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童傾玫還沒來得及跑到明洙的教室通知她,卻被一直在找她的班主任先行一步抓到了。
逃課三節的童傾玫顯然犯了大罪,直接被班主任拖到辦公室教育,無論她多麼心急難耐,可是班主任似乎都沒有停止教育的趨勢。
眼瞅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童傾玫簡直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視線是不是往窗外瞟去,明明對面就是明洙的教室,可是一個樓梯之隔,她卻被困在此處。
班主任見童傾玫不但沒有虛心懺悔,還一直分心地看東看西,更加不耐煩,“童傾玫,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舉止已經嚴重犯了校規。你這孩子這麼多年雖然成績一般,但是爲人還是老實本分的,現在居然敢公認翹課還不知悔改。去,中午放學把你家長叫來!”
一聽到叫家長,童傾玫終於回了神,她瞪大眼睛連連搖頭,“老師,我爸爸沒空,他工作很忙很忙!”
“那就叫你媽……”老師順口接了下去,說到一半,忽然意識過來,趕緊停頓了下來。
童傾玫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是她不敢在老師面前太過於表露,只能強忍着,“老師,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可不可以不要叫家長?”
班主任雖然有些同情這個孩子的遭遇,但是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孩子的父母溝通一下,不然這個孩子以後走上歧路可不好。便是堅定了語氣,“不行,再忙也要讓你爸爸抽出時間來。如果你爸爸不過來,那我就去你家家訪了。”
童傾玫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老師……我爸爸會打死我的……”
“好了,不要找理由推脫了。世界上哪有這麼狠心的父母啊。你現在回教室好好反省吧。”班主任沒把童傾玫的話當真,揮了揮手便是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童傾玫一聽可以走了,瞬間想起了明洙的事情,趕緊跟老師告了別,便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下課時間,有很多同學趴在陽臺上呼吸新鮮空氣,也有些男同學調皮地在走廊裡跑來跑去。
童傾玫也不是第一次來明洙的教室門口,託他的福,他們班所有人都認識她。
所以,當童傾玫還沒走到教室門口時,就已經有男生對着教室裡喊,“明洙,你的跟班來找你了!”
可是,過了許久,童傾玫依然沒能看到明洙走出來的身影。她咬着脣焦急難耐地站在外頭,只希望明洙此時此刻不要跟她鬧彆扭。
眼瞅着上課鈴聲又要響起了,童傾玫再也忍不住,一把衝進教室,對着坐在最後一排的明洙大吼道,“明洙,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一喊,原本喧譁的教室忽然間變得無比安靜,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顯然很意外童傾玫的行爲。
依然還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明洙連頭都沒擡一下,靜靜地,保持着他的姿勢。
而就在此時此刻,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童傾玫在一羣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中狼狽地退出教室,她沒有辦法,她盡力了。可是,明洙真的開始跟她劃清界限。
童傾玫渾渾噩噩地上完第四堂課,下課鈴聲一響,所有人便是衝出教室,往食堂和車棚兩個地方衝去,而她卻依然朝明洙的教室飛奔而去。因爲她清楚地記得,李易說了,要在午飯後好好教訓明洙。
教室攔人落空,童傾玫又馬不停蹄地朝食堂奔去,她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不及時通知明洙,他會有危險!
食堂一樓找了一圈,依然無人。童傾玫真的已經慌了意識。難道,明洙已經被李易那幫傢伙拖到某個隱秘的地方了?
“不!”童傾玫用力搖搖頭,否決腦中可怕的想法,她的雙手緊握成拳,她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既然找不到明洙!那就換個辦法,讓李易轉移焦點!童傾玫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她猛然點頭跑出食堂。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故意想讓這進展更加複雜些,明洙怎麼也遇不到,李易卻一轉角就遇到了!
李易雖然一向喜歡恃強凌弱,不過對於童傾玫倒是從未有個興趣,兩人之前也沒有任何瓜葛。此刻,他在一羣小嘍囉的擁戴下頭也不回地朝前走着。
童傾玫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好不容易平復些情緒,可是張了張口卻發現沒發出聲音。暗恨自己的沒用,眼看着李易越走越遠,童傾玫快步跑到他面前,猛然間攔住他們的去路。
李易被這莫名出現的女人嚇得猛然停住腳步,片刻後不悅地拍了拍胸口,“哪來的醜女人跑出來嚇人!”
“老大,她是那個明洙身後的醜跟班,那個叫童傾玫的人。”一旁的小嘍囉很主動地替他科普。
“哦……”李易瞭然地點點頭,斜眼一瞪,“好狗不擋道。”
童傾玫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她很害怕,她從未在這麼多人面前,還是專混黑道的臭小子們面前講過話。可是就算她雙腿大顫,喉頭髮抖,可是一想到這傢伙的目標是明洙,她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喊道,“李……李易,你這個萬年留級生,不知羞恥還帶頭欺負無辜同學,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害羞嗎!你爸媽都不會替你害臊嗎!”
“我……擦……你有種再給我說一次!”李易先是一蒙,片刻後一把舉起手便是作勢要打下來。
童傾玫下意識地抱住腦袋一縮,但是她依然嘴硬地刺激着李易,“你又老又醜,還自以爲很厲害!其實在大家眼裡你只是個小丑!沒有人願意跟你做朋友,那些假裝臣服你的人背地裡把你形容得比白癡還要蠢。而你什麼都不知道,還洋洋得意,覺得自己很厲害!”
“今天他媽誰也別攔我!我要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知道分寸!”李易袖子一卷,便是衝上來對童傾玫一頓拳打腳踢。
而一旁的小嘍囉們鼓掌吆喝,替老大加油,全然不爲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爲恥。
童傾玫在暴風雨般的拳打腳踢中摔倒在地,滾來滾去,卻咬着牙不肯發出求饒聲。
李易終於踢累了,收回手腳,站在一旁喘着粗氣,“這個女人倒是挺耐打的!”
童傾玫傷痕累累地躺在地上,李易這個傢伙知道在學校如果有個臉部全是傷痕的人容易引起學校的注意,腳腳都踢在她的身上,疼得她現在全是跟散了架似的。
“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明洙那小子了?”忽然,旁人提醒道。
“是啊,差點因爲這個女人忘記正經事了。神經病,居然跑出來找打。”李易啐了一口,拍了拍手準備跨腳離開,可是提了提腳,卻發現本阻力攔住了,他低頭一看,只見童傾玫緊緊抓着他的腳。
“喂!你腦子有病吧!還沒被打夠嗎?給老子鬆開!”李易說着用力抽了抽腿,可依然失敗。
“要打……就打我……不許……找……明洙的……麻煩……”童傾玫氣已經一陣長,一陣短了,可是她唯一的力氣依然全部集中在雙手上,打死也不肯鬆手。
“哈?”李易真是無語了,“你腦子不僅有病,還病得不清!那個明洙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連命都不要啊!”
“求你……不要找他麻煩……明洙的什麼錯,我來承受,求求你……我不是他的什麼人,我只想用我的力量,保護我的朋友……”童傾玫死死地抱住李易的腿,語調已經帶着哭腔。
在場的衆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大家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有那麼傻的人。
李易皺起眉,忽然間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忽然跳出來對我一通亂罵,就只想讓我轉移焦點?哇……人活着真是什麼事都能遇到,你是外星球來的吧。怎麼會傻到這種程度。”
童傾玫吸了吸鼻子,努力讓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楚些,一遍遍重複着自己的重點,“求你……求你不要找明洙麻煩……”
“把手放開……”李易忽然換了語氣,不像剛剛那麼兇狠,甚至有些聽不出的複雜情緒。
“那……你答應了嗎?”童傾玫努力擡起頭,試圖尋找焦點。
“老子說到做到,不找他麻煩就不找。”說着,腿再次用力,這次居然成功了。
重獲自由的李易轉身招呼小嘍囉們離開,也不管還躺在地上的童傾玫。
“老大,真的不去教訓明洙那小子啦?”有人似乎不甘心。
“媽的,老子居然被一個蠢女人感動了!”李易說着捏了捏拳頭,“如果有個女人願意爲老子這麼做……哎,不說了,說多是淚……”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準備進食堂,居然與明洙撞了個正面。
明洙依然準備無視離開,就在擦肩而過之際,李易的聲音飄過來,“要不是那個童傾玫,老子今天一定揍得你滿地找牙。”
“你說什麼!”明洙停下腳步,視線變得嚴肅。
明洙找到童傾玫的時候,那個傻瓜還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許是太累了,她居然睡過去了。
那一刻,明洙的心像被一把利劍一刀刺中心臟最軟弱的地方,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顫抖起來。
他都幹了什麼蠢事?就因爲班級裡傳出童傾玫是他的童養媳緋聞,他受不了那些越編越離譜的笑話,甚至覺得跟童傾玫在一起是丟人的事情。於是,他想撇清兩人的關係,他視而不見那些人加註在童傾玫身上的傷害。可是這個笨女人,在自己以無比幼稚而無聊的方式試圖拉開兩人距離的時候,她卻依然義無反顧地想保護他!
察覺到有人晃着自己的身體,童傾玫勉強睜開眼睛,在看清楚對方後,無法忍住地揚起脣角,“明洙,真好,又看到你了。”
“童傾玫,對不起……”明洙低下頭,無法自控地紅了眼眶。
“唔……”童傾玫搖搖頭,依然笑着,“明洙,是我哪裡做錯了,你纔不理我嗎?你告訴我,我改。”
明洙咬着脣,忍着已經浮上眼眶的淚水,“你沒有任何錯。錯的是我,是我的幼稚傷害了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童傾玫……”
“啪嗒”,眼淚終於沒能忍住,滑落了下來。這是明洙第一次,在童傾玫面前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