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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山

第4章 上山

沈丘山一副“誰敢嫌我女兒我就跟誰急”的模樣:“我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寶貝會沒人要?他想求我還不樂意嫁,哼!”然後放緩語氣對閨女道:“女兒不怕,爹養你一輩子。”

照人忙賠笑道:“?浚??釤叟??恕!?p

章氏白了自家那口子一眼,嗔道“就你能耐。”

她是個明理的婦人,想想女兒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同意了。

兒女都是爹孃心頭的肉,爹孃望兒女過舒心日子是好事,但如果養的娃兒不成器遭人嫌棄不會理事過日子,這寵愛倒變成做父母的不是了。

如果照人知道她心裡這想法怕是不知作何感想了,古代重男輕女,偏生這小姑娘的爹孃卻是跟旁人的爹孃不一樣,兩個哥哥都是田間地頭摸爬打滾長大的,女兒卻是慣着護着,五指不沾陽春水。

她換上舊衣褲,頭髮盤起用頭巾包裹住,又將袖口褲腿處都綁緊了。

沈丘山和章氏還是不放心,又千叮萬囑一番,她笑着一一應了。

照地也要跟着去,奈何要上學,只好摸摸鼻子悻悻地去學堂了。

一路上,照人興致悠然地四處看風景,並不時跟哥哥他們聊幾句,倒不覺得累。

春天裡漫山遍野的綠,格外清新怡人,她心下暗道這兒的風景真好。一會兒讚歎這大水庫修得好,四面被山嶺環抱,像一個盆。水庫淺水區及邊上多嶙峋大石遮掩、青草遍長,復又思忖着夏天來洗澡好啊。當望見半山腰開滿了映山紅,視線又被吸引過去,回家一定要採上一把……

春雲兩兄弟在前邊開路,用枝條兒將路兩邊的露水打落以免把褲腳打溼了。

走了一段,她便有些氣喘,腳步也開始慢了下來。

沈照天感覺到妹妹的異樣,停下來問妹妹可還走得動,要不揹她上去?

她揚起一抹笑容,以手作扇在耳邊輕輕地扇着:“不礙事,還能走”。這山腰埋在樹林子裡不透一絲風,又走了那麼長一段路熱得很,流了身一身粘乎得很,她興致卻是一絲不減。

沈照天從揹簍裡拿出裝水的葫蘆遞給妹妹:“喝點兒水,我們在前面的大石塊那裡歇會兒,那兒涼快。”伸手又取了個水葫蘆自己大口喝起來。

照人接過葫蘆,翹起小尾指撥開塞兒,飲了兩小口後塞好塞子遞給哥哥放好。

終於七彎八拐地上到了山頂的竹林,照人站在山頂上只覺一陣舒爽,山頂風大,把身上的那股子熱勁吹散了。

春明直誇她厲害,說從沒上過山的女娃竟這麼能耐。

照人心裡低咕我能耐的多着呢,想着便暗自偷笑起來,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個“正常”孩子該有的反應了。

歇了會兒,四人便鑽進了竹林四處尋竹鼠洞。

照人對找竹鼠洞這事倒不完全上心,那得運氣多好才能碰上。她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這青翠肥嫩的竹筍上,好容易才爬了上來,不多收穫些,力氣不是白白浪費了麼。

她蹲在竹林裡,平地握着竹筍往上一使勁就將竹筍扯出來了,手裡扯着,眼睛四處瞟着尋找,心裡樂滋滋的。一根又一根,沒一會兒胳膊裡就抱不住了,只好將筍堆在兩邊,又一直邊扯筍子身子邊往前面挪去。

過了多久,身體挪到了一處轉彎處時怕自己走遠了,忙將那處的筍扯完抱滿了一胳膊往回鑽,這回去路邊的竹林下哪裡還有剛剛堆的竹筍?照人頓時傻眼了,憑空不見了莫還有鬼作怪?她往前挪回挪回原地,地上連一根竹筍皮也沒見着。

這下她心裡惱了,扯筍的活兒雖不是多辛苦筍子山上也到處都是不稀奇,但若不勞作只想着收現成的這便讓人想罵人了。她在竹林裡面鑽得腰痠腿痠,臉上身上也被竹灰和泥土粘得灰溜溜的,竟有人想享受了她的成果去。

她站起身來扯開嗓子喚着大哥和春明他們,立即就聽見沈照天回了一聲,人從一塊大石下鑽出來走了過來,帶得竹葉“嘩嘩”響。

她忙將剛纔的事跟大哥說了一遍。

照天聽得一陣惱火,一想便知是人乾的好事。他和春雲兩兄弟在那邊大石堆旁的竹林裡找着了一個洞,一直在掏挖洞,並沒有過來。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幾次聽到有竹子響動的聲音,他以爲是妹妹便喚了兩聲,卻不見妹妹答話,想是妹妹沒聽到,所以就沒留意,不想卻發生了有人撿現成便宜的事。幾把竹筍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但這人心裡憋屈就要出一口氣。

這時鄧春明也過來了,很氣憤地道:“最容不得這種手腳不乾淨的人了。”

沈照天囑咐春雲守好地洞口莫讓那窩竹鼠跑了,轉身和春明照人三人在這一塊竹林裡找了起來,這人一定還在附近,說不定躲在哪兒,非要把他揪出來不可。

這塊竹林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三人在林子裡搜尋了一會兒連個人影也沒見着,倒是村裡的一羣娃兒過來這一塊林子了。

李大海瞧見照天兄妹和春明,興奮地道:“你們也來了,可挖着了?瞧,我們剛在那邊挖了一窩,一隻母的兩隻仔。”說着,把揹簍裡用竹篾編織的一隻方形籠子提了出來。

照人一見,裡面果然有一大兩小三隻灰毛毛的東西,跟老鼠差不了多少,只是個大些,皮毛也長些,模樣卻靈活可愛沒有老鼠那讓人瞧了就起雞皮疙瘩的噁心模樣。

照天問李大海有沒見人往這面山過來。

李大海放回籠子,憨憨地笑道:“沒咧,沒見人過來。”

倒是他弟弟李小海大聲嚷着道他瞧見小英姐姐往這邊過來了。

聽了弟弟的話,李大海一拍腦門:“是咧,小英不見了所以我們才上這邊找她。”

聽到這話,照天幾人當場臉色就黑了下來,都是同村的人,做這事有臉皮麼,還是個女娃兒。

不好將這事告知李大海他們,怕壞了女娃的名聲。幾根竹筍而已,呆會多扯些,哪能就爲了幾根不稀罕的東西讓人家小女娃兒名聲難聽,照天如是想着。

照人見照天不作聲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忍下想將那小英揪出來的念頭,心裡卻是記住這個小英了。

一羣娃兒各自搭着話有說有笑地,不一會兒就分了兩撥人,一撥男娃找竹鼠洞去,女娃去扯竹筍。

春明也不去挖竹鼠洞了,跟着照人一起扯筍,還將自己的小揹簍讓給照人,自己去他哥哥那要了大揹簍來。

照人見此,心下閃過一絲笑意,這小男娃子還挺懂得體貼照顧人的,想他是怕她心裡不痛快所以陪她來了。難爲他舍了做“正經事”的意念陪她來做這“不正經的事”。這挖地鼠就是這些男娃眼裡的正經事,而扯筍是女人家才做的事算不得正經。看來這男人的“大男子主義”在哪都是通理,

照人不想將好心情給這事攪了,故又興致勃勃地忙活起來,這回是雙手並用,兩手都扯着竹筍往小揹簍裡扔,蹲累了就站起身子活動活動。待小揹簍裝滿了便喚了大哥來,把竹筍裝進哥哥的大簍子裡。

有哥哥就是好。

瞅見春明小小的身子拖着那麼大一個竹簍,她心下有些不忍。

笑嘻嘻道:“我是男娃,沒有你們女娃做這事利索,扯的筍不多,這簍子也不重。”

沒有你們女娃做這事利索?褒還是貶?見他簍子裡確實也不多,她也就不理會他了。

後來一個女娃也粘過來,跟他們在一處扯筍。

春明哇哇叫着:“這筍剛夠我倆扯,你這一來,三人就沒得分了。”

女娃兒也是沈氏家族裡的,叫玉秀。

春明這話,玉秀有些委屈:“這不是好多麼。”人家只是想跟你說話。

春明見玉秀臉上通紅,瞬間不好意思起來,跟玉秀賠笑道:“玉秀,我說着玩你就當真了。”又哄了玉秀幾句。

玉秀有些害羞,心裡的喜悅卻似飛翔的小鳥般不斷地像上飛着,道不礙事哩,我曉得你是說笑。

兩人沒一會兒就小大人般有模有樣有說有笑地扯了起來。

照人可不管他倆地唧唧歪歪,兀自埋頭苦戰,突然見前邊有堆新鮮的泥土,心中一動,挪上前去,見新土旁邊果然似有埋洞的痕跡,當下“呀”地一聲驚喜地叫出了聲,不想自己真有這般好運氣,碰上了這傢伙。

春明和玉秀聽見叫聲都過來瞧,農村的娃兒見慣了山上水裡的東西,怎會不知這這裡有什麼蹊蹺?呼啦啦地喚了春雲和照天一羣人過來。

大夥過來一看,皆是一喜,齊心協力地順着地洞挖了起來,果然掏挖出了一窩竹鼠來,兩隻大的三隻小的。

天樂呵呵地道:“沒想到這竹鼠爹也在洞裡,照兒真是好運氣。”

照人也甚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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