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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寸情

第296章 寸情

肅城城東,兩個頭戴帷帽的身影一前一後被人從一個院落裡送了出來。

其中一人看身形便能看出是個女子,身形婀娜,步步生蓮,而另一人身軀頎長,儘管只是穿着粗布衣裳,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明日天氣不好,不宜進山,需得再等上一日。後日辰時,我在北門等候二位。”將他們二人送出門外的那個漢子說道。

宋意歡點了點頭:“有勞了。”

拜別對方,宋意歡便與身側的鳳停雲一同離開,向着他們臨時租住的小院走去。

“說起來,鳳大哥對西戎、北狄和燕雲似乎都很瞭解的樣子?當初在溪樂鎮,鳳大哥替軒兒診治後,便知道他是中了北狄的毒草。這一次阿爹的病,也多虧了鳳大哥想起燕雲有可以醫治的草藥,我纔有了希望。”

鳳停雲目盲,但走起路來卻如履平地,手中也無需扶着什麼柺杖。

“行醫濟世,自然是當行遍天下。”鳳停雲說道。

宋意歡笑了笑,並沒有繼續往下追問。鳳停雲和他們一起在建城隱居了四年,從來沒有同他們提起過他的過往。

他不說,宋意歡自然也不會追問。不過,她也能看得出來,鳳停雲並非是豫國人。

這一次去燕雲取藥,她將和鳳停雲一起前往,齊磊和宋意軒還有祥祥則是留在肅城等待消息。

他們今日出門,除了去藥鋪給齊磊抓藥之外,還需得找一個嚮導,帶他們翻越肅城和燕雲相連的那座大山。

走在肅城的街道上,耳畔不時傳來肅城百姓談論的內容,宋意歡微微失神。

她假死逃離,遠離京都的這些年,邊關陷入戰事,姬陵川率領邊軍抵禦外敵,這仗一打就是四年。

北狄、西戎和燕雲組成的盟軍佔了豫國三座城池,又接連被姬陵川帶人奪回,這位豫國戰神的名聲,在百姓口中是越來越響了。

自打帶着齊磊北上抵達邊關尋藥,她在路上就聽了許多百姓對姬陵川的稱讚和傳頌。

兩人明明已經數年沒有見面了,可那個人,卻總像是仍舊生活在自己身邊一樣。

她對邊關的興趣,來自於姬陵川之前所寫的那些個《陽山雜記》,遺憾的是那書寫到邢州和遼城之後,便再沒有出新的了。想來姬陵川身陷戰局,也沒有功夫再去編寫書冊。

與燕雲接壤的城池除了肅城,還有另外兩個,但肅城距遼城最爲遙遠,這纔是他們選擇肅城的緣故。

儘管避開了可能會與姬陵川碰見的城池,可她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出門時往臉上做了易容,又戴上了帷帽,好讓別人看不出自己的真實樣貌。

可走在肅城的街道上,她總是會下意識往某個方向看去,那個方向,正是戰事的最前線,遼城。

“出門這麼久,想必祥祥已經悶得待不住了,不如給他買些小零嘴吧。”鳳停雲說道。

宋意歡回過神來,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遠處有一個賣餅的攤子。宋意歡不由失笑,道:“鳳大哥鼻子就是靈,隔着這麼遠都能聞到味道。我看是鳳大哥想吃吧?”

鳳停雲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笑意:“出來這麼久,確實也是有些餓了。”

鳳停雲一頭白髮,面容俊美,奈何就是性子孤冷,但他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他鐘愛美食,尤愛甜食,每次只要碰到了,就會走不動道,比宋意軒和祥祥都還要像個小孩。

宋意歡走上前去,給家裡幾個都買了餅,便與鳳停雲一起回了家中。

靠近小院,遠遠就聽到了齊磊咳嗽的聲音,只是感覺少了些什麼。

鳳停雲也說:“今日有些安靜了。”

是啊,祥祥那孩子精力旺盛,性子活躍,最喜歡熱鬧,很少能聽到他這麼安靜的時候,難不成,是出了什麼意外?

宋意歡心中着急,下意識便加快了腳步,朝着小院走去。

推開門後,卻又鬆了一口氣。

祥祥躺在搖椅上已經睡着了,宋意軒則是坐在旁邊一邊看着他,一邊在看着手中的書。

聽到聲響,他站起身來,朝宋意歡道:“姐姐,師傅,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

摘下頭頂上的帷帽,便露出了一張嬌豔美麗的容顏,只是在她的臉上,有着一塊很大的胎記,那正是宋意歡給自己所做的僞裝。

祥祥似是聞到了香氣,本來正在熟睡着的,小鼻子動了動,睜開眼醒了過來。

看到最熟悉的人站在面前,祥祥高興壞了,當即從搖椅上坐起來,起身就朝宋意歡撲去:“阿孃阿孃,你回來啦!祥祥好想你呀!”

在宋意歡懷裡撒完嬌,他又去撲鳳停雲:“師傅爹爹,你給祥祥帶了什麼好吃的呀?好香呀!”

安靜的小院因爲祥祥的醒來又變得熱鬧起來,宋意歡也徹底放下了心,一心掛在祥祥身上的她,並沒有留意到宋意軒神色有些不對。

而在小院的隔壁,親耳聽着那道最熟悉的嗓音說着最溫柔的話,姬陵川眼眶發熱,心口劇痛不已。

四年了,我終於找到你了,宋意歡。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從我身邊逃走了。

宋意歡並不知道隔壁藏着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人,回到家中後,她就像往常那樣,陪着祥祥玩耍,考校宋意軒的功課,又陪齊磊說說話,同他說起肅城裡面的風景。

整個小院裡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氣氛溫馨,似乎毫無煩惱,讓人十分羨慕。

第二日肅城飄起了雪,宋意歡哪裡也沒有去,就待在家中陪着齊磊和祥祥,準備要出發往燕雲所需要的行囊。

這場雪下得倒是不算久,如那位嚮導所說,只不過一日就停了。

隔日清晨,宋意歡安撫了祥祥,喂齊磊喝了藥,便帶上行李,和鳳停雲一起出了門。

臨出門前,她想了想,終是沒有朝臉上多做僞裝,只是戴上帷帽,遮住了面容。

下了一日的雪,地面上有些溼滑,宋意歡和鳳停雲走得很是小心,因此也花上了不少時間。

眼看着城門就在眼前,只要經過那道城門就可離開,這時,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馬蹄聲。

兩隊身穿鎧甲的士兵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硬生生將兩人堵在了城門邊上,後方傳來一道讓她終生難忘的低沉嗓音:

“二位,這是打算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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