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光明曾經只是何正降手下的一個團長。 後來,隨着何正降升爲學三師師長,水漲船高,他成了其麾下戰車旅的旅長。
原學兵軍的軍官都有一個顯著的特徵:年輕。錢光明也不例外,別看大家平日裡都是老錢老錢的稱呼,實際上呢,所謂的老錢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有五。
學兵軍從最初的學兵軍訓練班發展到如今的集團軍,兵員的組成早就跳出了“學兵”這個範疇。學兵軍目前的四個軍中,純粹的學兵軍隊伍已經不存在了。即使是出自冀察的老班底,學兵的成分也只佔了兩個師左右,而且是被打散了分派到各個部隊的。不過,可別小看他們,正因爲他們的存在,歐陽雲一系列帶有明顯穿越者特徵的軍制改革才得以順利的進行下去。而諸多兵種裡,科學含量比較高的隊伍,諸如:戰車、炮兵、空軍等等,因爲對士兵文化素質要求比較高,所以,其中學兵的味道便尤其濃烈。
錢光明就是一名標準的學兵,而且是有據可查的楚天歌的學兄。
繼光型坦克名義上是仿現代的,實際上距離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依舊有着比較遙遠的距離。不過,有知識的操作和目不識丁的大兵操作,其結果卻有着天壤之別。
衆所周知,坦克的出現是在一次世界大戰中,而直到如今,世界上除了極少數幾個國家將之列爲單獨的兵種外,大多數多家即使擁有坦克,依舊將之視爲步兵的輔助兵種。而將坦克戰術作爲一門專門的戰術進行研究的,貌似除了德國就別無分號了。即使是號稱陸軍世界第二的日本,目前對於坦克的認知其實也相當的有限。
當然,從目前的發展態勢看,這種情況似乎正在改變。歐陽雲這隻小蝴蝶翅膀一扇,給中國帶來的影響目前尚無太多體現,不過,小日本卻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就比如他們現在面對的這部分日軍——山田支隊其建制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旅團而已,可是竟然配備了一個聯隊的新型99式坦克,這讓歐陽雲不得不浮想翩翩、乃至心驚膽戰。
在那個時空,小日本就是以仿造和再改進而出名的。現在由三菱重工設計製造出來的新型99式坦克,無論是外形還是武器配置,幾乎都和繼光型原型坦克一模一樣。當然,由於技術限制,這僅僅限制在了外表上,內裡的那些東西,由於日軍一直沒能繳獲一輛坦克作爲參考,所以還存在着不小的差別。最具體的是:錢光明旅裡現在的主力坦克繼光l-ii的有效射程已經達到了3200米,速度更是達到了每小時70公里左右;而日軍的99式雖然同樣是105毫米口徑的炮,但是最大射程才3000米出頭,而有效射程只有區區的1200米,速度更是隻有40公里每小時。兩下一比較不難發現,雖然日軍的99式具備了繼光型的形態,實際上技術參數卻差得遠了。
繼光l-ii型坦克的有效射程是3200米,而因爲沒有高精度的瞄準具,單靠人眼進行瞄準,在這樣的距離上,要想準確的擊中目標具有相當的難度。而通過日常的訓練,錢光明得出結論,這種主力坦克的最佳射程是1200米是1600米,也就是說,在這個距離段上,其作戰效率是最佳的。
隆隆的引擎聲裡,雙方几乎一模一樣的坦克正在飛速靠近。即使知道身在冷酷的戰場,對峙的交戰雙方,無論是日軍還是學兵軍,所有人目睹這一切,都難免產生一絲好奇,這兩種幾乎一模一樣的坦克,究竟誰更厲害呢?
“師座,小鬼子這坦克分明就是剽竊的的我們的嘛,tmd,太不要臉啦!”錢光明的耳機裡,坦克五團的團長蘇強憤憤的道。
剽竊一詞自然是歐陽雲的“發明創造”,錢光明沒有搭理這個話嘮子,下令道:“各團以排爲單位展開,注意互相掩護,保持最佳的射擊距離。”
日軍的99式單從外形看,仿製得還是比較成功的,不過內功卻差太多了,除了坦克炮和發動機存在着嚴重的缺陷,竟然連無線電都沒有配置,自然更談不上配備通訊器材了。
隨着雙方戰車部隊的再次靠近,022團和040團的官兵們除了留下幾個瞭望哨,其他人已經再次躲進了防炮洞或者是防空洞。
“轟!”炮聲終於響了,率先開火的竟然是日本人。日軍戰車方對衝在最前面的那輛坦克忽然停下,短暫的瞄準過後,朝着一輛學兵軍的坦克就開了一炮。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是2400米左右。
那輛編號爲0504的學兵軍坦克眼見着一輛日軍坦克朝自己射擊,裡面的指揮員排長付景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指揮戰車穩穩前進。上面的機槍手還沒鑽進駕駛室,看見一團火光正對着自己打響,心情稍微有點緊張,此時說道:“排長,小鬼子朝我們開炮了。”
付景華回答得很乾脆:“下來吧,別理他,把蓋子蓋好了。”
“嘿!”機槍手下來了,他剛剛蓋上蓋子,便聽見“籲”的炮彈飛行聲響徹耳際,幾秒鐘之後從後面傳來了一聲爆炸——“轟!”
這一枚炸彈雖然瞄準的是他們,不過卻連他們這輛坦克的毛都沒捱到便飛了過去,然後在他們身後五十幾米的一處沙地上炸開了。
錢光明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在通訊器裡喊:“小鬼子這是在試探呢,別理他們,保持隊形,繼續前進。張誠!”
“到!”
“看見左前方的那片蘆葦叢沒有。等會我們投射煙霧彈之後你帶一個營穿插過去,就埋伏在那裡,等日軍車隊被我們引過來的時候,從側面攻擊他們。”
“是。”
張誠是坦克四團的團長,接到新的命令之後,他下令自己團的三營放慢速度,然後有意識的靠近,漸漸的形成了有別於大部隊的一個小方陣。
大規模的坦克對戰,步兵是派不上用場的,這讓強文圖還有040團的團長陳紹丙心情非常的壓抑。此刻,錢光明率領的戰車部隊已經從他們頭頂上疾馳過去,而日軍戰車部隊的前鋒距離他們不過千把米的距離了。陳紹丙不甘寂寞,親自擔綱瞭望手,拿着望遠鏡趴在地上,他朝對面望去,看見小鬼子衝在最前面的三輛坦克忽然齊齊停住,然後,整個車身同時一陣劇烈的抖動,緊接着,炮口一擡,三團火焰同時迸開,他不由捶地道:“這個錢光明搞什麼?離敵人這麼近了還不抓緊時間開火!這不是被動挨打嘛!”他這話剛剛說完,忽然,陳列在他四周的足足幾十輛繼光各型坦克忽然齊齊的停下,短暫的幾秒鐘過去,又齊齊的一震,然後“轟”的一聲巨響,他只覺得四周的土地一陣顫抖,就好像地震了一樣,耳朵裡一陣嗡嗡作響,下意識的想要閉眼,不過卻依舊遲了。沖天的紅光裡,他的雙眼被閃爍得暫時的失明瞭足足半分鐘左右,而等他雙眼恢復視力,再朝鬼子的陣地看去,只見一片火光裡,足足十幾輛小鬼子的戰車同時被擊中,戰車的零件、甚至炮塔還有人的殘肢四下飛起,然後是連續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隆隆”——爆炸聲裡,依稀可聽見人的慘叫聲,繞是他久經戰陣,依舊被震懾住了。不自禁的,他喃喃的道:“好恐怖的炮火覆蓋啊!這個錢光明,有一套呢!”再看着那些鋼鐵戰車,他的雙眼裡不禁滿是豔羨,他甚至想道:要是我的團有這麼十輛坦克,那該有多爽啊?!那就是十門可快速移動的大炮啊!
坦克部隊今天的戰術,是歐陽雲和錢光明前幾天就商量好了的。在得知日軍竟然也擁有了專門的戰車部隊以後,坦克打坦克的戰術就成了學兵軍前線指揮部參謀們的重點攻克課題。歐陽雲出身於特種部隊,那個時空裡雖然也駕駛過坦克,甚至還被搭載着參加了幾次戰鬥,不過因爲執行的是特種任務,敵人並沒有坦克,所以,對於坦克打坦克這種戰術,他也相當的陌生。在這個時空,至少暫時來看,繼光型坦克的火力優勢是毋庸置疑的。正是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集思廣益之後,他們決定,與其和小鬼子的坦克進行肉搏不如集中火力,讓其發揮炮羣覆蓋射擊的優勢,欺負小鬼子火力還有移動能力不行,來他幾次覆蓋射擊,徹底摧毀日戰車部隊的士氣和信心。
這一輪覆蓋炮擊,錢光明只讓每輛坦克打了三炮。究其原因,卻是因爲前面的坦克離小鬼子太近了,而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的話,那就是活靶子,要知道,現在日軍坦克炮的口徑上來以後,繼光型坦克的裝甲優勢已經被削弱了,一旦老呆在一個地方被動挨打,那如果連續捱上兩炮的話,那結果就非常難以預料的。
事實證明,錢光明的考慮並不是杞人憂天。因爲就在他下令部隊往後退,同時施放煙霧彈的時候,第一方陣的十二輛坦克,已經有四輛被擊中了,其中一輛竟然被擊中了側面,這導致其裝甲直接被擊穿,結果駕駛室裡的炮彈被誘炸,使得這輛繼光直接被炸得解體,裡面的四個戰士,無一生還。而另外三輛被擊中的坦克,有一輛因爲履帶被炸斷,直接失去了行動能力,因此只能充當固定炮臺,掩護其它坦克撤退了。
學兵軍的坦克大陣,一共有五個營建制的坦克組成,爲了保證炮火的飽和,第一輛坦克和最後一輛坦克前後之間的距離相差了足足一公里半。正是因爲要考慮到處於最後面那個方陣的坦克的射程,所以那位於第一方陣的坦克直到距離日軍坦克只有一千米左右的時候才能開炮。這樣一來,雖然炮火的覆蓋性得以保證了,同時,卻也讓第一方陣坦克的處境變得危險起來。因爲,日軍一個聯隊的坦克排的是比較密集的陣型,而想要依靠三輪齊射就將這麼多坦克全部摧毀根本是不可能的。那麼,在覆蓋炮擊過後,這一突前的方隊面臨的處境可就危險了,接下來等待他們的,絕對是日軍坦克的圍攻。爲了將損失降到最低,錢光明不僅讓部隊動用了煙霧彈這一新式武器,而且還讓張誠率領一個營的坦克趁機埋伏到左側,以作爲奇兵牽制日軍火力。
當幾百個煙霧彈同時被髮射出來,短短几分鐘之後,學兵軍坦克部隊所處的地方登時全部被煙霧籠罩。煙霧屏蔽了日軍坦克手的視線,山田梅二審時度勢,強壓怒火,讓部隊放慢了行軍速度,一邊緩緩朝前推進,一邊進行試探性炮擊。
剛纔的三輪齊射,山田支隊的戰車聯隊遭遇了沉重的打擊,其中被炮火重點打擊的區域,位於整個坦克集羣中部的一個大隊的坦克幾乎損失殆盡,這讓山田梅二氣得“八格牙魯”的亂叫的同時,也激起了小鬼子的報復心。“衝上去,撕碎支那人的戰車!”不少小鬼子的指揮手如此叫囂着,指揮座下坦克瘋狂的朝衝在最前面的學兵軍坦克衝去。然,煙霧起,視線受阻,小鬼子們在放了幾炮以後,不敢造次,紛紛的將速度降了下來。
戰場上有風,煙霧彈的效果並沒有持續太久。短短一刻鐘過後,學兵軍的坦克便再次露出了崢嶸。不同的是,此時,學兵軍最前面的坦克距離日軍也在兩千米開外了。山田梅二目睹這一切,已經瞭解到這是支那人的某種戰術了。他鑽出炮塔,看了看後面依舊在燃燒着的99式坦克,心中那個痛哪!沉思了一會,眼看着支那人的坦克再次緩緩逼近,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揮舞指揮刀叫囂道:“前面的緩緩前進,後面的加速上前,排成一字長蛇陣——圍上去!”山田這麼做,顯然是受到了剛纔的教訓,而想出的針對性的辦法。這樣一來,日軍陣線一旦拉長,那麼,學兵軍如果還是採取剛纔的戰術的話,顯然其多層次的炮擊就達不到覆蓋效果了。而他之所以這麼果斷的作出這一調整,卻是基於學兵軍戰車綿長的陣線,認爲其命令的傳達存在難度——也是,如果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單單靠口頭傳達或者是旗語指揮的話,錢光明要想發佈一道新的命令確實有難度,不過,山田想不到的是,繼光型坦克偏偏配備了比較先進的無線電通訊系統。
錢光明一看出日軍的變陣意圖,臉上便露出了有點猙獰的笑容。狠狠的道了聲:“愚蠢!”他拿起送話器,開始發佈新的命令:“全體都有了,以0417爲基準,左右展開,範圍五百米,各自選定目標——準備炮擊。張誠,以大部隊炮擊聲爲準,準備進攻!”
張誠:“收到!”
十分鐘過去以後,在零零落落的炮擊聲裡,日軍的一字長蛇陣雛形形成。而學兵軍的主力部隊五個方陣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最前面的0417距離日軍坦克已經不足一千五百米了。這時,“轟”的一聲巨響,第一方陣裡的一輛繼光炮塔位置忽然發生了猛烈的爆炸,然後,持續的爆炸聲裡,那輛繼光包括裡面的戰士都被火焰包圍住了——目睹這一幕,錢光明咬咬牙、冷冷的注視着前方,下令:“進攻!”
“轟——”引擎的轟鳴聲登時變得響亮起來,所有的坦克集體加速,幾分鐘之後,隨着錢光明的坦克忽然猛然停下,然後炮膛噴吐出一股火焰,“轟”聲不絕於耳,學兵軍坦克全體開火,整個戰場上登時轟鳴聲不絕,硝煙瀰漫,而日軍陣地上,則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爆炸點,其中,足足有五輛99式被直接命中,有三輛立刻就被炸成了碎片,炮塔連同裡面的鬼子一起被炸上天空。
此時,距離日軍最近的學兵軍坦克,距離也在1200米開外。而最遠的,距離足有兩千五百米。如此遠的距離,炮彈落點卻如此密集,山田梅二立刻意識到,這是支那人戰車指揮官統一調度的結果。他一邊嘶叫着:“還擊!”一邊想:支那人怎麼做到的?還是他們預先已經有了準備,可是,都沒看見旗手打旗哪!如果真是支那人提前就預測到了我軍的變化,那他們指揮官的意識也太超前了。不,不可能是這樣,一定是支那人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聯繫方法。
山田梅爾正在費心猜測,張誠已經率領着三營從左側藏身的地方衝了出來。而他們面對的是十一輛側對着自己的99式坦克。這十一輛坦克同屬於鬼子的一個戰車中隊,由中隊長滿次清兵衛少尉指揮。滿次清兵衛指揮着一輛99式坦克衝在最前方,此時,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右前方的學兵軍坦克方陣上,心裡的打算是,帶着自己這個中隊全速衝上去,然後朝右側稍微轉向,那麼就能直面支那人戰車的側面,如此,必然能夠給予支那人坦克以重大殺傷。只要在支那人的方陣上撕開一個口子,那麼,必然能夠打亂支那人的陣型,從而爲中間的主力部隊減輕壓力。無疑,如果滿次清兵衛真能做到這一點,他預想中的情況就一定會出現,可憐的是,張誠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日軍的99式坦克,側面並沒有觀察孔。而因爲是純坦克對戰,爲了避免機槍手被炸彈碎片擊傷,所以,交戰雙方除了一些指揮車以外,其它坦克幾乎全部蓋上了頂蓋。這樣一來,就使得張誠所部在距離滿次清兵衛大概一千五百米外的活動完全變成了隱形的。
張誠率部以最快的速度朝日軍斜衝過去,一邊讓全部坦克炮手做好射擊準備。他的想法是,儘量的靠近日軍,以爭取最佳的射擊距離,而一旦被日軍發現的話,那麼就立刻停下,先敵開火。
讓他奇怪的是,儘管他們的行動明目張膽,甚至有些膽大妄爲——此時,他們已經出現在了日軍的左後方,距離最近的鬼子坦克不過千米左右的距離,可是,在他們右前方的那十一輛坦克,愣是沒有一輛調換方向從而正對他們以搶佔戰機。
這說明什麼呢?難道小鬼子依舊沒有發現他們?還是,他們故意忽略了自己這支小部隊?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了——不知道爲什麼,張誠的心臟已經不爭氣的狂跳起來。要知道,五百米的距離,對於他手下的那些優秀炮手來說,幾乎可以做到百發百中了。
不僅是張誠,他手下的官兵們也感覺到了。三營營長王平就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在公用頻道里叫道:“不會吧?小鬼子什麼意思?撅着屁股讓我們打?團座,可以了!打吧!”
張誠嘿嘿冷笑兩聲,道:“再靠近一點!!哈哈,這一次賺大發了。兄弟們,每輛車只能瞄準一輛,我來分派!王平,你就打……”
說起來確實讓人不可置信,張誠率領的25輛坦克,竟然能夠按照編號每輛都分派到了一個具體的打擊目標。而打擊範圍,早就超過了離他們最近的那十一輛坦克,因爲,小鬼子的另一個戰車羣距離他們也不過五百多米的距離了。
卻說,錢光明發現了張誠部膽大包天的行動,他一顆心也不禁怦怦亂跳起來——多好的機會啊!試想一下,一旦張誠部順利的全殲左側的那個鬼子坦克小集羣,再順勢朝中間一突擊,那麼就等於對日軍大部隊形成兩面夾攻哪!奶奶的,這幫小鬼子也太蠢了吧?好,既然如此,那就一戰頂勝負吧!“全軍緩慢後撤,注意壓制性射擊!不能讓小鬼子把速度加上來!黃橋,你小子搞什麼!別衝,退回來……張誠,穩住,別急,再靠近一點。嗯,一輛盯一個目標,對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