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肯定比死亡美好,只有活着一切纔有希望,但是我們並不因此就畏懼死亡。如果是爲了我們的國家,如果是爲了我們的親人,甚至於是爲了志同道合的兄弟,在卑鄙的活着和光榮的死去之間,我願意選擇後者。我們的兄弟,他們之所以在戰場上表現得如此無畏,如此英勇,正是因爲基於這樣的想法吧。今天,我們在這裡遙祭他們的時候,我們雖然悲傷,但是更多自豪,因爲,我們曾經和英雄們一起生活戰鬥過,因爲有他們做榜樣,在以後的戰爭生涯中,我們將會表現得更加的勇敢……”
以上文字,是歐陽雲在閩浙贛戰役結束以後的陣亡將士公祭大會上發言的一段。那一天,李小山和高永祥還有李亮都有在場,當時,他們都曾經被這句話感動得熱淚盈眶。
“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死神並不會因爲我們是正義的一方就眷顧我們。你們要知道,子彈作爲死物,它是沒有是非觀念的。今天,我們身邊又少了一批兄弟、一批戰友,我們爲此悲傷,同時,我們也爲此自豪——他們爲了抗日大業先走一步,在這裡,我要對他們說——兄弟,一路走好……總有一天,我們會在東京,用發動這場邪惡戰爭的罪魁禍首的腦袋祭祀你們——兄弟們,請相信我們這些生者,這將是我們學兵軍全體官兵將會用生命去踐守的諾言。”
這同樣是歐陽雲那一天講的話,因爲他在這段話的最後隱隱的透出了一些學兵軍未來方向上的問題,李小山還曾經激動的偷偷的將這句話記在筆記本上。其實不止是李小山,事實上,只要有心的人,當時都記下了這句話,因爲他們關心的是——我們會進攻東京嗎?
此時此刻想起這兩句話,是因爲李小山覺得,就像總司令所說的那樣,他做到了,他已經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踐守這句諾言。他想起了在閩浙贛戰役中犧牲的自己在新兵連時的班長,在高永祥離開以後,他默默的自語道:老班長,等着吧,我很快就會下來陪你了。屆時,我們又能一起打鬼子了!
“轟!”一聲巨響在距離他大約二十幾米的地方響起,那是小鬼子的迫擊炮又開始發威了。看着遠方黑漆漆的一片,李小山遺憾的嘆息一聲:自己的團長夢只怕是圓不了了!
李小山的理想算不上偉大,不過是當上團長也就行了。
學兵軍官兵之間差距其實很大,但這種差距僅僅體現在收入上。團級以上軍官就有學兵軍下轄企業的股份分紅,而這種分紅,可不是區區一點餉銀所能比擬的。當然了,普通士兵一個月就有相當於五塊銀元的軍餉,這種待遇,已經遠遠超過國內其它部隊了。學兵軍軍餉方面的負擔,已經成了姜樹人的一個心病,他不止一次的在高級會議上提出這個問題,並且也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但是卻每一次都沒能撬動歐陽雲的觀點。
歐陽雲堅持在經濟上給予軍官更大的好處,原因很簡單,相對於現在的學兵軍來說,他其實算是空降部隊。學兵軍現在的高層中,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他資歷深,這種情況下,不採取一定的手腕就想像在任丘的時候一樣牢牢的掌握軍隊,根本不可能。狠抓部隊思想建設雖然可以暫時的凝聚部隊,但這絕對不是長久之策。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這種事情自古以來都不可能長久存在。但是,如果有共同利益點,而且是實實在在的利益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如果說穿越之前,歐陽雲還抱有各種各樣不純念頭的話,現在,他心中卻只有抗日到底這樣一個念頭了。而且到了他這種程度,金錢對於他來說已經失去了積極意義。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出讓利益,從而將學兵軍經營成鐵板一塊。事實證明,他這手棋走對了,無論是原粵系也好,還是新加入的閩系和川系,因爲高級軍官還有普通士兵都可以從學兵軍這個大家庭中分到一杯羹,所以部隊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而這,也是歐陽雲敢於動輒出兵閩粵瓊的原因。
相對於中央軍而言,學兵軍中不如他們的只有連排營這三級,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爲有着光輝的前程在等着他們,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做出叛逆行爲。而當上一個團長,已經成了幾乎所有有理想有抱負的學兵們的共識。
果如高永祥所預料的那樣,日軍在周圍潛伏有大規模的部隊,很快,隨着一顆又一顆照明彈從西北方向向江灘上空打來,日軍新一輪的攻勢又開始了。
瞬間,這片已經淌滿鮮血的戰場上,槍炮聲再次響了起來。
高永祥蹲在齊膝的水裡,右手提着一支衛青式突擊步槍,左手捏着一枚手雷,靜靜的觀測着。不是剛纔被打退的鬼子,看來這部日軍的規模當在一個旅團以上。日軍之所以一開始只出動了一個聯隊,應該是覺得已經夠了吧——希望是這樣,如果他們抱的誘敵的心思——他這樣想着,回頭朝黑乎乎的江面望去,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電報機既然壞了,就應該派人回去纔對,如果師座他們執意過來救援的話,今天三十六旅還有師部直屬部隊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學兵軍的主要通訊工具是步話機,電報機只有旅級以上單位才配置。歐陽云爲了讓鄧昌友能夠更方便的統一部隊行動,防止部隊走失,將學三十六師的步話機都被調配給了他。如此一來,雖然九江與黃梅搭界的長江航道寬度才一千五百米左右,但是他們之間的通訊卻只能通過電報機來執行。
北岸的電報機是因爲被子彈擊中損毀的,而南岸的電報機則是因爲機體進水而無法使用。如此一來,不僅兩岸無法互通聲氣,葉肇也無法及時向指揮部彙報前線戰況,這就難怪歐陽雲會在馬當要塞憂心忡忡無法保持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