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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來

第43章 初來

這日清晨,照天帶着弟弟和村裡一幫應試的學子到華陽縣城應試,照人也忙着給扁草種子催芽,催芽用的是去年收集的雪水,煮得半溫,又混以其它的養料,然後將扁草種子浸泡,每日曬一兩個時辰的太陽,若遇雨天則點上大臘燭以保光照充足。

沈丘山夫婦將山裡的木屋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兩兄弟從縣城回來了。

“爹,娘,我過了縣試了。”照地歡天喜地的跑進家門,通報着這好消息。

“真的嗎?”沈丘山夫婦激奮地站了起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隨後揹着個大包袱的照天也進得屋來,笑道:“是真的,照地得了第三名哩。”

夫婦倆雖不知道縣試是啥,但也聽得娃兒們解釋說這是考秀才的第一關,還有第二關第三關,考過了第三關纔算是真正的秀才相公了。

“噯,照地就是聰明,咱縣這麼多學子,竟能考個第三名,噯,祖先顯靈了哩,明兒再多拜拜。”沈丘山笑紋成壑,不住說起重話來。

章氏作爲一家之主到底穩着些,笑道:“照地,過了第一關也莫要輕心哩,後面還有兩關,可得再加把勁才行。”

“是,娘。”照地抱着她的脖子撒起嬌來。

晚飯,家裡殺了一隻大公雞慶賀,四五碗菜往桌上一擺,香噴噴的,連照人也歡喜得忍不住喝了些米酒,七分玲瓏淺淺眉,八分醉意眼微薰。

村裡同通過縣試的,還有池容赫李小海等五六個娃兒。

沈家每日裡都有人上門,或來道賀的,或來打探沈家買山作啥用的,章氏除了應付這些人就沒空兒做別的事了,直到將家搬到了山上的房子裡後,才總算得了些清靜。

接下來的日子,照地仍舊日夜苦讀,沈丘山夫婦忙着田裡地裡,照天照人便照看着扁草催芽及種植地的打理。

扁草種子萌芽到長成小值株的時候,已到三月中旬了,照人對於芽棵子能全部萌發並不抱太多希望,讓她驚喜的是卻也萌發了有兩千來株幼苗,近三分之一的萌發率呢。種植的場也一天天擴寬,直至將整個坳子裡都整了出來,不然種不下哩。

挑了個陽光暖和的日子,沈家開始種扁草秧子,四五棵幼苗一窩,用小線繩固定在礫石上,以免被風吹倒或雨刮倒,然後在礫石上撒上腐熟殺過菌的茶餅、豆渣、牛糞、豬糞、肥泥等混合攪拌均勻的農家肥。

照人將扁草的栽種法試與爹孃看,她小心翼翼地分着圓形枝節的苗株,綁好,再撒上一層較厚的肥粒子。沈丘山夫婦都是田裡地裡一把手的,閨女一說他們就懂了,手上試了兩把就嫺熟起來。這等細緻活,忙了兩日也就才種了一半面積。

這日,王老爺跟三個年輕公子尋路來了村裡,向村人打聽後,才知道沈家搬到山上去住了。他去過那兩片山,自是知道路的,領着兩名年約二十左右年歲的公子及隨從輕車熟路的到了入山口,一路說說笑笑,欣賞着這春日裡的美景。

待見到山腳邊一條高高的圍牆蜿蜒着進了山林深處,他微笑着點了點頭,輕釦門扉,卻是良久無人應答。

“爹,人家住在山腰上,哪能聽得到敲門聲。”一個白衣玉帶的清秀公子看着自家老爺子,不禁揶揄道。

王老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再敲門,擡頭向山腰上望去,視線卻被門內兩株高大的李子樹擋住了,再一偏移,卻又是綠木重重,連房子的屋頂都望不見。

沈家的房子能俯瞰山下面的情景,但在山腳上往上望卻是望不見的,山上蔥蔥郁郁的綠木將山腰上的房子遮了個完全。

白衣玉帶公子也不管院牆上髒不髒,閒閒地往後一靠,看向另一位玄色裳子俊逸昂藏的公子,笑語道:“李祈,這裡景緻如何?不枉此行吧?”

李祈神色淡然,不置可否地道:“還行。”惜字如金。

白衣玉帶公子嘴角擒着一抹促狹地笑,聽他老爺子說沈家能培植出扁草來,他便跟了老爺子過來看看,想着路上未免會有些無聊,總不能找老爺子解悶吧,他便將好友騙了過來,若不是他說此地風景可觀,這傢伙還不來呢。

他聳聳肩,繼而笑意不減地等着他老爹出主意進門討午飯吃,他肚子可是真餓了。

此時,照地下學堂回來吃午飯,遠遠地就見了幾個人守在他家的院門口,他心生一絲警惕,快步走近,當認出了王老爺時,疑慮打消驚喜起來,“王老爺,你過來了。”

四個人齊齊看向這名年約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少年,面龐清秀,眼神裡閃爍着睿智的光芒,一襲合身的灰色長衫將他的書卷氣襯托完全無疑。

照地向山上一吹口哨山上的人就聽見了,照人站在露臺上往下一望,便瞧見了山腳大門處的幾人,在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這等氣質出塵的親戚,她帶着疑惑順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了下來,黑狗歡快的在前面引路。山風徐徐吹來,小路兩邊的綠木搖曳生姿,陽光打在一人一狗上,格外恬靜美好。

黑狗似也聞到了陌生的氣息,一靠近大門便狂叫起來,待聽到門外照地的呼喝聲時才停下來,甩着尾巴轉頭望向照人。

照人拉開門閂將門打開,不期然地撞進一對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眼眸裡,她愣了愣,隨即恢復常態,掃視了其他人一眼,認出王老爺,她微笑着打了聲招呼,讓開身子,讓衆人進來。

李祈被那雙沉靜如玉的眸子一望,當即被震懾住了,那雙清眸……不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的,倒似個成年人才有的飽經世故,再細看卻又清明澄澈,他不禁有些失神。

不想鄉下地方還有這等絕色,王盂楓當即來了精神,從牆上直起身子,一派溫文無害地笑道:“小妹妹,我叫王盂楓,你叫什麼名字呀?”

照人有些好笑地瞧着他,這人以爲她還是個奶娃子哩,她輕啓紅脣:“沈照人!”說完,瞧也不瞧他便與她二哥偕着王老爺上山了。

王盂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老兩小的背影,這兩兄妹未免也太……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好歹他們也是兩個風度偏偏玉樹臨風的美男子,竟比不上一個老頭子有魅力。李祈那等不懂得討美人歡心的差勁男也就算了,他可是溫文儒雅人畜無害的俊俏好男人,到哪都是受盡女人歡迎的,今日遭如此待遇,這叫他,叫他情何以堪?

照地悄聲告訴妹妹這兩位年輕公子的身份,白衣公子是王老爺的兒子,名叫王盂楓,另一名玄色裳子的叫李祈,不知什麼來頭,似乎是王少爺的朋友。

王老爺瞧着這女娃兒有些面熟,連聲音也有些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照人也無心再瞞他,便壓低聲音笑說她就是他曾經常喚的“小小兄弟”。

王老爺聽罷,與她會心地大笑起來。

跟在後面的王楓盂和李祈皆是習武之人,豈會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聽到尾巴不知頭,一頭霧水。

王盂楓收回豎起的耳朵,看看三人並排的背影乾笑了兩聲,他們倆完全是被人家晾起來了。

“美男子不如老頭子吃香咯。”他故作欣賞小路兩邊的綠木,無比風涼的說道。

李祈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個自戀狂難得有他吃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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