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崎軍港,“傾覆”行動發生兩天後,這一天傍晚時分,長崎的日本人忽然發現,平時很少出現在長崎街頭的海軍憲兵居然大批量出現,他們很快就將整個長崎圍了起來,然後只許進不許出,再接着就發佈命令,宣佈在長期地區實施戒嚴。
長崎乃是聯合艦隊的補給地,長崎人一直以此爲豪。在不少人印象中,聯合艦隊自從來到長崎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實施戒嚴,不少人因此都感到十分奇怪。他們三五成羣的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發生什麼事了?有大人物要來嗎?”
“不對,就是有大人物來,也不可能是這個時候。”
“那是怎麼回事?”
……
姜勇剛還有水生此時就站在人羣裡,人羣前面,則站着一隊荷槍實彈的憲兵。聽着衆人的議論,姜勇剛和水生交流下眼神,兩個人隨即向居住的旅館行去。現在,留在長崎的還有十一個學兵。二組完成任務以後,按照當初制定的計劃,古人皇便帶着一個臺特戰和一個狼牙去了佐世保,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將會在那裡生活下去。姜勇剛知道,一旦空襲成功,日本人肯定會在長崎地區進行反諜報,爲了保存實力,避免被一網打盡,十一個人,他讓其中的七人離開了長崎城去了鄉下。現在留在這裡的,就他和水生還有白一水、張德江。其中,他和水生依舊住在原先的旅館,而白一水和張德江則去了軍人旅館。
大批憲兵出現,他們下意識的以爲小鬼子開始反諜報作戰了,都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他們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但凡是有點軍事常識的人,一定會聯想到他們和空襲行動肯定有關。刺殺小泉的行動肯定會繼續下去,但是,卻必須有人出來轉移日本人的視線,只有這樣,暫時轉移的人才有機會。本來,古人皇因爲已經完成了任務,曾經強烈要求留下來充當靶子。但是,姜勇剛考慮到到目前爲止,暴露在日本人面前的只有他和水生、白一水、張德江,所以下了決定,除開他們四個人,其他人悉數進入休眠期,等捱過這段時間再說。
四個人裡面,其他兩人都是狼牙,是姜勇剛最值得信賴的夥伴。而水生作爲臺特戰,其忠誠度就難說了,所以,在決定人員配給的時候,姜勇剛纔會將水生留在身邊。
水生應該是明白其中微妙的,對此,他表現得倒是相當的坦然。
兩個人回去旅館以後,脫下和服僅着內衣褲坐在木板上,開始整理槍械彈藥。“水生,這一次我們可能會死,怕不怕?”姜勇剛一邊熟練的擦拭着槍械,一邊隨意的問道。
水生處理槍械的熟練度遠遠不如姜勇剛,不過卻無比認真。他將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槍拆卸下來,將各個部件一一擦拭着。聽見姜勇剛的問題,他放下手上的槍械零件和抹布,看着姜勇剛問了個有點突兀的問題:“姜頭,聽說我們學兵軍的撫卹很優厚?”
“是!你現在月餉多少?”
“十二個學大頭。”
“不錯啊!”姜勇剛笑了,然後翻翻找找,從一堆槍械零件中找出一個扁鐵盒子。打開,裡面是六支香菸。他取出兩支,丟給水生一支,笑道:“‘大刀牌’的,僅限於對內供應,來一支。”點燃煙,美美的吸上一口,他說道:“纔到學兵軍一年就能拿十二個學大頭,很不錯啦。嘿嘿,我可是拿了將近兩年的五塊呢。我們的撫卹是這麼算的,基數是月餉乘以四十,然後視作戰的性質還有家庭情況有五十到一千的特別撫卹。如果我現在死了,我家最少可以拿到一千零五十塊。我家現在就剩一個寡母,夠她安度晚年了。”
“月餉乘以四十,這麼多?”
“覺得多了?嘿嘿,剛開始我也這麼以爲的,不過後來聽了總司令一番話,覺得其實不多。總司令是個怪人,在他心中,再多的錢都不值手下一條命的。唉,說起來還是你們不幸,居然生在臺灣。要是你生活在河北或者是廣東,應該早就加入學兵軍了吧,那樣的話,現在最少也是個上尉軍銜或者三等老兵,嘿嘿,那可就和我一樣的月餉了”
“姜頭,如果我死了,部隊會將撫卹送到我臺灣家人的手中嗎?”水生忽然問道。
“肯定的,這個不用懷疑。總司令說了,除非學兵軍死絕了或者破產了,否則沒有人敢貪墨撫卹。水生,你家臺灣哪的?”
“臺北!”水生苦笑。
姜勇剛一愣,這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問。他神情嚴肅起來,想了想說道:“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撫卹肯定會送到。就是暫時送不到也會存在銀行裡面,這個沒人敢少了你的。只是,水生,其實你也可以提一個條件。比如說將你的家人接到廣州什麼的嘿嘿,郭司令要是聽見這話,估計會抽我嘴巴,不過我當你是兄弟,自然要替你着想噓!”姜勇剛話沒說完,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輕的,他將裝有槍械部件的毛毯給捲了起來,並且朝門口指了指。
水生會意,爬起來,站到了門後。
作爲二線軍官,新島慶也直到接到命令,要率部在軍港維持秩序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近衛師團入援途中居然遭到了學兵軍的空襲?”他問前來傳達命令的參謀。
“是!據說死傷慘重,我們的‘蒼龍號’航母差點都被擊沉了。”
“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學兵軍肯定提前得到了消息,”這個參謀和新島私交不錯,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道:“陸軍懷疑我們海軍部潛伏進了支那人的間諜,我覺得很有這個可能。長崎距離臺灣也就30多個小時的航行里程,學兵軍要是不知道近衛師團離港時間,根本無從發起這一次空襲行動。”
傳令的參謀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而新島的心卻一下子沉入到了海底。他聯想到無巧不巧在這段時間出現的仙道等人,馬上覺悟到他們肯定和這次空襲事件有關,然後聯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扮演的角色,不禁心驚膽戰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被人當猴子一樣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