。
義田大佐下令爲貞子舉行隆重的葬禮。
找了當地的婦女爲貞子擦洗了身體,還給貞子穿上了嶄新的軍裝,所有的士兵列隊鳴槍。
川崎裡俊親自點火火化了貞子的遺體,川崎裡俊收了妹妹貞子的骨灰,他說,等他回家,要把妹妹和爸爸葬在一起。
這一天,川崎裡俊在他的日記裡面寫道:
“妹妹貞子死了,自己扣動了扳機打死了自己,我要帶着貞子回家。媽媽在家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