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新打出來的文件,上面的油墨還沒有完全乾透。()因爲女王政府前往印度幾乎成爲定局,緬甸對於英國人的重要性便凸顯出來,這讓丘吉爾完全失去了紳士風度,一大早的就找上門求見羅斯福。在等待羅斯福的時候,他向麥金泰爾求助,希望後者能夠幫助說服羅斯福,以確保英國人或者美國人掌控緬甸甚至中南半島。而爲了更具說服力,他昨天晚上還特地致電戴高樂,向戴高樂提出要求,希望他能夠以自由法國的名義向昂波斯下令,讓他領導的法屬印度支那殖民政府支持英國對緬甸的要求。
丘吉爾的功課已經做得很足了,奈何經過一夜的考慮,羅斯福心中越發認定應該幫助中國組建一個聯合政府,讓中國在對日戰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於是他委婉的拒絕了丘吉爾的要求,並親自監督史迪威修改原來擬定的戰情通報,將其中比較敏感可能導致歐陽雲不快的部分悉數去除或者斟酌用詞。
戰報上的內容,十之**歐陽雲都知道,但是其中有關日軍整訓、擴大預備役規模和在新加坡組建潛艇部隊的部分卻是第一次聽說。“……參謀長聯席會議判斷,隨着日本本土的兵工廠悉數完成升級,全部開始生產新型軍械,日軍接下來將有能力擴充一百五十萬左右的現代化軍隊。屆時,日本軍部應該會對中國和菲律賓、澳大利亞增兵,鑑於盟國對菲律賓部隊補給困難,建議撤出菲律賓部隊補充到澳大利亞防線……據最新情報,新加坡的七家造船廠每個星期能下水一艘潛艇,那麼用不了多久,日海軍部便能擁有一支規模潛艇部隊,這必將增加盟軍堅守太平洋衆多前衛島嶼的難度,並可能威脅美國本土支援遠東的物資船隊。值聯合艦隊在中國東海支援作戰,建議盟軍組織一次反擊,以破壞新加坡的造船廠……丘吉爾首相、歐陽雲將軍,盟軍在遠東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難,日軍攻勢空前強大,我們只有聯合在一起纔有可能抵禦住這一輪攻擊!所以,建立一個統一的作戰指揮部是必須——”史迪威先是照着文件宣讀,漸漸的變得激動起來,最後更是放下文件揮舞着雙手開始了即興演說。而他正在慷慨激昂的當口,羅斯福忽然輕輕的拍了下桌子打斷了他:“史迪威將軍,開羅會議的目的正是爲了挽救遠東危局,但是具體應該怎麼做還需要進行探討。日本軍國主義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盟軍對日作戰確實需要一個統一的指揮系統,但是這應該由中英美三國的將軍們一起來決定。”
羅斯福不想在組建統一作戰指揮部的問題上激怒歐陽雲,所以新出臺的戰報上並沒有提到相關內容,不過史迪威顯然興奮過了頭,順嘴就照着原來的戰報說了下去,這讓羅斯福感到不安,立刻出口制止了他。
史迪威經他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他聳聳肩朝衆人敬記軍禮道:“前線軍情緊急,這讓我憂心如焚。十分抱歉,我不應該將個人的想法摻雜其中。”然後他看了看丘吉爾又看了看歐陽雲,問道:“首相先生,歐陽雲將軍,遠東戰局我介紹完了,請問你們有疑問沒有?”
丘吉爾和歐陽雲對視一眼,歐陽雲做個你請的手勢,丘吉爾朝他點點頭然後頭一昂掃視衆人一眼道:“史迪威將軍介紹得很詳細,我覺得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澳大利亞。澳大利亞絕不容有失,我們都清楚,日軍之所以進攻東南亞,爲的是獲得東南亞的石油和橡膠等戰略資源。澳大利亞有豐富的礦藏,如果再任由日本人佔領,那麼他們就完全能夠自給自足,也就能夠無限制的擴充兵力,這是盟國不願意看到了。我建議立刻向澳大利亞增兵,爲了保證這一行動的順利進行,我建議在緬甸組建一個盟軍指揮部,統一指揮這次行動。”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的餘光掃視歐陽雲一眼,然後做出一副慷慨無私的表情激昂道:“大不列顛需要戰鬥的地方太多,已經無法向澳大利亞增派陸軍,但是,爲了支援盟軍作戰,我決定從皇家海軍最精銳的大西洋艦隊中抽調部分軍艦組成新的Z艦隊趕赴澳大利亞,以爲盟軍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並負責封鎖相關海域!”
掌聲響了起來,麥金泰爾站起來道:“首相先生,您的無私讓人欽佩,如果同盟國都能像貴國政府一樣,何愁邪惡軸心不滅?!”
羅斯福微笑着看看丘吉爾又看看麥金泰爾,眼睛的餘光卻關注着歐陽雲——他和丘吉爾私下商榷時,丘吉爾可沒有提到組建新的Z艦隊奔赴澳大利亞作戰一事,那麼他爲什麼此時會突兀的提出這個計劃呢?這肯定和學兵軍有關。
果然。丘吉爾接下來開始針對學兵軍了,他半轉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歐陽雲道:“歐陽雲將軍,盟軍在澳大利亞的陸上防衛力量遠遠不夠,衆所周知的是,貴軍號稱‘日軍剋星’,現在中南半島並無戰事,那麼貴軍是否可以出兵澳大利亞,幫助盟軍挫敗日軍對澳大利亞的企圖呢?”
因爲丘吉爾在昨天宴會上的表現,歐陽雲對他早就充滿了警惕,他說前面一大段話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這應該是衝着學兵軍來的,而等他提到要重組Z艦隊並開赴澳大利亞,他立馬意識到接下來英國佬會擠兌自己。果不其然,丘吉爾接下來的一番話馬上**裸的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有Z艦隊在前,英國人已經佔據了大義,這等於封死了歐陽雲直接拒絕的途徑。歐陽雲一邊迅速開動腦筋判斷着其中利害關係,一邊先拿“日軍剋星”說事:“‘日軍剋星’?謝謝首相先生如此高看我軍。但是我要指出的是,首相先生太小看日本人了。日軍真這麼好剋制的話,我們早就開始大舉反攻了。實際上,我們雖然屢屢挫敗了日軍的進攻,但是我們付出的犧牲卻是巨大和慘痛的!”說到這裡他站起來環視衆人特別是那些記者一眼,表情和語氣變得沉痛起來:“我們學兵軍組建至今,和日軍打了大大小小不下百餘場仗,殲滅日軍十萬餘,但是我們自己付出的犧牲是多少呢?將軍們、先生們,如果你們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我們廣州的市政府廣場上去看看,那裡有一塊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我們犧牲將士的名字。”說到這裡他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重重道:“這些名字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十萬,而那些沒有留下名字的還不知凡幾——將軍們、先生們,我們的戰士是在以命搏命哪!曾經有人問我們的戰士,你們的訓練和裝備都不如日軍,那麼爲什麼能夠堅持下去呢?我們的戰士是這麼回答他的,因爲我們有一顆不屈的心,我們不想當亡國奴。將軍們,先生們!日軍並不是不可戰勝的,而戰勝他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必須擁有一顆勇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