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歷1938年8月16日4時10分。揚文中他們作爲主攻營主攻連的主攻戰士,開始了攻擊。
本來,他們只是打埋伏的,畢竟,一個團能做些什麼?
剛開始,戰果還不錯,四天的時間消滅了美軍的兩個運輸營,搞到了很多的罐頭,算是好好的改善了一下伙食了。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就難過了。美軍再也沒運輸車隊經過。
前兩天道是有一個車隊經過,不過,那卻是十幾萬大軍的裝甲軍團。給黃明理十個膽,他也不敢用一個團去攔十幾萬大軍。
只不過,黃明理很奇怪,怎麼這些美國人往回趕了呢?難道帝國戰敗了?
可是,就算戰敗,美國人也不可能向後退啊。應該向前進纔對。
因爲整個團的十幾個電臺全都壞了,他們根本就無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只由按自己的推斷認爲,帝國戰勝了,美國人這是在往後撤。
這裡是加拿大的腹地,美國人爲什麼會向後撤?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後面有追兵。
得到這個答案之後,黃明理立即召集了全團的連長及以上的軍官開會,討論120團應該怎麼辦?
最後,一致通過,120團在這裡打阻擊,就算整個團打完了,也能給身後的帝隊爭取更多的時間。
所以,一個擁有傳奇色彩的戰鬥開始了。
以一個團攔幾十萬大軍的去路。
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有更多的是狂熱,一種中華必勝的狂熱。
雨嘩啦啦的下着,將整個海石谷與雨水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揚文中所在的進攻連進攻的是一片兩公里的開闊地,敵人的炮彈和雨一樣不斷地向下落。
揚文中不斷地跑,炸彈不斷地在身前身後爆炸,瀰漫地硝煙堵塞了鼻孔,遮擋了他的視線,整個大地在顫抖着,他覺得自己彷彿在大海上顛簸。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四周的戰友在不斷地往前衝,和不斷地發出各種各樣因爲受傷而產生的慘叫聲。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刮越緊,天地之間除了隆隆的炮聲及槍聲之外,唯有的,可能就是無數亡靈的呼喊了。
就在揚文中再一次覺得自己又要悶死過去時,突然聽得身邊一個戰士的一聲大喊:“我們的炮開火了!”
他這才聽到身後傳出了最讓他激動地‘狂風暴雨’火箭炮那“蔌(兒)蔌(兒)”的叫聲。
‘狂風暴雨’火箭炮是中華帝國的新型火炮,分爲重型,中型與輕型三種,輕型裝備在團一級的作戰單位,每個中華帝國的陸軍團,都擁有三至四門‘狂風暴雨’輕型火箭炮。這種火箭炮用普通的卡車就能運送,而且攻擊時火力強勁,一直是黃明理的寶貝。儘管120團都在夜間與山間活動,但是都不捨得扔掉。
現在終於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聽到火炮聲,揚文中覺得了全身又恢復了精力!
這次,他沒有衝到最前面,待他衝到時,雨更大了。
往山上爬時,只有一點點地爬,目標也只是向上。那裡有美軍士兵防守。只有拿下那裡,全團才能佔據最有利的位置。
本來,那個位置是120團先佔領的,可是,黃明理髮現總是不見有美軍的運輸車隊經過,所以,他們便放棄了,打算離開,另外打戰機。
而美軍在這裡連續損失了兩個車隊,所以,在這次撤退的時候就派兵事先佔領了個位置。而那個時候,黃明理正帶着部隊從另一面下山。
這讓黃明理非常的鬱悶。
可是,爲了達到阻擊敵人的目的,黃明理只有下命令強行進攻那個有利位置。
揚文中的子彈毫無目標的射擊着,根本看不到敵人。甚至也看不見自己的戰友。
“揚文中!”那個教他猴子摘桃的李明大聲地叫起來。
這讓揚文中有了一絲安慰,他抓住一棵枯草大聲地答應:“什麼事班長!”
李明一雙手抓住了揚文中大聲道:“好樣的,活着,就可以殺敵!記住,這種天氣,據我的經驗,最後就是個拼刺刀。我們這個班都是好手,大家靠在一起,沒人擋得住的!”
大家繼續向山上爬去,揚文中也學着把身體放得很低。
終於到達峰頂了,在李明的示意下,大家都上了刺刀。
雨依舊嘩啦啦的灑下,子彈和着雨水不斷的吞噬着衝上前的生命。雨水將視線完全的掩蓋,除了被盲目的子彈擊中的士兵的慘叫外,周圍只有槍聲與雨聲,大家都不說話,只是不停的向前摸去。
突然前面的戰友發出了一聲悶叫。
班長李明大喝一聲:“殺呀!”
他們一起撲了上去。
寒冷的雨幕中,到處是一片喊殺聲。
“給我見影子就打!別停手啊!”李明大喝着。
只見他把一杆步槍當着了棍,舞得虎虎生風,揚文中就挺了刺刀,在後面挑。
更多的戰友上來了,喊殺聲撕碎了慘叫聲,使得整個雨幕變成了一個奇怪的電影播放器,只有聲音,沒有畫面。
揚文中不知道自己多少次摔倒了。
當他再一次站起來時,面前沒有了敵人,雨也漸漸的小了,能看清楚的只有和自己一樣裹滿泥巴的戰友。
大家剛停下來不一會兒,團部的命令下來了:“就地展開防禦!”
大家開始了搶修工事。
但是接着,美軍的大炮就開始了不斷的轟擊。
揚文中這時冒着炮火大聲地吼着一句話:“我們的後面是什麼?是一馬平川,如果我們讓敵人敵人過去了,將來,他們就會又是我們的敵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弟兄們!你們說怎麼辦?”
“誓死守住海石谷!”所有的戰士都高聲吼叫着。
李明這時拍了拍揚文中,笑了笑道:“好樣的。”
美軍第七步兵師的進攻是在8月17日早晨開始的。
天剛亮,美國人的飛機就向揚文中他們的陣地撲來了,機槍子彈象雨一般地傾瀉下來。打得石頭山包一片石頭煙塵。接着巨大的航空炸彈呼嘯着,落了下來。
同一時刻,炮彈形成了一片彈幕,分不清彈着點,整個山頂幾乎眼看着低了幾公分。在陣地上沒有撤下的戰友,也犧牲得差不多了。
揚文中被連長按住了:“團長命令,你現在不能上去!”因爲他可以說是整個120團唯一還活着的文華教員了。甚至於可以說是120團的精神所在。所以團長黃明理明令他們連的連長要保護好揚文中。
可是揚文中他急呀,他在下面,聽得上面的戰友殺聲震天,不由閉上了眼睛,想象着李明他們如何殺敵。
上面不斷傳來觀察哨報回的消息,二排已打退了敵人十次攻擊。
到天黑時,連長終於允許他送彈藥上去。副連長黃天嚴肅地對他道:“由於敵人的炮火厲害,所以,我們一次不能在山上放大量的兵力,更不能上所有的軍官!所以你必須送完彈藥馬上回來!只知道瞎拼的人,不是勇士,是草莽!你要記住,現在,你也是軍官了。”
揚文中當然不是不懂道理,所以,他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也從此學會了思考,而不是光拼。
揚文中上去時,美國士兵正把陣地旁邊的樹木和枯草點燃了,一時節,濃煙和烈火藉着風勢,繚繞過來,把陣地包圍了起來。
排長王河見不對頭,大喝一聲:“跟我來!”帶着戰士們摸到陣地另一面的半山腰上。
美國士兵已爬了上來。
排長王河在敵人走到了他們面前時,才突然立起來,大喝一聲:“打!”把一排排地手榴彈攔腰狠命地朝敵人砸去。
一時節打得美隊鬼哭狼嚎,揚文中也參加了,打得直呼:“過癮,有趣!”最後還來了句‘此乃真戰爭也’,令在場的戰士不由的苦笑這個傢伙窮酸。
而揚文中卻不去在意別人怎麼看他,自己扔手榴彈扔到爽纔是最重要的。要不是同來的戰友提醒他副連長黃天叫他下去。他真要在這裡在跟着王河干。
到第二天十點,陣地上面已經吃緊了,連長和副連長和揚文中、通訊員都上去了。
整個山上的石頭全被打成了粉末,戰友們的鮮血與粉末混在一起,成了一層讓揚文中想流淚的泥。泥土不再有詩意的芳香,而是夾雜着令人想要嘔吐的腥臭味。
此時的揚文中再也不去說那句‘此乃真戰爭也’了。
敵人的飛機和炮火更瘋狂地掃射和轟擊。
工事全沒有了,大家用血肉之軀進行着頑強地抵抗。
打到晚上,王河排長陣亡了,連長負傷被擡了下去,一會兒副連長也負傷下去了。
揚文中覺得自己大腦一片混亂,還是班長李明的腦袋清醒。
李明抓住他的手:“揚教員,你現在是排長,現在你要鎮定。我們把敵人放近了打!不然子彈不夠!”
揚文中幾乎是一把抓住李明的手,大叫道:“對!”挺身而起:“弟兄們,我是新任的排長揚文中,也是大家以前的文化教員,大家聽我的指揮,現在大家要節約子彈,把敵人放上來到近處,李班長開槍,大家才能開槍!”
隨後大家一起搶修防禦工事。可是還沒有等把工事修好,敵人的炮火又打上來了。來不及隱蔽的戰友又倒下了幾個。
急得李明直罵:“狗日的!我操他娘!給我上啊!”
而這時,敵人又上來了。
打到第二天上午,能戰鬥的戰士只剩下八人了。
最殘酷的時候來到了。
敵人突然向陣地扔下了汽油,霎時間,整個陣地完全湮沒在火海中。
同時,敵人嚎叫着衝了上來。
揚文中和李明大叫起來:“拼了!”撲出戰壕,頂着一身的火向敵人衝去!
敵人嚇得慘叫着連滾帶爬地滾下去了。
但是,這一場大火幾乎把所有的彈藥都燒光了。
負傷的戰友也被火化爲了灰燼。
身邊只有一個戰友了。在李明他們兩回去運彈藥時。
揚文中望着眼前的陣地,開始了他第一次奇思妙想。
李明帶了營部的通訊班上來,他把自己的想法與他商量:在陣地上,敵人炮火厲害。一頓炮火,我們就損失近一半人。我算了一下,每次有三個人,就可以守住陣地。那麼我們每次留三個人在上面,其餘在陣地下面休息。打退一次進攻,就重新上三個人。
李明贊同他的意見。
揚文中帶三個人打退了敵人兩次進攻才被李上林換了下去。只傷了一個人,高興得他下了陣地,就睡着了。
正好營長聽到這邊打得激烈,放心不下,和團長一起往這邊來巡視。
就被他的鼾聲吸引住了。
那些通訊員們慌忙敬禮。
營長見他在睡覺,那氣就大了!上去就是一腳,那揚文中抓着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見是營長,頓時笑了。
營長見他還笑,氣就更大了,一指他:“你臨陣畏縮,我,我槍斃你!”
揚文中是個服軟不服硬的主,何況這臨陣畏縮豈是他受得了的詞語,衝鋒的時候跑在別人屁股後面,都覺得委屈了,這下來了一個臨陣脫逃,他如何能受得了。一下子就跳起來反罵道:“你放屁!”
營長冷笑一聲,對警衛員叫道:“把他捆起來!槍斃!”
團長的一雙眼象利箭一樣掃過揚文中的臉:“這不是你說過的咱們團唯一剩下的文化教員了嗎?”
“昨天是文化教員,今天是排長了!”營長火氣沖沖的回答。
聞言,團長的臉也一下子沉了下來:“你的陣地呢?”黃明理允許文化教員不參加戰鬥,畢竟他們的存在,並不是爲了拿槍的。可是,他已經是排長,就一定要戰鬥。
“李明班長守着呢!”揚文中氣哼哼的回答。
“你在幹什麼?”黃明理見揚文中如此,突然滿腔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有點好笑地道。
“我在休息!”
聞言黃明理冷笑一聲:“對槍斃你有什麼意見!”雖然他不想現在執行軍法,但是,黃明理卻有必要讓軍法深入到每一個士兵的靈魂之中。
因爲,這一戰,120團就是以死以成全中華帝國其他方面的軍隊的進攻。120團最後的結果不可能是全身而退。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嚴格執行軍法。
“我不服!”
“爲什麼?”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陣地丟失了,我還活着,你可以槍斃我!現在不行!”揚文中昂着頭。繼續道:“這是我和李班長....”
突然觀察哨叫起來了:“副連長,李班長他們犧牲了兩人。”
揚文中猛地一下摔開身邊抓着他的警衛員,敬了個禮:“團長,我馬上要戰鬥。”
一扭身向再一次被炮火籠罩的山上衝去。
戰鬥打到第四天,揚文中手下又只有五個人了。
李明負傷了,他對揚文中說:“你這是一種好的戰法,不然,我們這點人早戰死完了。你應該給營長和團長說清楚。”
揚文中搖搖頭:“大家都犧牲了,就是我一個人活下來,我也不會說了。誰給我作證!你願意下去嗎?你活着就可以給我作證。”
“不!”
“好吧!弟兄們都犧牲了,我們還沒幫他們把敵人殺夠數呢!”
兩人閉上了嘴,因爲已經一天沒有東西吃了,只有喝水。兩人都需要省力。
搶來的罐頭都吃光了,沒有參加戰鬥的戰士都用草根與樹葉充飢,而參加戰鬥的戰士一邨才能吃上一口壓縮食品。儘管如此,壓縮食品的數量也不足以提供一天了。
下午,團部裡的衛生員王菊花上來了,爲了給他們送幾口壓縮食品,她被彈片擊中了腿,拖着身子爬,一直爬上了陣地上。
王菊花的胸部的衣服全被磨破,那對椒乳也被礫石劃破,此情此景,讓陣地上的士兵感覺的不是色情。而是感動。
揚文中、李明和戰士們都哭了,捧着那幾口壓縮食品眼淚汪汪地吃不下,敵人又開始進攻了,大家把壓縮食品放下,大聲吼着:“打這些個狗日的!”
8月19日,是海石谷阻擊的最後一天,也是最艱難的一天。
這一天美軍出動飛機近百架,在海石谷盤旋着,從上丟炸彈,從側面掃射。整個山東都被削低了十幾米。
數百門大炮每間隔一會兒又一齊轟擊,把整個石頭山嶺揭了一層又一層。揚文中他們只有互相拉扯着,一個彈坑一個彈坑地換位置,一會兒又被炸起的石頭灰埋住。
海石谷上的各個陣地最後全部進入了肉搏戰狀態。嘶喊聲和呻吟聲在長達整個海石谷陣地上長久地迴盪。
到下午,美國士兵知道中華帝國士兵已經沒有彈藥了,肉搏一陣後就乾脆退後20米休息,然後再一次撲上來。
海石谷陣地在雙方士兵的扭打中反覆得失,混戰從日出開始一直延續到日落。
李明是抱着一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的。
通訊班班長在刺死了一個敵人後,被三個敵人抱住,他拉響了敵人腰上的手榴彈。
在揚文中懷裡嚥氣時他說:“揚排長,對不起,我是要給你作證的。但恐怕不行了!而且,我還是喜歡你講的楊家將!”
似乎爲了證明揚文中的話一般,與他一起作戰的所有的戰友都犧牲了,他們連和支援上來的戰友都犧牲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而這時,中華帝國的空降部隊成功空降在海石谷南面,接替了120團,堅守海石谷。
而精神恍惚的揚文中則捧着那幾口壓縮食品遞給營長,只對營長說了一句話:“我要求到連隊當一個兵!因爲我沒有丟陣地。而且,只有當一個兵,我才能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們。”
營長嘆了口氣:“我似乎對你太嚴格!如果...”
揚文中一聲報告,一個敬禮:“我很累,我需要知道我到哪個連隊哪個班,我需要休息。”
聞言,營長面容一板:“到三連,繼續做文化教員。”
這可以說直接拒絕了他當一個普通士兵的要求,但是揚文中沒有再說什麼。拿起了連長的懷錶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