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聯隊的進攻一開始就非常猛烈,而根據歐陽雲和劉雨卿的佈置,已經運動到整個隊伍最前列的學二十九旅在旅長唐川的指揮下,有序的撤退誘敵,當將第7聯隊的鬼子引到一處相對狹隘的地域時,則開始了猛烈的狙擊。
早在炮兵對第19聯隊和學十一師一部實施無差別炮擊的時候,大久一郎已經讓第6旅團第35聯隊向學十師右側運動。
學十師現在所處的位置,總共只有兩條通道,其中之一就是通向小黃擔的東南路口,還有則是通向木杓蓬的西南路口。如果這兩個路口一旦被堵死,那麼學十師就被圍住了,這也是大久一郎爲什麼要選擇在這裡動手的原因。
如果以旅團爲單位對第9師團兵力進行劃分的話,大久一郎手上現在擁有三部分部隊,分別爲第6旅團、第18旅團以及師團直屬部隊。這其中,師團直屬部隊兵力較少,僅僅相當於一個聯隊的規模,但卻也是最精銳的。所以,大久一郎將直屬部隊和第7聯隊放在一個方向,讓第7聯隊主攻,而直屬部隊擔綱守備隊。
他原來的打算,是利用第35聯隊的狙擊以及第7聯隊的狂攻讓學十師疲於應付,隨即親率直屬部隊發動致命一擊的。不過,隨着學十一師和學十二師突破了19聯隊以及第36聯的封鎖並且開始向第18旅團直屬部隊構築的一道保險防線進軍,他現在只能將師團直屬部隊當作狙擊部隊使用了。
眼看着第7聯隊進攻受挫,重兵被堵在了狹隘路口,大久一郎知道拖延不起了,發電讓第35聯隊發起進攻,命令該聯隊聯隊長村正之助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突破支那軍防線,找到歐陽雲指揮部的所在地。
大久一郎的直屬部隊裡還有一支被他寄予厚望的精銳部隊,憲兵第三大隊。該大隊名爲大隊,實際上只有兩個中隊的編制,大隊長覃木淳保中佐享有“詐狐”的美名,乃是最擅長山地戰、特種戰的專家。大久一郎的想法是,一旦第35聯隊找到歐陽雲的指揮部以後,則立即出動憲兵大隊,讓覃木淳保利用特攻戰,於亂軍中找到並殺死歐陽雲。
單看覃木淳保的外表,很難想象他有“詐狐”之名,他長着一張四方臉,一雙眼睛很淳樸,像個老實人。但是大久一郎卻知道,覃木忠厚的外表裡面,長着一顆狡詐狠毒的心。
作爲臨時指揮部的帳篷裡此時就大久一郎和覃木淳保兩個人,他們中間是一張繪就不久的地圖,正是這片區域的詳圖。
大久一郎指着被標爲“三號林”的地方,說道:“據我剛纔的觀察,歐陽雲的指揮部應該就在三號林和二號高地左近。我已經給村正大佐下了死命令,讓他們必須打到三號林這裡,只要打到這裡,那麼就立刻會引起學十師的慌亂,到那個時候,他們就能夠將局勢完全的攪渾,然後找到歐陽雲的指揮部。你們現在就出發,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感到一號高地下面的六號林裡。潛伏在那裡,直到接到我的命令然後發動特攻!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歐陽雲,明白了嗎?”
“閣下,請放心吧。”
“很好,覃木君,那就拜託了。”
“哈依!”
大久一郎的眼光很毒,如他所猜測的那樣,歐陽雲的指揮部就在二號高地下面,不僅是他的指揮部,劉雨卿的指揮部也合併到了這裡。同樣是帳篷搭起來的指揮部,不同的是外面蓋上了僞裝網,僞裝網的上面又佈滿了枝葉等僞裝,而且,帳篷裡是向下挖掘了一米深的。
歐陽雲和劉雨卿面前同樣有着一份繪就不久的地圖。這份地圖是陳師昌剛剛繪製出來的,上面用紅色鉛筆標出了學十師以及歐陽雲警衛部隊各部所在地。
劉雨卿接到了唐川的報告,被告知第7聯隊已經被吸引到了狹隘的三號地區,雙方正在展開激烈的廝殺,他問歐陽雲:“總司令,是不是出動火箭炮給鬼子喝一壺?”
歐陽雲咬着一支菸,說道:“不急,日軍還有兩部人馬沒動呢。”從地圖上擡起頭來,他問:“唐川頂不住了?”
劉雨卿也笑了,自日機機羣撤離戰場以後,他的心情便輕鬆了許多,他說道:“不是,只是有點心癢,不知道這‘霹靂火’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不會讓你失望的,霹靂火,呵呵,也許改叫地獄火才更加形象。”
“地獄火,好名字,送小鬼子進地獄!”
忽然,陳師昌走了進來,他報告說:“總司令,13號地區出現了大量日軍,據付旅長說,像是第35聯隊。”
歐陽雲和劉雨卿對視一眼,前者說道:“現在就大久一郎的直屬部隊沒出現了,再等等。”然後他又對陳師昌說:“回電話給付旅長,告訴他,只要能夠頂住,那麼就只管去打!”
“是!”陳師昌退了出去,走向了隔壁帳篷,那裡是臨時通訊、參謀中心。
日軍標號中的六號林,學兵軍標號中的五號地區,常樑宇帶着三個小隊的狼牙戰士潛伏在這裡。常樑宇本是狼牙大隊三中隊的中隊長,狼牙和大刀合併爲狼牙特戰旅之後,他成了特訓大隊的大隊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到前線作戰了。
常樑宇十分懷念在戰場上的時光,他認爲,作爲狼牙特種兵,最大的快事莫過於痛快淋漓的殺鬼子了。這一次,因爲郭彪、單人雄、蕭逸等人的離開,狼牙的高級指揮官一時缺失,他立刻逮住這個機會,強烈要求到一線部隊,於是便以狼牙特戰旅總教官的身份下到部隊,帶了一個團負責歐陽雲的安全。
常樑宇親自率隊在這裡值守,是憑直覺覺得這個地方最容易出意外,最可能發生惡戰,這纔不辭辛苦的屈尊而來,想的就是能夠多殺幾個鬼子,好好過把癮。
他剛剛進入這裡的時候,正值日機機羣來襲,這讓他非常後悔:他奶奶的,早知道小鬼子的進攻主要來自天上,老子就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小長官身邊,那樣的話,說不定還能親自端支反器材狙擊步打下架敵機來。
牢騷歸牢騷,戰鬥歸戰鬥,常樑宇嘴裡面說着怪話,手上可是不停。於是乎,一個又一個陷阱在他手下形成,在這片不大的山林裡生根、長出毒牙,然後就等着倒黴鬼來中獎了。
製作陷阱是狼牙的必修科目之一,而這個技能發揮到極致,那就是爆炸專家了。常樑宇帶的這三個小隊,其中有好幾個人都是他的學生,他們看着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總教官嬉笑之間佈置下一個又一個惡毒的陷阱,對其人心性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第35聯隊的進攻開始了,學二十七旅在旅長付秉勳的指揮下沉着迎戰,雙方槍來炮往打得不亦樂乎,這讓不少狼牙特種兵聽得耳熱,一個個着急得不行,問常樑宇:“總教官,這樣一來,這裡應該不會有鬼子出現了。”
第35聯隊和學二十七旅交戰的地方距離這裡不是很遠,他們想當然的以外,前方打得這麼熱鬧,那麼是不可能有鬼子滲透到這裡的。
常樑宇和他們的想法完全相反,他低喝道:“趕緊的埋伏好了,哼,前方打得越兇,這裡出現敵人的概率越大。看什麼看?要不要打賭?”
“賭就賭,賭什麼?”有犟頭不畏威壓,奮起抵抗。
常樑宇奸笑:“輸了的幫贏了的洗半年衣服——包括內褲和臭襪子!”
常樑宇的襪子之臭即使在臭腳滿營的狼牙特戰旅那也是大大的出名的,他此言出口,那個兵鼻子一皺不禁猶豫起來。
其他人都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趕緊的埋伏去了,一個個跑得兔子也死的快,生怕被拖進這個賭局。
常樑宇激將:“怎麼?不敢啊?!”
“好,賭就賭!”
“哈哈,小子,你輸定了!”
“切!”
那個兵“切”字出口還沒落地,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現了,只聽見混雜在槍炮聲中的“咯吱”一響,然後是某個人的尖叫,下一刻,他便發現前方五十米開外的樹木從中,一個鬼子兵被吊着一隻左腳叉上了半空。
“媽的,完了!”他哀嘆一聲,隨即土撥鼠一般潛入了一片灌木叢中不見了。
常樑宇得意的不出聲的嘿嘿奸笑兩聲,凝神看着那個被吊起的鬼子。
這個陷阱正是他的傑作,不過,這僅僅纔是開始而已。
覃木淳保山地戰經驗豐富,但是這豐富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他經歷過的山地,似閩浙交界地區的這種山林地勢,他其實很陌生,因此也就沒多少經驗。
他沒想到會碰上這種相當原始和土著的陷阱,開始還以爲是哪個獵人佈下的,所以,在喝止那個鬼子兵噤聲,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環境以後,他揮揮手,示意靠近的鬼子將那個倒黴鬼放下來。
一個鬼子兵遵令掏出了刺刀想要去割那根樹皮搓成的繩子,然後距離繩子還有半米的樣子,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的尖叫聲。他下意識的停步,正要四下張望,忽然聽見什麼風聲在後面響起,他本能的轉頭,然後便覺得背後一陣劇痛,隨即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