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楚天歌太老實了,如果換作是歐陽雲,即使他喜歡水紅袖並且上了她,他也有絕對的把握在陳佳姚面前不顯山不露水。
女人都是敏感動物,以楚天歌在女人方面那淺薄的修煉水準,他回到任丘沒一個星期便被陳佳姚從心中挑出了那隻隱藏很深的“母老虎”。
後面那番話是陳佳姚和白流蘇、潘媚人三姐妹一起聊天的時候自己說出來的,唯一的局外知情者是已經完全將潘媚人掌握在手中的歐陽雲(別誤會,只是掌握了人家的心,還沒能上人家的身,以這個時代女子對那薄薄一層的重視,歐陽雲要想將潘媚人完全的佔有,在沒有婚姻這一紙條文的約束下,估計只能半用強了,而潘媚人估計也會半推半就。如果說歐陽雲沒這個心思那是我們高估他的人品了,當兵的在這方面需求都特別的旺盛,特別是他這種不需要整天訓練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了顧戀雲的委託,白流蘇對他盯得極緊,愣是沒讓歐陽雲逮到偷腥的機會)。
卿本善良,只是多年刀口子上舔血的生活使得原本柔弱可欺的水紅袖心裡誕生了一隻沉默的老虎。面對楚天歌的時候,這隻老虎是沉默的,而看到敵人它卻會立刻露出它的爪牙——“她是誰?”臉上的羞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熊熊冒出的佔有慾和怒火——水紅袖“噔噔”上前兩步,站在楚天歌身邊,瞪着陳佳姚問。
她不認識陳佳姚,陳佳姚通過楚天歌之口卻是知道她的,與對方的咄咄逼人不同,她很熱情的微笑着打招呼:“天歌,這位就是鷹崖山的水二當家?”不等楚天歌作出迴應,她笑臉轉向水紅袖,似乎渾然沒注意到對方眼中冒出的火星,儘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柔美,她說:“水大姐,謝謝你救了天歌。”
兩個女人隔了幾步之遙對視着,一個吃驚於對方美貌的同時,一邊暗暗恥笑對方畢竟是山賊出身沒文化,穿着沒水準;另一個被對方那與衆不同的氣質所鎮到,心中實則犯怯自卑,面上卻偏偏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陳佳姚明着表現得謙恭有禮,但是眼神卻直白的述說着這樣一個事實:楚天歌是她的;而水紅袖明着雖然表現得好像已經是楚天歌家屬的樣子,但是心中實則底氣不足……
如果歐陽雲此時有幸在場,他估計一定會啞然失笑,然後不免來一句後世的經典之句:真是火星撞地球啊!
“她叫陳佳姚,是我同學和戰友!”眼見水紅袖肆無忌憚的當場顯出了山大王的秉性,妒忌之情溢於言表;而陳佳姚明着禮謙實則針鋒相對,楚天歌在衆目睽睽之下架不住了,他滿臉通紅的對水紅袖說着,眼中露出一絲求情的意味。
同學和戰友?水紅袖心中默默的念着,朝陳佳姚點點頭,然後一把拉住楚天歌的手說:“天歌,快帶我去見歐陽將軍吧,我們隊伍裡還有兩個傷員。”
楚天歌點點頭,不着痕跡的撇開她的手,目光偷偷的看了陳佳姚一眼,然後愣住了——陳佳姚顯然是被他所謂的“同學和戰友”給氣到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淚珠掛在眼角泫然欲滴,她憤怒的瞪了楚天歌兩眼,然後決然而然的轉身飛快的離開。
“佳姚!”楚天歌急了,他大聲喊着。
陳佳姚卻是越跑越快。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早就坐在車上的水香嚷道,很是替二當家不值。
水紅袖用眼神制止了她。
楚天歌怏怏的回到車上,忽然朝水紅袖說道:“其實,她是我女朋友,一年前就是了。”
水紅袖:“我不管,我這輩子反正跟定你了。”
這句話對楚天歌的殺傷力蠻大的,“嘭!”的一聲,失神之下他一下子撞到了座椅上。
水香是個沒心肝的主,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鷹崖山的老弟兄們這次過來的只有半殘廢的常根一人,他平時不苟言笑,言語很少,此時卻也禁不住咧了咧嘴,許是怕笑出聲來讓楚天歌難堪,他別過頭去望着窗外,心說:鷹崖山要想在學兵師獲得一席之地,二當家和大當家這親事是一定要成的。奶奶的,真看不出來,這小小的一個任丘竟然如此繁華呢!
鷹崖山的馬爐子等人都是老江湖,自詡對這個世道看得很透,故此在水香帶回學兵師的意思以後,衆人左思量右思量,都覺得投奔學兵師是個不錯的選擇,而要想真正的靠上這座大山,聯姻則是必須的。對這些莽漢們來說,白紙黑字的協議遠遠沒有古老的聯姻來得牢靠,這也是水紅袖一反常態表現得這麼潑辣的主要原因。
歐陽雲見到水紅袖的時候,鷹崖山的一幫人已經像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完全懵了。
倒不是歐陽雲有心炫耀,只是因爲學兵師司令部的位置比較靠裡,故此一路過來,任丘的繁華、學兵師軍容的整齊、裝備的先進……這些一一落入鷹崖山那幫還崇尚單純的暴力的傢伙眼中,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可想而知。
“二當家,感覺不妙啊!”在等待歐陽雲接見的過程中,常根湊在水紅袖耳邊輕聲道:“這學兵師的家業太大,我們恐怕入不得人家的法眼哪!”
水紅袖心中正因爲陳佳姚的突然殺出而忐忑着呢,聽他這麼一說,自信心更加不足。毫無例外,正如同泥腿子面對讀書人會不由自主的產生自卑心理一樣,賣藝出身的她對上風姿綽約的文化人裝扮的陳佳姚,那種自卑是透自骨子裡的。原本麼,她還以爲單憑自己手上有着鷹崖山的人和槍,歐陽雲即使不高看自己,至少也不會低眼相看,那麼,只要有他幫着撮合,自己和楚天歌的事應該大有希望。現在,見了學兵師的規模以後,她唯一可以依賴的力量一下子變得微不足道,這無疑加劇了她的自卑心理。
於是,在等待歐陽雲的過程中,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個女中豪傑心中是越來越不安,偶爾偷窺向楚天歌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缺少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