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那個被殺死的女人是扎着頭髮好、還是披着好?”
“披薩啊,多放點芝士好,不過你做的都是蔥油大餅的味道。”
“對,有道理,披着好!游泳館裡突然出現的‘水草’,嘿嘿嘿。”
“在北戴河我遊夠了,都曬黑了,游泳館你自己去吧。”
……
從北戴河回來的路上,劉煉都一直興沖沖地構思着新的小說,衛翔也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兩個人各自表情豐富、有一着沒一着地說着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剛轉過彎,一個女人就從路口停着的紅色車上開門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衛翔和劉煉。
看到劉煉揹着畫架,女人不屑地劉煉說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相貌呢,連漂亮的邊都沾不上,這個頭也跟個電線杆似的,還要這個小白臉養着,真是沒出息。”
劉煉莫名其妙地被諷刺了一通,她是在說他麼?
一旁的衛翔倒是變了臉色,眼一眯,幽幽地說:“喲,古言有馴曰女人善妒。我原本還不大相信,今天算是瞭解了——連男人的相貌都妒忌,真是了不得,黃瓜臉小姐。”
“什麼?!你!你這個小白臉!一看這下賤樣兒就是個做受的,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呢。”女人氣歪,罵道。
“哦?難不成你和你男人在一起你是攻?照你這麼說來,那看來他也是下賤樣兒,或者其實你纔是?”衛翔微微一笑。
“你!哼!我跟你沒什麼可說的!”女人氣得不行,轉頭又指着劉煉說道:“衛翔,你給我聽好了,少來惹我男人,小心我讓你從學校畢不了業!”
“啊?”劉煉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並沒有說明她的誤會,“從一開始就聽你鬼叫鬼叫的,你誰啊你?”
“哼,還想裝蒜?你竟然不認識我?!我是李凱的未婚妻王曦。
我們明說了吧,你們以前的事我都知道,李凱也說他早就不要你了。現在你既然也有了新人,就不要這麼不要臉的老纏着李凱,給自己留點長五官的地方,別總是給臉還往屁股上貼。
李凱不會再找你了,也請你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王曦撂下話,聽得劉煉一頭霧水,王曦自顧自坐回駕駛座上,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這是什麼情況啊?”劉煉一開始還彷彿明白了點什麼,可是聽完這話又完全糊塗了。
“我們回去吧。”衛翔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轉身向回小區的路走去。
“哦。”劉煉撓撓頭跟上了衛翔,還是忍不住發幾句牢騷,“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你說是吧?”
“別理她……那個,還有一個月我就要畢業了,要回學校閉關一個月畫畢業作品。”
“閉關?在這邊畫不了?”大家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日子,突然他說要走,劉煉覺得有些不捨。
“恩,要畫很大的油畫。這邊空間太小,買顏料什麼的也不方便。”衛翔沒有回頭,在前面解釋道。
“你還會回來的吧?”
“……恩。”
“那我給你留着房間。”劉煉看不到衛翔的表情,乾脆加快腳步走到衛翔前面說道。
“好……”衛翔淡淡地笑起來。
第二天,衛翔就把畫好的插圖都拿給劉煉,又揹着畫具走了,和來的時候一樣,沒有帶一件生活用品,不過倒是帶走了他新買的那臺筆記本電腦,答應說交了畢業作品就回來。
從這天起衛翔的聯繫方式就完全斷掉了,沒有人監督起來吃早餐,劉煉就又開始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生活,每天碼碼字、看看電視。
‘暈,又是八點,怎麼每天八點都會驚醒啊,小翔那小子又不在,怕什麼啊。’劉煉看了看錶又倒回牀上。
‘怎麼有點想念那小子在的時候嘮嘮叨叨了,果然人類是羣居動物啊~’劉煉躺着睡不着了乾脆起來開了電腦。
‘都是因爲他一直不開機,啊,難道又把手機丟出窗外了?哎,又沒有□□、郵箱什麼的,想請他吃頓飯都聯繫不上。不然我給他申請一個吧,恩,順道給他掛掛級~’
轉眼間,就到了六月底,劉煉趴在自家陽臺上曬太陽,遠處自己畢業的大學也到了畢業前夕,很多小大學生一簇一簇地在校門口哭成一團。
劉煉摸摸鼻子,當年自己也是青蔥歲月過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喝得爛醉。衛翔他們是不是也差不多是畢業的日子了,最近的日子怎麼又漫長又無聊呢?話說,那件事之後,大家表面上沒什麼,可是自己和艾清也好久沒見面了。
劉煉想着就撥通了艾清電話:“喂?愛卿吶,今天朕想你了,過來進諫吧。”
“劉煉?!是我認識的那個劉煉麼?”艾清的聲音和他的名字一樣,清清爽爽的,只是對於這個不是時候、突如其來的電話驚異不已。
“才兩三個月不見,你丫連我聲音都忘了?”劉煉在電話這頭憤憤不平。
“我今天是不是沒趕上看天下奇觀——西升的朝陽啊?你劉煉怎麼可能中午之前就起牀的?”
“我現在可是每天早睡早起身體好,都好幾個月了。”
“喲呵,那就是我剛搬走你就開始規範生活啦,怎麼?新房客成了嫂子?我說劉煉,你丫找了女朋友,膩得把兄弟我都給忘啦,我說幾個月不跟我聯繫呢。”
“瞎扯啥呢,你小子忙你那寶貝鋪子忙得連手機都沒人接,我怎麼找你啊我。新房客是一學生,男的!前陣子回學校畢業忙活去了。”
“你小子不是看人家畢業,那股子文學勁兒又上來了吧,什麼青蔥歲月、指點江山的……”
“嘿嘿嘿,知我者艾清也。怎麼着?下午我們去喝一杯?”
“今天不行,我要去看中央美院的優秀畢業作品展覽。趕明兒我店一弄好了,請你好好吃喝一頓。”
“優秀畢業作品展覽?你什麼時候對藝術也這麼感興趣了?”
“不是,我在給店裡掛點畫什麼的。不跟你多說了,裡面要開場了,我要進去了,掛啦。拜~”不遠處音樂一響,艾清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別、掛了電話、火速趕了過去。
“喂!”劉煉還想說什麼,可是艾清已經掛了電話。又不是進去搶劫,趕這麼急做什麼……
衛翔的作品也會在裡面展覽吧?然後就吃散夥飯、送別、哭得稀里嘩啦什麼的……
劉煉杵着腮幫子左思右想也想象不出衛翔又哭又笑喝得爛醉的樣子,想來想去決定,不如過兩天去看看他吧~
劉煉輾轉了公交終於到達中央美院的時候,學校裡果然正在舉辦畢業展覽,門口好大一個宣傳板,相當引人注意了。
美院的校園很大,不過順着路標,辦展覽的美術館倒是很好找。只是劉煉進去之後就傻眼了,除了他所料想的各種繪畫,裡面還有一些奇特的模型和雕塑展覽,甚至還有一整個北京城市規劃的模型。
劉煉他們畢業的時候只是整整在實驗室掙扎了一個多月,然後交了畢業論文,之後答辯是學生輪流進去下面就五個老師而已,這就結束了,整個過程相當枯燥、無聊。
這會兒劉煉看花了眼,琢磨着原來藝術類的這麼有意思,不知道文學類、體育類是什麼樣形式呢?
劉煉一邊猜測着一邊繞有興致地一個個作品細細地看,不知道小翔會是什麼樣的作品呢……
走了沒多遠,劉煉和其他人一樣被一幅巨型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這次不用看下面作者名字,他就知道是誰。
這幅畫足有整整一面牆那麼大,畫面中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北戴河的黎明。天色已經漸亮、光芒四射,海波輕輕扶着沙灘。色彩繽紛,絢麗多姿,原來他眼中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啊……
而這個‘黎明’並不像他看過的所有他的‘黎明’,如果說他以前的黎明都像是在沉重和黑暗中尋找光亮的渴望的話,那這幅黎明就是已經衝破了枷鎖循着光路已經找到了希望。畫面周身彷彿沐浴着陽光,連觀看的人也彷彿像是從身上解脫了什麼一般,心裡滿滿溢出了光亮。
在畫面的右下沙灘上,有兩隻小螃蟹靠在一起,其中一隻還舉着小爪子仿若在拍打另一隻的小腦袋,這一下畫面變得溫馨起來,讓人忍不住臉上顯出暖暖的笑容。
劉煉就這麼一直仰頭看了許久、許久,情不自禁地走近了那副畫,畫的名字叫《在一起》,旁邊標註:200X級油畫類優秀畢業作品。作者:衛翔。專業:繪畫系200X級1班。
當看到衛翔名字的時候,劉煉忽然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可是當他想細細去琢磨的時候,那個感覺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只是胸口殘留着一點悶悶的感覺,是因爲大廳裡的人太多氧氣稀薄了麼?
想不明白的乾脆不想了,劉煉開始東張西望起來,畫在這裡了,那小翔呢?
這時候,一個長腿美女走了過來,微笑着說道:“這位先生,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