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你的店到底是哪一間?”未見其人, 一個疲憊的聲音先穿過門傳了進來。聽到這個聲音,兩個人都是一愣。
“抱歉,您先隨便坐。”艾清眉頭一皺, 對着衛翔歉意地一笑, 就快步向門口走了過去。推門而出, 便見劉煉一臉愁容, “你都來過兩次了, 怎麼還是記不住?!”
劉煉無力地說:“你這店太難找了,好容易才找到這條路,這附近幾家看上去都差不多……”
艾清也是無耐, “哪裡差不多了,這間是書店, 那邊是一個畫室!再那邊那間是手工藝品, 從外面看就很不一樣了好不?!”
衛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慢慢地才走到了靠近門的地方,只消一眼他就認出了那個身影, 心裡面又躁動起來。
艾清看劉煉神情頹敗,有些擔心地問道:“你還好吧?”
話才這麼說着,劉煉彎下腰,重重地把頭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撞得他痠疼。
“艾清……我找遍了全北京所有醫院和診所, 就是找不到他……所有醫院能去的我都去了, 去不了的打電話去問, 再沒有別的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到底在哪裡……是他不見我, 我現在可怎麼辦……”劉煉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害怕聲音一大就會有什麼會變成真的一樣。
“你別這樣, 總能找到的……”艾清其實覺得希望不大,劉煉這一個月不聽勸地滿城瘋了似地在找,現下他也只能同情地伸手拍了拍劉煉的頭。
而衛翔隔着門和窗並聽不太清二人的話,只看到兩個人擁在了一起。他只覺得彷彿正被人用木樁一錘一錘地釘進心臟,胸口撕扯着生疼,不長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肉裡,可是手上卻覺不出一絲感覺來分擔心口的疼痛。
一個人影風一般跑出了店門,衝開了風鈴,碎了一室鈴聲,消失在路口。
衛翔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哪裡。
‘果然應該死心的,果然一開始就應該死心的,應該在櫻花西街的時候就直接去機場的回去的,現在好了……好了……什麼都很明瞭了,爲什麼會這麼難過,爲什麼胸口會悶得喘不過氣,好疼、原來會這麼疼……不要再期待什麼了,完結了,我不過是別人故事中的一個龍套……甚至在自己的故事中……也不過是一個、一個……’
“小翔!”
衛翔的手臂被大力一拉,整個人被迫轉回了身,直接被攏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裡,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渴望的溫暖緊緊地包圍住了他,一直一直忍着的淚水還是一不小心逃出了一顆。
“小翔,你終於回來了……”劉煉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想要確認他的存在,自己卻不敢低頭看,生怕一看會發現認錯了人。
“劉……煉……”劉煉太過用力,抱的他生疼,可是他卻不想掙開,這樣的疼痛讓他幾乎要立即相信其實只是他誤會了而已。
聽到了衛翔的聲音,劉煉終於放下了空蕩蕩的心,稍稍放鬆了力道,低下頭把側臉貼在衛翔的頭頂,“小翔…小翔……,你回來了。”
“我……我、只是來拿我的東西的……”
“你騙我,來拿東西怎麼會找到艾清這裡。”劉煉的聲音裡透着抑制不住的開心。
“艾清?”衛翔右手一顫,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他用力一推劉煉,想從他的雙臂中掙脫開來,“那庸俗的咖啡廳裡滿屋子的畫是不是都是你給他的?!”
劉煉有些莫名其妙,“是我給他的啊……”
“你給他的?你憑什麼把我的畫給他?!”想到自己一走,劉煉就把他放在家裡的畫送了人,衛翔心裡又疼起來,“你還說你不是GAY!你不能喜歡我,說是因爲我是個男人!那他呢?他就是女的?原來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只是因爲不喜歡我罷了!”
“不是這樣的。”劉煉越發不明白衛翔到底是爲什麼生氣,那些畫不是上次他說給的嗎?雖然覺得衛翔是莫名其妙地發脾氣,可現在他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走。
“就是這樣的!你滾開,別讓我再看到你!”衛翔轉身就要走。
劉煉怎麼可能就讓他這麼走了,一把死死扣住他的腕,“小翔,你明明知道我爲什麼會追上來,你明明知道!你現在到底爲什麼生氣,你告訴我!”
“你想知道?!我告訴你!我生氣你碰其他的男人,你們倆這麼親密,我就不高興不行麼?”衛翔使勁想甩開劉煉的手,可怎麼也甩不開。
“小翔,你不要這麼不講道理,你是因爲我和他關係好才生氣的麼?他是我的……”
“我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我就是這麼霸道!我不許你和別的男人說話!也不許你和女人說話!我不許你離開我的視線半步!除了我,你不許看別人一眼!你聽到了沒有!”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衛翔也完全不理會,甚至還越吼越大聲。
“小翔,你在說什麼?你知道這些根本誰都做不到……”劉煉眼神哀傷。
衛翔說的雖然是氣話,可劉煉卻連騙騙他都不願意。他的心碎早就成了一塊一塊的,而現在劉煉的回答卻彷彿是要將這一塊塊的碎片挫骨揚灰。
“那你就滾開,滾出我的生活!滾!我唔……”
劉煉摟住衛翔的腰按住他的後腦勺,第一次主動吻住了他,任憑衛翔怎麼掙扎就是不放開,衛翔牙關一閉,劉煉嘴裡瀰漫出腥甜的味道,但是他只是皺了皺眉、仍然不肯放開。
衛翔終究也不忍心咬得太狠,血液的腥氣溜進他的嘴裡,穿過鼻腔,薰得他眼睛痠疼。
直到兩個人都快要窒息的時候劉煉才放開了衛翔的脣,但是雙臂還是緊緊環着他不讓他逃脫。
“說吧,把你生氣的真正原因告訴我,爲什麼生氣?爲什麼那天不等我回答就走了?!說給我聽,讓我知道!”
“我厭煩你了,我不要你了,你馬上放開我!不然我報警了。”衛翔扭過頭就是不看劉煉。
“那就報警吧,除非打斷我的手,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劉煉很認真地說。
“你到底在執着什麼?!”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劉煉看着衛翔就在自己懷裡,怎麼也忍不住心底裡的開心,“說吧,不然我們兩個就在這裡站到化成石頭吧。”只要他不要消失不見,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你這個白癡!變態!我讓你放開我!你聾了是怎麼的?!”
“我沒有聾,我只是聽不到你違心的話而已,你在自己周圍構築高牆,把自己死死圈在裡面,你若不出來就讓我進去好麼?我就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劉煉十分認真的盯着衛翔的眼睛,眼神沒有任何閃爍。
衛翔心裡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劉煉一眼,又垂下了眼眸,手上長長的一條醜陋傷疤仍然鮮活地刺激着他的眼,一瞬間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心裡苦澀起來,“我……”
傷害劉煉的話,衛翔再也說不出口,可自己真的可以這麼自私地變成他的包袱,霸佔他拖累他?這怎麼可以……
大段的沉默,劉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他在等。
許久,衛翔緩緩地說道:“你還是讓我走吧。我的右手……右手恢復不了了,不能畫畫了。”
“那又怎樣?”
衛翔擡起頭,有些憤怒地看着劉煉:“我不能畫畫了呀!我現在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而且、而且,我想、想畫畫……想一直畫、想畫一輩子……畫天空、畫城市、想親手畫你……”衛翔說着,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一顆眼淚滑出了眼眶,“我想畫你的眉你的脣、畫你美麗的眼睛,可、可是……我、現在……現在已經……”
衛翔把臉捂在劉煉的胸口,兩隻手握成拳頭死死地攢住了劉煉的衣服。
不再擔心他會逃走,劉煉放開一隻手輕輕地拍着衛翔的背,安撫着他,一邊柔聲說道:“好啊,你想畫就畫唄。我就在你身邊,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隨時隨刻聽君差遣,你想什麼時候畫就什麼時候畫。”
“沒有機會了,沒有了啊!!” 衛翔悶悶地聲音抵着劉煉的胸口震動。
“怎麼會呢?還有機會的,我們去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讓他治好你,我們永遠不放棄復健的希望,再說你還有左手,右手恢復之前我們就用左手畫畫。
我們還有好幾十年,也許會有一百年,我所有的畫像都要由你來畫,只讓你來畫。從明天,不從今天就可以開始畫,一直畫到我們都只能坐在輪椅上,一直畫到你老得再也擡不起畫筆。
至於我,雖然我不會使用畫筆和顏料,但是我的眼睛就是我的畫筆、我的血液做顏料,把你一筆一劃深深地刻進我的心中。
我永永遠遠不會離開你的畫紙,你也永永遠遠別想離開我的心。
留下來,留在我身邊,請讓我和你在一起,讓我能一直一直陪着你,永遠和你在一起。”
衛翔心底裡的感動和喜悅怎麼也掩蓋不住,他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更多的眼淚順着已有的痕跡滑落臉頰。
劉煉聽到懷裡壓抑的嗚咽聲,心裡又疼起來,摟緊了衛翔,另一隻手輕輕地扶着他腦後的頭髮,“請不要再離開我身邊、不要再那麼殘忍地傷害我了。”
衛翔擡起頭,滿臉的淚水卻露出了最美好的笑容,“那……請你永遠、永遠陪着我……死也不要放手……”
“恩!我保證!”劉煉激動地摟緊了衛翔,吻着他的眼、他的額頭、他的髮梢,眼睛也溼潤起來。“我愛你。”
‘我要你看到我你不該猜測應該享受 ……
‘我要你愛上我你不該猜測應該愛我 ……
‘我可以是男是女 ……
‘只要你愛我一切都沒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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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翔啊,你應該用用□□啊、郵箱什麼的,不然沒有了手機,我找你找得好艱難……”
“我有啊……”
“啊?你怎麼不告訴我?”劉煉嘴角小抽了一下,自己還把那會兒給他申請那個號沒日沒夜地掛着升級呢……
“你沒問啊,回去加我好友吧,還有MSN、YY、博客什麼的都一起全加了吧~啊,對了,我是從醫院裡偷跑出來的……”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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