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丁一,他的背上揹着一人。而緊跟着出現在衆人視野裡的,則是二中隊的中隊長付秋雲和一個名叫蔡餛的小組長。讓蕭逸他們萬分吃驚的是,付秋雲和蔡餛才一現身,丁一便朝後面開了兩槍。槍響處,付秋雲和蔡餛飛快的閃避,然後一左一右從後面用槍將丁一指住了。
付秋雲:“丁一,罷手吧。歐陽雲已經輸了,你們跟着他沒前途的。把木劍蝶叫出來吧。單大隊受傷不輕,你可別耽誤了。”
此時,蕭逸他們才知道丁一揹着的竟然是單人雄。剛開始,他們還以爲是丁一挾持了單人雄,但是,當丁一小心翼翼的將單人雄放在地上的時候,他們知道判斷錯了。
丁一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槍裡應該沒子彈了吧,他把它插回了槍袋。但是,付秋雲兩人並沒有因此就放鬆警惕——只要是大刀和狼牙的人都清楚,丁一最拿手的並不是槍法,而是針技和氣功。
丁一:“付秋雲,做人不能這樣吧?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憲兵一團能成長到今天這樣的規模。是誰的功勞?南京的那位嗎?背叛就是背叛,何須尋找藉口。南京給了你不少好處吧?讓你都能昧着良心朝自己兄弟的後背開槍!還不夠嗎?是不是非要把單大隊弄回去交給南京領賞你們才甘心?付秋雲、蔡餛,我真的爲你們感到悲哀。作爲軍人,你們不配!小長官說過,中國的軍人,職責就是保家衛國,保護百姓。但是,你們卻做了什麼……”
沒讓他說完,蔡餛冷笑着打斷了:“丁一,虧你還好意思以中*人自詡。那好,我問你,中國現在究竟是誰在掌權?中國的現狀,還能夠經受得起四分五裂的內戰嗎?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抱成一團共同抗日纔對。但是,歐陽雲作了什麼?國難當頭,依舊一門心思的想着擴充地盤,他纔不配稱爲中*人。”
付秋雲擺擺手:“老蔡,別說了。我們現在是奉老長官張團長的命令行事,名正言順。丁一,再不交出木劍蝶,可別怪兄弟們不念往日情分!”
“哈!”丁一大笑:“往日情分,你對單大隊下手的時候,你用槍掃射宋副隊的時候,可曾顧念過這些?付秋雲,知道我最恨你哪一點嗎?你自己和姓蔡的想到南京去升官發財,你們去就是了,可是,你們不該拿兄弟們的生命當做投名狀!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的兄弟啊,你們怎麼就下得了手?!”
蔡餛:“要不是單人雄先包庇木劍蝶,我們怎麼可能對付他!和憲一團的老弟兄相比,木劍蝶這個歐陽雲的狗腿子怎麼說也是外人吧?可是,單人雄他卻做了什麼?姓丁的,老子敬你是條漢子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小子可別得寸進尺!”
“外人?木劍蝶是外人嗎?大了說,他是中國人,小了說,他是我們學兵軍的少將,付秋雲、蔡餛,是男人就該拿起槍去打鬼子,跟着姓蔣的搞內訌,你們就這麼點出息嗎?”
這個山村有點偏僻,許是正因爲這個原因,這三位大刀昔日的戰友纔敢無所顧忌的互相攻訐,絲毫不怕會被外人聽到而徒增笑料。
在蕭逸他們的印象中,丁一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而今天他們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一口好詞彩,竟然愣是說得以口才見長的二中隊中隊長付秋雲啞口無言做聲不得。
許是惱羞成怒,付秋雲和蔡餛不再說話,兩個人同時將槍口端平了。
下一刻,槍響之時,昔日的兄弟就將人鬼殊途……
錢斌等人不自禁的子彈上膛,槍口對準了付、蔡二人,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蕭逸的臉上,顯然是指望他在這紛繁複雜的情況下給拿個主意。
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經沒有了懸疑。張鎮,張參謀長竟然投靠南京了嗎?可是,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他們難道不知道,華北的戰況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正是需要學兵軍上下齊心協力、衆志成城的時候。
蕭逸內心相當的矛盾。隨着事情漸漸明朗化,這矛盾的交鋒便越來越厲害,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說起私人關係,在單人雄和付秋雲之間,他和後者的關係更親密一些。但是,在任丘呆了這大半年以來,對於遙遠的南京的記憶,已經漸漸被更爲鮮活的眼前的一切所取代了。蕭逸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然他還是看出來了。小長官帶領大家走的路是對的——這個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這個國家是所有人的國家,所以,每一個人都有權力和義務爲她的繁榮、爲她的強大付出一份力。這是小長官哪一次課堂上或者集會上說的話他記不得了,但是,經歷多了,他深以爲然。而就他個人的感覺,學兵軍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其立軍理念。學兵軍不是爲某個人服務的,他服務的是整個民族,整個國家——這同樣是歐陽雲灌輸給他們的理論,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他還不是太瞭解,現在卻真正明白了。
還是憲兵一團的時候,雖然享受着特別部隊的待遇。但是,和當地老百姓的關係,實在說不上融洽。那個時候,兵匪兩個字竟然總是在老百姓中成對出現的。而成了學兵軍之後,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這種血濃於水的魚水之情。是的,當兵的熱愛老百姓,同樣,老百姓把當兵的看作自家的子弟。這從每次戰後不請自來的勞軍大軍便能夠輕易的看出來。
“付大哥,這次你錯了啊!”心中默唸着,蕭逸右手一擡,率先開火了。
付秋雲作爲大刀二中隊的中隊長,最拿手的便是槍法,是“養由基級”中的養由基。蕭逸離他的距離在六十米左右,這樣的距離,以子彈飛行的速度,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根本無從閃避。然,憑着本能,槍聲響起的同時,他還是做出了規避動作,並且扣下了扳機。
槍聲交叉響起,錢斌已經衝了出去。丁一則全身搖擺了一下,雙手一揮,銀光閃動,蔡餛飛快的撲向單人雄,手上的槍變成了一支匕首。
“敢!”蕭逸大喊一聲,槍口轉向,子彈連續朝蔡餛射去。
蕭逸犯了一個錯誤。應該是心中還顧念舊情吧,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要付秋雲他們的命,所以子彈都是朝他們非要害部位去的。然,陰差陽錯,付蔡二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到位的閃避動作沒有讓他們成功的規避來襲子彈,相反,把自己送到了子彈彈路上。
付秋雲是胃部被子彈擊中,蔡餛卻是先被擊中左肩,然後,胸口連續中彈。與此同時,丁一的鋼針也到了。這一次,他使出的是歐陽雲送給他的那十幾枚來自後世的鋼針,無論是鋒利程度還是殺傷力都足夠驚人。當然,這麼近的距離,他也沒辦法逃過付蔡二人的聯合射擊,幸運的是,幾顆子彈都沒有射中要害部位,只給他右胸還有腹部以重創。
錢斌或許是幾個人裡下手最狠的。後發制人,他的每一槍都是衝着付蔡兩人要害部位去的。在付秋雲最先中彈之後,他一槍擊中了他的額頭,還有一槍則擊中了蔡餛的腰椎。而蔡餛臨死之前的一擲,匕首直接了單人雄的胸口。
戰友之間的內戰無所謂勝利。引申開去,中國人之間的內鬥也不會有勝利者,因爲最後得利的肯定是外敵。
發生在大刀內部的這場纏鬥,最終由七個大刀戰士付出了生命。受重傷的則包括單人雄、丁一等大刀骨幹和狐瞳的最高長官木劍蝶。
相對於大刀這個團體來說,木劍蝶其實是外人。但正是爲了保護他,單人雄爲首的幾個大刀特種大隊的骨幹選擇了和他們的老長官張鎮背道而馳。
整個事情的具體過程並不複雜。而其牽涉之廣卻讓蕭逸等人目瞪口呆。倘若不是親自經歷,他們不會相信在中日對決最爲激烈的時候,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作爲中國政府當前的代言人,南京某人竟然和日本人達成了一項協議。協議的大體內容是:日本上海派遣軍解除對南京的包圍,退回上海;而南京政府則負責解除對華北方面軍第一軍的圍困,並撤銷任丘特區。
沒有人知道這項秘密協議是什麼時候究竟由哪些人出面達成的。幸運的是潛伏在關東軍司令部情報課課長和知鷹二中佐身邊的夏文運及時的給狐瞳通報了這一消息。因爲此事幹系實在太大,木劍蝶才僅僅帶着一個隨從隻身從任丘趕了過來。然,他意料不到的是,此時,南京方面已經成功的策反了張鎮。張鎮讓大刀對木劍蝶實施半道狙殺,結果被單人雄拒絕。張鎮不得已只得動用付秋雲等人,結果就引起了大刀高層的這場內鬥。
在蕭逸他們趕到之前,宋孝義、廣成這兩個鐵桿雲黨爲了保護木劍蝶和單人雄已經英勇的犧牲了。而如果不是丁一身負神針妙手,此時單人雄和木劍蝶想來也都已經掛了。
付秋雲和蔡餛終於死了,然而,大刀中追隨張鎮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這些人。戰鬥勢必還要繼續!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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