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於九點半鐘左右結束,而在宴會結束以後,羅斯福、丘吉爾還有歐陽雲都連夜召開了會議。()這場宴會雖然是非正式的,但是卻傳達了太多的內容,三方都必須立即進行消化,因爲明天上午會議就會正式開始。
曾經的開羅會議,其目的是爲了協調反法西斯同盟國在軍事和政治上的行動,討論制定對日聯合作戰計劃並解決遠東問題。然而這一次,會議時間不僅提前了,而且因爲軸心國在戰爭中保持着領先,所以會議目的雖然還是解決遠東問題,但是本質上卻有着天差地別,最根本的區別在於,前者是勝利者分蛋糕,後者則是謀求擺脫當前困局。(此遠東是西方人以歐洲爲中心對世界地域的劃分,包括了整個泛太平洋地區)
羅斯福來開羅之前曾經召集軍方大佬徵詢他們的意見,當時他們對歐陽雲的判斷是“他或許是個出色的將軍,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至於外交,他能掌握外交禮儀就不錯了”——這話是金上將說的。當時羅斯福覺得他剖析得很有道理,但是經過今晚宴會上的交流,他覺得這個判斷是錯誤的——“雲的表現根本就不像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我甚至懷疑他年輕的外表下面隱藏的是一顆老經世故的心。史迪威將軍,您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即使盟軍東南亞陸軍總指揮部能夠成立,我估計歐陽雲也不可能讓出最高指揮權。我本來希望學兵軍在中國國內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雲根本就不信任國民政府。學兵軍不願意抽調兵力回國內的話,讓他放棄菲律賓是不可能的。雲的用意我很清楚,他就是希望用菲律賓牽制部分日軍兵力以保護臺灣。學兵軍的戰鬥力已經得到了證明,這一點用不着懷疑。本來將盟軍在東南亞的最高指揮權交給他也沒什麼,但是丘吉爾肯定不願意。先生們,女王政府要搬往印度的傳言可能是真的,如果我們不出兵支持英國人的話,他們根本無法抵禦德國人登陸英倫半島。”
赫爾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搖頭道:“總統先生,現在向歐洲派出部隊,參謀長聯席會議肯定不會同意。是不是可以這樣,如果英國人放棄本土的話,他們龐大的艦隊肯定也會撤到亞洲,我們是不是可以先擊敗日本,然後再圖謀德國?”
“總統先生,我有一個提議,我們是不是可以讓英國人幫助我們將部隊投送到印度,屆時再組建盟軍東南亞陸軍總指揮部的話,我們有兵力優勢,當可以主導在緬甸對日軍發起反攻。甚至,我們可以直接進攻菲律賓,”史迪威目光灼灼的道。
羅斯福沒有答話,赫爾則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嘆息史迪威這話太直接了。現在對於美國來說最緊迫的是解決澳大利亞危局,那麼即使從本土派兵,首先也應該派往澳大利亞。但是史迪威卻只提到印度和菲律賓,他顯然清楚一旦派到澳大利亞,那麼因爲有麥克阿瑟在,那司令官就沒有他的份。可是他卻忘記了,羅斯福之所以提出要在緬甸發動反攻,那是因爲發動反攻的只能是學兵軍和英國人。“史迪威想當這個總指揮真是想瘋了!”他最後在心中這樣斷言,反而越發擔心史迪威能否勝任這一職務。並猜測“總統肯定不會認可他的提議”。
果如他所料,羅斯福隱晦的否定了史迪威:“調派部隊的事情只能由參謀長聯席會議決定,史迪威將軍,我們發起開羅會議的根本目的是爲了解決澳大利亞危機,這一點您要謹記。”
英國駐埃及大使館內,丘吉爾一改在宴會上咄咄逼人的風格,叼着根雪茄表現得十分暴躁。“我們低估了中國人,”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其他人有被寒風颳過的感覺。“我們也高估了美國人,”接着一句話被他合着一口煙霧噴出,讓其他人越發感到寒冷。緊跟着,他眉頭一豎憤怒的吼道:“我不知道是誰泄露出去的,但是我希望以後這種事情不會發生。政府遷移這是國家絕密,弄得不好會引起地震的知不知道?”他越說越氣,說着“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其肥碩的身子在房間裡投下厚實的陰影,讓其他人不自禁的收攏四肢變得越發的畢恭畢敬起來。
丘吉爾隨即將矛頭對準了韋唯爾,瞪着他道:“大不列顛在遠東陷入如此窘境,根本原因在於遠東英軍對日作戰不力。韋唯爾將軍,我希望您能就這個問題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嘴上說着希望韋唯爾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卻沒有給韋唯爾開口辯解的機會,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因爲你們的怯戰,帝國不得不對學兵軍做出讓步,可是你們看看,現在可惡的支那人居然騎到我們脖子上來了,這些不通教化的鄉巴佬,這些野蠻猴子……”
丘吉爾在大發雷霆之怒的時候,學兵軍衆人正在就聯合政府的問題展開討論。茲事體大,而且於國有利,所以歐陽雲雖然當時本能的抗拒了這份誘惑,但是回到住處以後,他還是提出來徵求衆人的意見。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顧戀雲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和他驚人的一致,認爲難度太大了,成功的機率太低。而最關鍵的是風險太大,說不定會葬送學兵軍當前的大好局勢,建議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比較好。
陳師昌在這個問題的看法上則比較獨特,他等其他人都發表完意見以後說道:“我以爲羅斯福給我們提了個醒,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政治主張了。這仗不可能永無止盡的打下去,邪不勝正,最終獲勝的必然是我們。戰勝以後怎麼辦呢?國民黨在38年的臨時全國代表大會上曾經提出抗戰建國綱領,我以爲我們也必須有一個建國綱領。其實以我軍現在的實力,完全有資格參晤國事。當然,這需要一個契機。”
陳師昌的話對歐陽雲很有啓發,他之前不是沒想過學兵軍的出路問題,但是設想卻比較簡單,甚至可以說有逃避責任之嫌。“說得很好,繼續!”他盯着陳師昌道。
陳師昌摘下帽子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剛剛想到,想法還不成熟。”
陳師昌能想到這些其實已經很不簡單了,但卻還沒能打破歐陽雲心中的壁壘。
“我們確實應該由自己的政治主張,”這時顧戀雲若有所思的說道:“學兵軍現在就是一個軍事體,這在戰爭時代自然沒有問題,但是肯定不適合和平時代,除非我們想長久割據——”
“我絕對不會分裂國家,”歐陽雲堅決的道。
顧戀雲的話說得很慢,其實就是給他時間剖白自己,聞言笑了,問道:“歐陽,你肯定有想法,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