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佑到南海艦隊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年,這半年的時間,在他的人生履歷中絕對算不上美好。不過,因爲能夠上去一線,能夠直面鬼子海軍,於他而言,這就已經足夠了。
羅大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劉曉申誠心請教,他自然不會藏着掖着。深吸一口氣,接過劉曉申遞過來的話麥,他說:“我之前注意到了,兩艘明級之所以出事,都是遭到了鬼子的埋伏。劉長官注意到沒有?在張小生他們出事之後,我們的聲吶偵測到了敵軍一艘小型潛艇正向王全海他們追擊過去,而在王全海他們出事之後,這個聲吶信號就消失了。據此可以判斷,這種潛艇應該是日軍的一種特攻潛艇,值得注意的是,它的速度比之以前有了極大的提升,而且似乎還能進行二次攻擊。如果我們要攔截水門號,防住鬼子的這種潛艇將是關鍵!”
劉曉申點了點頭。羅大佑所說,他也有關注,不過卻沒能從中看出太多。在此之前,因爲日軍特攻潛艇並沒能在戰鬥中起到多少作用,所以對於日本人這種獨有的攻擊方式,他並不感冒。但是現在,經過羅大佑的提醒,他意識到,也許,這將是事關這次南海之戰的最大一個意外。
“如何破解?”
“參謀長所言,我也注意到了——”擴音器裡忽然傳出這樣一個聲音,這是一艘明級艇長高大友的。高大友話才說一半,即被劉曉申粗暴的打斷了:“高大友,你給我閉嘴,現在聽參謀長的!”
高大友忽然插這麼一句未必有惡意,不過,現在劉曉申的心情很糟糕,所以很不幸的是他撞槍口上了。
羅大佑倒不是很在意,軍隊裡的派系傾軋自古有之,而在南海艦隊中,這種現象並不明顯,這已經是極好的了。“我們現在還有位置優勢,所以我覺得,保持靜默埋伏應該是一個可選的辦法。只是這樣一來,即使我們能夠第一時間給予日軍重創,因爲日軍這種特攻潛艇的存在,我們自身的損失應該也不會小——一點不成熟的想法。”
劉曉申想了想,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我們具體討論一下埋伏位置——”
在確定支那炮兵部隊無法對“敏”級坦克造成致命打擊之後,固然,正面射來的炮彈十分密集,也給已方裝甲部隊造成不小的損失,然而,宮本信臉上的神情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裝甲、火力和機動性能,坦克的幾個主要參數中,“敏”級最強的就是機動。現在所有的“敏”級都已經跑了起來,這個時候,除非支那人出動裝甲部隊正面攔截,宮本相信,這一場仗已經勝利在望了。
“支那守軍之前的防禦做得十分到位,反坦克壕就挖了不下三道,有這三道反坦克壕擋在前面,支那人的坦克就是想進都進不來!現在,就看百武閣下能不能頂住支那人的突圍了!”對身邊的幾個說下說道,宮本自得的摸起了鼻子下面的那一撮鬍子。
無名陣地朝南方向,因爲手上有幾千免費勞力(戰俘)的緣故,鄭洞國確實開挖了三道反坦克壕。在之前的防守中,這三道反坦克壕也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幫助他們頂住了日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不過現在,如果溫鳴劍不能指揮炮兵部隊阻遏宮本師團的突襲的話,如宮本所言,這三道反坦克壕還真會成爲助紂爲虐的幫兇。
看到一輛又一輛的鬼子坦克從爆炸產生的煙火中衝出來,藍山昊此時的心情已經和興奮無關。他並不知道溫鳴劍的具體安排,只以爲現在所看到的已經是已方炮兵部隊的全部實力。所以,當看到如此密集的炮擊居然不能遏制日軍坦克的進攻,那種感覺幾如大伏天被一盤冰水當頭淋下。
“炮擊沒有效果,重複一次,炮擊沒有效果,鬼子坦克依舊在挺進,現在已經趟進了雷陣……”
日軍坦克毫不停留的就趟進了雷陣,更加密集的爆炸聲響起,令藍山昊分外失望的是,那本應該能夠成爲一道最可靠的防線的雷陣卻未能阻止日軍坦克的前進。爆炸聲連成一片,整座雷場也瞬間好像起了沙塵暴一樣變得煙塵瀰漫,而從沙塵中探出炮管的鬼子坦克,面目是那樣的猙獰。
對炮兵部隊,對溫鳴劍,藍山昊都有點失望。戰情緊急,也顧不得在情緒投入太多的精力,放下話麥,他大聲喊道:“兄弟們,準備死戰吧!”喊着,從戰術背心的後面將四枚手榴彈一一拔出來,然後開始綁紮集束手榴彈。
組裝集束手榴彈,這是每個遠征軍士兵都必須學會的手藝。畢竟不是本土作戰,後勤補給難免有跟不上的時候,於是,自己動手製造威力較大的爆破彈藥就成了必修課。
正在將保鮮蓋打開並小心的將拉索拖出來,忽然,一片連起來的沉悶發炮聲從稍遠的後方傳來,藍山昊左耳動了動,心頭一緊。作爲一名老兵,他當然能夠聽得出來這種炮聲的特別,這絕對是重炮開火時才能製造出來的聲響。而隨着身後的空氣撕裂聲忽然變得渾厚而沉重起來,確認這應該是已方的重炮部隊出手了,他意識到什麼,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的同時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下來。“這下有小鬼子好看了!”心中這樣想着,他抓起望遠鏡,充滿期待的將眼睛湊了上去。
宮本信的反應要比藍山昊慢上兩拍。藍山昊趴在地上,距離又要近一些,所以他能夠第一時間感覺到來自身後遠處的發炮聲響。而宮本信坐在“敏”級坦克中,再加上四周是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他的聽覺受到干擾,自然,察覺到異常的時間就要拖後一些。不過,隨着那些口徑在一百二十毫米的重炮炮彈越過無名陣地,即使他坐在坦克中,他還是聽出來了。“不對!”宮本信先是在心中嘀咕道,然後,噹一聲顯得非常突兀,聲響要大上許多的爆炸聲響起,他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重炮!支那人的重炮?!”他嘴裡喊道,腦子飛快轉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溫鳴劍已經不肯再給他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