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戀雲的忽然中毒,讓歐陽雲開始擔憂起鬼宅的安全來,恰好學兵旅的防地已經確定了,等後天進行授旗儀式以後,全旅都將要開拔到任丘去。第二天一早,他和白流蘇帶着顧戀雲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認她沒有大礙以後,便帶着她們及狐瞳特別行動組全體搬往宛平。
當天晚上,他帶了幾個原三連的學兵,駕駛着五輛卡車從宛平趕到了狼窩。次日,請了當地的幾個老漢幫忙照看狼窩,然後拆下能夠帶走的訓練設備,帶着狼牙全體成員,全員開往宛平——至此,學兵旅所有人員全部集中到了一起,開始爲6月6號的授旗儀式做準備工作。
6月6日,晴天,上午9點15分,宛平軍營的2號訓練場上,學兵獨立旅成立及授旗儀式開始了。29軍的三位大佬宋哲元、秦德純、張維藩悉數到場,在學兵們組成的方隊前,在學兵們肅靜的注視下,宋哲元將一面嶄新的學兵獨立旅軍旗交到了歐陽雲手中,然後發表了題爲《我亡國存》的講話——
“獨立旅的士兵們,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29軍學兵獨立旅成立了。從此,中國大地上多了一支文武雙全的隊伍,從此,你們從一名學生成爲了一名戰士!你們將用手中的筆、肩上的槍去捍衛國家尊嚴,實現自己的人身價值……總有一天我們將面臨這樣的選擇,我亡國存、或者國亡我活,那麼,作爲軍人,你們的選擇會是什麼呢?“
“我亡國存!”學兵們用如雷的聲音做出了選擇。
宋哲元欣慰的點點頭,然後說:“很好,我亡國存,如果我炎黃子孫個個能有如此決心,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敢小視我們,還有哪個強盜敢窺伺我們的河山?!……”
這個授旗儀式是歐陽雲堅持搞的——軍旗是一支部隊傳承中最最重要的歷史佐證,承襲着一支部隊的精神力量,是部隊的靈魂。歐陽雲想通過授旗儀式讓士兵們認識到軍旗的重要,並樹立起一種榮譽感。
宋哲元講話畢,他跑步走到對方面前,立正敬禮,然後雙手高高舉起手中的軍旗,用響亮的聲音說:“獨立旅第一任旅長歐陽雲向軍座保證,人在旗在,旗在陣地在,學兵獨立旅有信心讓我們的軍旗永遠高高飄揚,永遠只代表榮譽、勝利,永遠忠於人民、忠於29軍!”然後轉身,對學兵方隊大吼:“學兵旅全體,稍息、立正,起誓!迎軍旗!”
站在方隊最前面的吉星文和李鐵書跑上前來,立正、敬禮,吉星文接過軍旗高高舉起,和李鐵書一起大聲說:“學兵旅參謀長吉星文(副旅長李鐵書)向軍旗起誓——人在旗在,旗在陣地在,學兵獨立旅有信心讓我們的軍旗永遠高高飄揚,永遠只代表榮譽、勝利,永遠忠於人民、忠於29軍!”
他們二人之後,旅部其他軍官的代表吉星愷等人接過軍旗起誓,然後是陳師昌爲代表的各團、特務營主官團體接旗起誓。
爲了這個授旗儀式,學兵旅曾經進行過兩次操演,大家無論是精神面貌還是動作都很到位,看得宋哲元等人不住點頭,心中暗暗嘉許,皆感嘆歐陽雲深藏不露,沒想到他帶兵竟然這麼有一套,只通過這一個起誓迎軍旗的儀式,他們分明感覺到,學兵旅將近600人的隊伍漸漸像五指靠向掌心一般,正凝聚成一隻堅強有力的拳頭。
他們回南苑的路上,張維藩說:“真看不出來,歐陽雲這小傢伙帶兵很有一套啊!”
秦德純深有同感,說:“我看明年元旦的操演,學兵旅很有可能拿第一!”
宋哲元卻說:“我怎麼覺得太花哨了些,倒好象在演戲。”
秦德純說:“不不,不是演戲,學兵們的神情很凝重啊,那裡面分明透着力量!”
張維藩試探着說:“宋公,我說是不是給學兵旅在增加點編制?三個團貌似少了。”
“不急,等過了元旦再說吧,把他們放在任丘已經惹出不少廢話,這個時候再給他們加編制,我看學兵旅就要惹起衆怒了。”
“嗯,確實有這個可能。”
送走了三位大佬,學兵旅在歐陽雲的主持下,進行了本部的授旗儀式。學兵團正式擴編爲旅以後,現在下轄三個步兵團、一個特種營,直屬旅部的還有狼牙大隊、特勤大隊、狐瞳特別行動組、通信連、醫護連、警衛連,另外在進入任丘以後,還將成立一個特警中隊。通信連、醫護連還有旅部一些機構,因爲人員稀缺,目前都只是框架。而任丘特警中隊將和狐瞳反間諜部門一起,一明一暗的負責特勤大隊的保衛工作。
本部的授旗儀式,歐陽雲將新兵入伍程序糅合進來,完全抄襲了《士兵突擊》中鋼七連新兵的入伍儀式,以連爲單位分別進行。因爲原學兵團加上新兵只有600多人,他徵求了吉星文的意見以後,以219團爲基礎,分別組建了學2團、學3團。然後以原學兵團爲框架,組建了學1團和特務營。而通信連、醫護連、警衛連則只能慢慢籌建了。
歐陽雲、吉星文、李鐵書作爲學兵團新鮮出爐的三大佬,他們帶着參謀部人員立於隊伍前面,耳中聽着此起彼伏的誓旗聲:……某某連第N個兵向軍旗起誓,人在旗在,旗在陣地在,誓讓我們的軍旗永遠高高飄揚,永遠只代表榮譽、勝利,永遠忠於人民、忠於29軍……歐陽雲固然是面帶微笑,很享受這種場面;吉星文和李鐵書看看他又看看那些一臉堅毅的學兵們,此時才終於明白他爲什麼堅持要搞這個誓旗儀式——這可絕對不是一句花架子就能夠概括的啊,士兵們在接過旗幟的時候,臉上自然而然的變得莊重、神聖起來,顯然,他們已經真正瞭解了軍旗所代表的榮譽。有理由相信,在接下來的崢嶸歲月裡,他們會用熱血和生命來保護作爲軍人的榮譽。
——他們卻是高看了歐陽雲,他之所以要搞這個至少看起來比較花哨的誓旗儀式,其實只是爲了圓自己一個夢而已。沒有入伍以前,他一直以爲所有的部隊都會像《士兵突擊》中所描敘的一般,如鋼三連那樣搞這麼個誓旗儀式,真正入了伍,才知道想象永遠比現實美麗,那只是《士兵突擊》的編劇開的一個大衆化玩笑而已。
當然,放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這樣的誓旗儀式所帶來的效應又不一樣了——學兵旅的誓旗儀式搞得轟轟烈烈,在29軍各部都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不少部隊有樣學樣,誓旗漸漸成了29軍新兵入伍後必須經歷的一道程序,這是始作俑者歐陽雲始料不及的。29軍在以後和日軍的戰鬥中,更因此發生了許多感人的故事,從而使這個誓旗儀式漸漸的帶有了傳奇色彩,也成就了29軍的鐵軍之名!
授旗儀式以後,標誌着學兵旅正式成立了,第二天便要悉數開往任丘駐防。這在歐陽雲的穿越生涯裡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說句落入俗套的話,從現在開始,他將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本來在他的計劃裡,學兵旅還需要進行一番整頓,比如成立具備監督軍官職能的士兵委員會、負責軍紀監督的憲兵部隊。不過因爲219團的加入,他決定緩一緩再說。士兵委員會在29軍這種還帶有軍閥色彩的部隊裡,現在肯定是行不通的,弄得不好還會讓他貼上某種組織的標籤,萬一引起公憤那就不好了。好在書記處和檔案室已經成立了,也算是兌現了當初他在天津對訓練班的學兵們許下的諾言。
這天晚上,他看望過顧戀雲以後回到宿舍,坐到桌前,正準備備課,當值的一個營長過來敲門,說軍營外有人找。
在軍營門口見到被堵在那裡的姜樹人,他纔想起考察團的事情,不由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的說:“姜先生,看我這記性,倒把考察團的事情給忘了。”
考察團的事情最近都是姜樹人在打理,顯然把他累得夠嗆。歐陽雲見他眼窩深陷,明顯的睡眠不足,愧疚的說:“真對不起,最近辛苦了。”想請他進軍營坐下再聊,他卻擺擺手說:“不進去了,歐陽老弟啊,今天又有人退團了,再這樣下去,我看等到出發那天,估計商人都要跑光了。”
他一愣,忙問:“怎麼會這樣?”自從盤尼西林的消息發佈出去以後,北平的商人就把他視作財神一樣的人物,連送禮都怕找不到門路,現在這財路已經鋪好,他們怎麼反而退縮了呢?他不禁有些費解。
“商人們開始還是很踊躍的,只是聽說要坐將近一個月的船,許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說什麼有錢賺自然是好事,但是海上風險太大,萬一有命賺沒命花的話,那還不如不賺。”
歐陽雲想了想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笑道:“這可奇怪了,商人不是都把錢看得比命還寶貴的嗎?嗯,看來是誘惑不夠。那我們就先整兩個工廠出來,樹幾個典型,把利益放到他們眼皮底下,倒要看看他們動心不動心。”
姜樹人無奈的搖搖頭說:“只有這樣了。還有一件事,石油公司的資金還有很大的缺口,是不是增加融資的尺度?”
“缺多少?”
“陳翰林佔10%的股份,出了150萬,前幾天顧副官給了我200萬左右,最少還差200萬。”
石油公司所需要的鑽探、煉油設備,一共折價80萬美金左右,陳翰林佔了10%的股份,出價150萬。29軍和宋哲元、學兵旅、歐陽雲是最大的三個股東,然而前兩者都是乾股,其中29軍和宋哲元35%,學兵旅15%,再加上任丘縣政府10%的乾股,剩下40%的股份,歐陽雲以技術作股10%,剩下的30%作價400萬左右就需要他現金支付。
歐陽雲考慮到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所以那批黃金沒有動用,所有資金都讓顧戀雲通過賣出那批古董字畫籌措。但因爲她那個美國上司的朋友恰好回國了,沒有了這個大買家,光靠賣給一些散戶,一下子哪裡能夠籌措出如此多的資金。
“兩個辦法,先去找軍座,看他能不能幫忙籌措一些;或者給任丘縣政府增加20%的股份,讓他們出錢。”
姜樹人見他始終不提向商人們融資,知道石油屬於戰略資源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於是點頭同意。然後兩個人連夜趕往南苑求見宋哲元。
宋哲元在察哈爾經營了幾年,手上肯定是有錢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山西那段日子刺激他狠了,使他現在特別寶貝自己的家當,聽他們兩人道明來意以後,很直白的說明沒錢,讓他們另想辦法。
姜樹人來之前其實就預料到是這麼個結果,見宋哲元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經帶了責怪的意思,他暗自苦笑,不好再說什麼了。
歐陽雲卻不知道真假,想到察哈爾並不是富庶之地,於是就提出了第二種方案,將20%的股份出讓給任丘縣政府,由縣政府出錢。
這個方案按道理說還是不錯的,歐陽雲即將擔任任丘行政主官,任丘縣政府掌握的股份等於還是他掌握,不過,宋哲元聽了這個建議卻笑了,提醒他說:“國民政府剛從河北撤走,你以爲地方財政還有錢嗎?”
宋哲元久經官場,對老蔣的那一套知之甚深,此話並不是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