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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空襲(二)

第204章 空襲(二)

北越分子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下六省並非一片淨土,治安只是相對較好。

從去年三月開始,桂青山的情報系統,各工業村保安隊以及之前的金鷗半島邊防警備司令部情報處,每天都會提交一份治安情況通報。

李爲民太忙,沒發生特別惡劣的事件,孫寧裕一般不會彙報。所以總開玩笑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昨天顯然不是一個好日子,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

剛從芹苴回到富國島,正準備逗逗兒子,孫寧裕從斜對面的小樓裡走過來,捧着文件夾站在門邊,一臉欲言又止的神情。

“天天,爸爸要跟孫叔叔談事,我們去阿姨家看小妹妹。”

丈夫走到哪兒,事情跟到哪兒,吳莉君早習以爲常,回頭笑了笑,抱起兒子去陳潤威和阮明秀在隔壁的新家。

李冠雲已正式“退居二線”,從不過問家族生意,整天聽收音機看報紙,研究“越華文藝研究會”送來的機密文件,由一個大富豪變成了一個隱居幕後的“政治家”。

他權限極高,沒什麼不能當他面說的。

孫寧裕順手帶上門,凝重地彙報道:“李先生,董事長,昨天上午9點半左右,迪居市場發生一起爆炸案,一名南解分子往人員密集的菜市場連扔兩枚美式手雷,當場炸死兩名無辜市民,炸傷三十多名進城賣菜的農民和買菜的市民。

鎮緝隊行動迅速,在熱心市民配合下,趕在警察抵達之前,擊斃正往城外逃竄的兇手,並抓獲兩名試圖協助其逃跑的同謀。”

迪居是一個小縣城,位於芹苴東南。距芹苴市區約60公里,周邊農村沒南方民族解放陣線的“解放區”,過去一段時間。治安一直接較好。

爲了破壞下六省的穩定,竟然對無辜人民下手。跟恐怖分子有什麼區別?李爲民皺起眉頭,李冠雲臉色鐵青,爺兒倆一聲不吭,能夠想象到他們有多憤怒。

孫寧裕抽出一份材料,接着道:“案發後,芹苴工業村審計督察部駐迪居辦事處同事迅速介入,同偵緝隊、迪居警察局一起審訊,發現被擊斃的兇手是本地人。1954年隨越盟游擊隊去北越,兩個月前秘密潛回老家。

審計督察部同事注意到,越盟游擊隊組織他們這些南越青年去北邊前,特別安排他們與本地的一些少女結婚,大多姑娘已經生了孩子。北越就利用這種方式,擴大這些南解分子在老家的親屬關係網。”

抓人是警察局和偵緝隊的事,怎麼處理歸法庭管。至於怎麼防範,相信第四戰術區、“越華文藝研究會”以及在工投公司支持下發展起來的偵緝隊能夠拿出應對方案,李爲民不會對具體問題給出什麼意見。

李冠雲反而有些沉不住氣,接過材料看了看。喃喃地說:“越盟當時裹挾了好幾萬人去北邊,這些人熟悉地方環境,從口音上根本無法區別。又有親屬幫着打掩護,要是全回來還不天下大亂!”

孫寧裕做到茶几邊,又翻出一份統計資料,不無擔憂地說:“截止上個月,南解游擊隊至少已控制南越40%以上的農村地區。他們採用恐怖手段,恐嚇當地農民。在他們的字典裡,根本沒有仁慈這個詞。

在對付所謂的‘反革命分子’和‘叛徒’時,經常在其家人面前以殘酷的方式處死,砍頭、用鐵錘把頭砸碎甚至活埋。迫使許多農民逃離家鄉。

西貢、頭頓、峴港、順化、大叻、邊和等城市的難民數量正在不斷增加,許多人正試圖進入平東、頭頓和峴港工業村。同塔、隆安、前江和檳知等省的難民。正通過各種方式逃亡下六省。”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這批難民不同於1954年逃往南部的難民。

全是南方人。生活習慣、口音、衣着與下六省農民沒什麼區別,南解顯然不會錯過這個往“工投系”控制區滲透的機會,肯定會安排數以千計勞動黨分子混到難民中。

這個問題很棘手,李爲民面無表情地問:“錢先生和仁將軍是什麼意見?”

“錢先生認爲不能讓難民進入金鷗半島,就算放一部分難民進來也要嚴格控制,比如安置到指定地區,且不允許他們離開安置點。仁將軍和陳參謀長建議借鑑堤岸警察局的經驗,在下六省推行戶籍制度。

先摸底,搞清楚哪些人在日內瓦協議生效時去了北邊,組織力量監控那些有人去北邊的家庭。不回來最好,一回來立即控制住,不管有沒有實施破壞活動,先關起來再說。”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要是不允許難民進入下六省,就意味着金鷗半島真成了工投系的獨立王國,無異於授人以柄。推行堤岸警察局那樣的戶籍制定,需要各省警察密切配合,而內政部警察系統一直接掌握在吳廷瑈手裡。

至於直接抓捕那些秘密潛回來的南解分子,簡直是對現行法律的踐踏。真要是那麼幹,會被口水淹死。

似乎知道老闆擔心什麼,孫寧裕連忙道:“董事長,這麼應對,研究會和第四戰術區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穩定壓倒一切,想維持下六省的局面,只有下定決心、頂住壓力,不管壓力來自國內還是來自國外。”

李爲民搖頭苦笑道:“這個決心不好下,風險太大。”

“錢先生在電報裡說,在對待北越和南解這一問題上,我們的立場與西貢一致,與下六省官員及廣大民衆同樣一致。錢先生認爲我們無需站到前臺,可以通過剛成立的幾個黨派、學生團體以及社會賢達,推動各省制定相應的地方法規。”

李冠雲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這個主意好,大家日子過好好的,他們一來就沒好日子過,只要稍加宣傳,大多民衆肯定會支持。”

“爸,現在有憲法,地方法規不能違憲。”

“法律,除了各工業村,現在還有那些地方真相信法律?”

“對南解和一些反對派而言,法律就像一個尿壺,平時嫌臭,直接扔到牀底下,想用的時候就把它找出來。阮友壽(南解領袖)就是一個律師,要是我們真這麼幹,他肯定會利用這點做文章。”

李爲民輕嘆一口氣,繼續說道:“而且他們爲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就算我們推動各省制定相應法規,並嚴格組織實施,一樣有辦法破這個局,比如鼓動難民衝擊哨卡和檢查站,成千上萬人,到時候你開槍還是不開槍?”

“那怎麼辦?”

“我先跟華盛頓和美國大使館溝通一下,再讓西貢的同事邀請國外媒體記者去迪居採訪,組織電視臺、電臺、報紙全方位報道,先打一場輿論戰。”

口水仗解決不了問題,但可以爲接下來有可能施行的管制造勢。

孫寧裕微微點了下頭,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麼,負責電臺的機要秘書小王火急火燎闖進客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董事長,李先生,出事了!一小時前,新山一基地的兩架‘空中騎士’戰機,對獨立宮實施空襲,欲至吳廷琰總統及家人於死地。”

“空襲?”

“是的,兩架戰機往獨立宮扔下四枚炸-彈,發射多枚火箭彈,然後俯衝到200公尺高度,對獨立宮頻頻掃射。空襲進行了半個多小時,防空部隊才反應過來,利用高射炮打下一架,另一架應該已逃往柬埔寨領口。”

李爲民下意識問:“總統呢,總統沒事吧?”

“桂先生確認琰總統安然無恙,瑈夫人右臂受傷,正送往陸軍醫院治療。在空襲中,共有9名傭人和衛兵遇難,30多名衛兵受傷。”

莫非吳廷琰兄弟真有上帝保佑,居然這樣都死不了。

李冠雲很直接地認爲該事件與阮高祺有關,阮高祺與兒子的關係又盡人皆知,大驚失色地問:“知道誰幹的嗎,那架被打下來的飛機,飛行員有沒有死?”

小王低頭看了一眼電文,回道:“查清了,叛亂飛行員爲空軍軍官阮文舉和範國富,他們本來是要去湄公河三角洲執行轟炸南解的任務,飛機升空不久,突然脫離編隊飛往市區空襲獨立宮。

阮文舉駕機逃了,範國富在飛機中彈時跳傘,已經被地面的*俘獲。我們的內線彙報,他在接受審訊時聲稱是受阮文舉拐騙參與的,事先並不知情,更沒有預謀,直到快上飛機時,阮文舉纔對他說*和美國方面認爲吳廷琰只顧鞏固家族權位而忽略反g,對他說該轟炸行動得到了軍方和美國方面的瞭解。”

李冠雲急切地問:“那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應該沒有,因爲桂先生事先沒收到任何消息,而且阮文舉的父親阮文樂因爲反對吳廷琰總統去年被抓,一直關押在順化的一座秘密監獄,他懷恨在心,完全有動機實施報復。”

邦美蜀農業展覽會上暗殺,傘兵旅軍官發動政變,現在空軍軍官又實施空襲,本來就不穩固的吳家江山,現在變得更不穩固了。就像一棟搖搖欲墜的大廈,一推就倒。

明年,他最多能堅持到明年。

李爲民意識到要爲接受吳廷琰的“政治遺產”做準備,驀地站起身:“孫秘書,給機場打電話,請航空公司安排一架飛機送我去西貢,我要去探望瑈夫人,要去安撫安撫孩子們。”

父子倆不止一次探討過吳家兄弟遇刺身亡的可能性,李冠雲猛地反應過來,立馬起身道:“我去叫莉君和天天,讓她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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