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任丘學兵軍老營軍官宿舍區,歐陽雲的書房裡,顧戀雲坐在歐陽雲對面,看着這一張年輕而憔悴的臉,怎麼也看不夠的感覺。
歐陽雲的面前還有一大堆文件等着批示呢,感覺着顧戀雲的目光,偶爾的他會擡起頭來回以溫柔的一笑。面對他的微笑,顧戀雲總會報以更加溫柔的笑臉。
想起來心中有點酸楚,她回來任丘已經快三天了,可是這纔是第一次有機會和歐陽雲單獨相處。潘媚人和歐陽雲之間的事情,她早早的就看出來了,這讓她心中分外不是滋味。一個人呆着的時候,她也曾經想過自己和歐陽雲的未來。在美國設計的種種美好生活破滅之後,她現在只擔心,自己在歐陽雲心中已經完全沒有位置了。
不過,當今天晚上回到住處,見歐陽雲等在門口,她便知道,不管自己之前下過什麼樣的決心,不管這個男人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自己都不會去在意了——
她還是愛着這個男人的,深深的愛着。
“不看了,文件總是批不完,也許,我真該把這些政務給交出去了,”終於,歐陽雲放下了手中的筆。他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目光中有星星之火在撩動。“戀雲,你辛苦了!”他真誠的說:“作爲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這種孤獨的滋味,我能夠想象得到。戀雲,說句實在的,我沒想到你會做得這麼好。”
“喝口茶吧,去去乏!”莫名的,顧戀雲眼中發澀,她急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將手邊茶杯遞過去。
接過茶杯,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再順勢輕輕的一拉,顧戀雲就被他抱在了懷裡。端詳着面前略帶紅暈的這張精緻的臉,歐陽雲本來疲憊的心裡塞進滿滿的柔情和溫暖,這一刻只感到生活是多麼的美好,好像,宛平等地戰事已經結束,好像,學兵軍已經獲得了勝利。
剛被他拉住手的那一刻,顧戀雲的身子有點僵硬,瞬而,聞見一股久違的男子氣息,她身體的某處一麻,然後整個人就軟了下去。把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脯上,雙手緊緊的摟住他,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這一刻,她覺得這個世界好像變得不真實起來。喃喃的,她說:“歐陽,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嗎?相思最苦的時候,我吃飯會想到你,走路會想到你,做夢會夢到你,那些時候,我好希望自己會飛,騰雲駕霧就能來到你的身邊。歐陽,我以前最大的夢想是能夠成爲像花木蘭那樣的女中豪傑,但是現在,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只要能夠守在你身邊,每天爲你洗衣做飯就夠了……歐陽,你有沒有想我呢?”
“想,當然想了,雖然不是很有時間,但是,只要能夠空下來,我都會想到你。最多的時候,我吃飯會覺得你就坐在我的對面,睡覺會以爲你就在我身邊,我一伸手就能夠夠着你……”
那個時空,也有過戀愛經驗的歐陽雲,戀愛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時候的他,雖然也愛着女友,但是跟對方在一起,好像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對方騙上牀去。他原來以爲,只有在電視電影裡纔會有這樣簌簌細語的場面,卻沒想到在這個時空,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兩個人就這樣摟抱着,直到完全熟悉了對方的身體,直到兩個人身體裡的荷爾蒙因爲相吸的關係讓他們的身體變得燥熱和渴望起來……
美國代表團沒幾天就要回去了,顧戀雲也將同行。想着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顧戀雲就犯起一股狠勁,莫名的動了要把歐陽雲榨乾的心思——
兩個人雖然誰也沒有提起,但是,潘媚人確實已經成爲了一道難題,顧戀雲下意識的這樣做,是不是想將歐陽雲平時給予潘媚人的那份一併拿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的原因,在歐陽雲看來,顧戀雲的身體比之在國內時,變得更加豐腴和性感了,讓他有愛不夠的感覺。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美國待得久了,言行乃至思想上都受到了一些影響,顧戀雲也表現得特別的“浪蕩”。剛開始,還是歐陽雲騎在她的身上,到後來,卻是她將他壓在了身上……
同樣的夜晚,與任丘老營內的迤邐春光不同,宛平城內外卻是一片蕭殺景象。
在經過白天的慘敗之後,原本想速戰速決攻下宛平,以策應北平城內反叛力量的日軍,終於不得不面對現實,開始思量着如何老老實實的啃下城內的硬骨頭了。
在下午連續用飛機轟炸了將近三個小時之後,小野川二在獲得兩個大隊的兵力補充之後,終於決定破釜沉舟,和李鐵書爲首的學兵軍宛平守軍決一死戰了。於是,在晚上十點鐘左右,他下達了全軍全線從瀘水正面強攻宛平城的作戰命令。霎時間,照明彈照亮了瀘水乾枯的河牀,宛平城內外亮如白晝,日軍以小隊爲單位,開始全線強渡瀘水。
宛平城內,穩坐於指揮部內的李鐵書接到了來自前線的警報,絲毫沒有感到吃驚,他依次拿起三隻電話,開始給早就到達作戰位置的各單位下達作戰指示。稍後,他拿起早就擦拭得錚亮的一支突擊步槍,走到門口,轉身對指揮部內的所有人說:“今夜是宛平城的關鍵之戰,這一夜我們守住了,那明天乃至以後幾天都是安全的,如果守不住,那麼,就讓我們到陰間繼續去殺鬼子吧!現在我命令,警衛排全體,參謀部除值班人員外,所有人都跟我到前線去!”說完,他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
他們剛走到大街上,從旁邊臨時開闢的野戰醫院裡走出了十幾個身上還纏着紗布的傷兵。其中領頭的就是付開明,他張着漏風的嘴巴大喊着:“累(李)軍長,兄弟們跟你一起去!”他們之中,有斷了一條腿的,還有斷了一隻手的,不過,只要是還能行動的,都已經出來了。李鐵書看得心頭大拗,他做了個深呼吸,將眼中的熱淚強自壓下,大聲說:“好兄弟!那我們走!”說着走到了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傷兵身邊,扶起他就朝前面槍聲想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