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馬利此時其實並不是沒有第二個選擇,比如說原路退回。當然了,其代價將是高昂的。那樣的話其左翼部隊肯定會被德國人吃掉。其左翼部隊的規模和右翼差不多,也就意味着這一次出擊他不僅沒撈到一點好處而且平白無故的損失了一半的軍隊。這就帶來了一個更爲嚴重的後果,接下來如果中國人繼續奉行他們在中南半島實施的那一套政策的話,英國人在北非將會被邊緣化。換句話說,接下來的戰事就和英國人沒啥關係了。除此之外,因爲蒙哥馬利一手挑起了這場戰役,作爲始作俑者他肯定難逃責罰。輕者就此退出軍界,重一點,也許他還會被押上軍事法庭。因此,於公於私,蒙哥馬利都不會甘心選擇這一條路。
本來三指捻田螺的伏擊戰居然打成這個熊樣,蒙哥馬利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因此,如果還有更好的選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向中國人低頭的。是的,在心裡面,蒙哥馬利對中國人已經恨之入骨,認爲北非英軍之所以陷入如今窘境,就是中國人刻意造成的。他卻不想想,如果他加強偵察和情報收集的話,其實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蒙哥馬利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或者演員,他心裡面恨中國人入骨,即使爲形勢所迫不得不向中國人求援,但是卻沒有拿出該有的態度。他連態度都不端正,自然也不可能響應中國人的號召乖乖交出北非英軍的指揮權了。郭蔡任說英國人誠意不夠,所指正是這一點。
就好像當初楚天歌以爲英國人肯定樂得撿便宜會包抄德國北非軍團的後路一樣,對於中國北非軍團和武掉天王號航母艦隊是否會出兵援助,蒙哥馬利也認爲即使中國人對他有所不滿,也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確實堪稱難得的機會——有英國人在前面賣命,中隊只需要趁勢插入就能以較小的代價收穫一場大勝,何樂而不爲?
蒙哥馬利想當然了。且不說歐陽雲和古德里安已經簽下秘密協議,楚天歌、陳師昌和隆美爾之間其實是存在着默契的。單單從北非軍團和武掉天王號航母艦隊出兵北非的目的而言,在英國人沒有同意成爲中隊領導下的北非盟軍的一份子之前,他們怎麼可能罔顧最高統帥部的命令貿貿然的就出兵援英。
蒙哥馬利篤定中國人會出兵,所以不顧可能陷入重圍的危險指揮中路主力救援左翼英軍,與德軍在默林東北五十千米左右的崗昂地區發生激烈交火。戰事的發展正如陳師昌和楚天歌所預料的一樣,英軍因此陷入了德軍的重圍。隆美爾也豁出去了,他將北非德軍在利比亞西部的軍隊也調集過來,用超過二十萬的兵力將北非英軍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在崗昂,隨即開始了一的殲滅戰。
德英軍隊在崗昂地區交戰的激烈程度很快就超過了楚天歌和陳師昌的預料。他們在東南亞和英國人打過多年交道,自以爲了解英國人的脾性,所以乍然間並不能適應英國人的勇猛善戰。當接到前線戰報,獲悉英軍爲了爭奪一個高地連續出動了兩個步兵師,在死掉萬餘人的情況依舊不肯放棄對該高地的爭奪,楚天歌和陳師昌不僅面面相覷——這還是英國人嗎?
楚天歌和陳師昌兩個人裡面,楚天歌要善良和大度一些,他甚至提議是不是給英國人一姓中火力支援,幫助他們剋制一下德國人的戰車。
陳師昌堅決不同意,他反問楚天歌:“英國人現在最恨的是誰?”
對這個問題楚天歌相當有自知之明:“當然是我們了。他本以爲我們已經將德國人打殘了這才跑出來摘果子,結果——”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即使他對英國人已經心懷惻隱,卻依舊相當不恥蒙哥馬利的這種行徑。
陳師昌:“你這是準備以德報怨嗎?”
楚天歌就一愣。
“老楚,別忘了我們的目的,”陳師昌提醒道。
楚天歌一驚,不禁端正身形道:“是了,我都差點忘了。那就等他們走投無路再說。”
“反正已經得罪英國佬了,還在乎程度的問題嗎?英國人不輸誠,我們就堅決不支援。這裡是北非,我們毫無底子,英國人如果存心搗亂,就是我們佔有軍事上的一時優勢,可是將來呢?既然有一勞永逸的機會,我們爲什麼不抓住?！”
崗昂之戰進行到現在,德英雙方的損失都非常慘重。而對於兩軍統帥來說,他們其實早早的就知道他們拼得越兇就越是便宜了中國人。但即使如此,因爲兩國之間根本就沒有媾和的可能,所以縱使心中已萌生退意,他們卻依舊只能咬緊牙關死撐下去。
而陳師昌和楚天歌這裡其實也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崗昂之戰不僅能夠幫助他們徹底降服英國人,迫使後者讓出北非盟軍的最高指揮權,而且還可以讓德國人認識到中國力量在北非戰局中不可替換的作用。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崗昂之戰最好的結果是德英雙方拼得兩敗俱傷而不是一方大勝另一方則慘敗。
兩位前線指揮官或許是因爲身在此山中的緣故沒能看透這一點,好在他們有足夠多的旁觀者。旁觀者清,遠在重慶的歐陽雲還有遠在琉球的白崇禧都意識到了這裡面的微妙關係。
“英國人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越是如此,越要延滯支援的時間。我們必須看到,一旦我們支援了英軍,那麼就只能照着這個路子下去徹底打敗德國人……”這是白崇禧發給最高統帥部的有關崗昂之戰的戰事分析。歐陽雲看了以後深以爲然,他遂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楚天歌和陳師昌去電,要求他們掌握好出兵的時機,千萬不要被德國人或者是英國人給騙了。與此同時,他又給古德里安去電,告訴他這是拉隆美爾入局的最佳時機。在電報中他指出,中國北非遠征軍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如果隆美爾將軍還不領情的話,那麼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是中國力量最爲堅決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