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順兒突然變得有些狂躁,有的時候,會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有的時候,會到陳德水他們屋裡,一坐就是很久,看着孩子們在炕上陪着太爺爺和太奶奶玩兒。
晚上,順兒在杜海明睡了之後,一個人坐起來,看着窗外的月亮,然後就聽到冷不丁的一句話,“爺爺還是奶奶?”
“什麼?”
“你最近的表現就是這樣,爺爺或者是奶奶,要走了是嗎?”杜海明坐了起來,
順兒吃驚的看着丈夫,但想想,自己心裡這麼大的事,如果枕邊人看不出來,那纔是太奇怪了,“都是。”
杜海明也非常驚訝,屋裡變得很靜,湊到順兒的身邊,說道,“你確定?多久?”
“很快!”順兒的聲音很冰冷,好像不是她的,
杜海明也沒有了睡意,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反倒不能安心了。夫婦兩個一直到很晚才睡下。這之後的幾天,杜海明儘量讓家裡的氣氛和過去一樣,但當陳德水病倒了,秋氏也生病了之後,就知道,順兒真的沒有說錯,瞞着陳德水和秋氏,家裡已經開始準備喪事了。
陳林則夫婦開始只是以爲這是老人家的老毛病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順兒整天人蔘燕窩的給老人補養着,怎麼會有問題呢?一直到陳德水已經陷入了昏迷,陳林則兩口子也知道問題嚴重了,趕緊叫兒子帶着孫女回來。家裡的壽材也準備好了。此時東北這邊的喪事還不是很鋪張,講究也少。但是陳德水不是東北人,在老家的那邊,說道很多。
陳德水這天難得清醒,把兒子和孫女都叫到牀頭,看着順兒說道,“順兒,你早就料到今天了吧?”
順兒只是拉着爺爺的手不說話,陳德水繼續說道,“我要去了,你奶奶也要跟着我走了。我很放心你。可是,我放心不下兒子啊!”說着,又看着在一邊的兒子陳林則,此時陳林則也是淚流滿面,自己怨恨了多少年,就是覺得親爹不疼,親孃不愛的,如今見老爹彌留之際,想的不是孫女,而是擔心他這個兒子,哪裡還能控制情緒,嗷嗷大哭起來。於桂榮此時也覺得自己當初做的太過了,如今想起來,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也是哭的不行。陳磊這個時候也帶着媳婦來了,看到這樣的場景,一臉哀慼,倒是沒有哭。
張爺爺和小秋氏都沒有來,他們的年紀也不小了,順兒這邊只是通知了他們的家人,能不能來,是不是告知他們,順兒讓他們的兒女做決定。
秋氏也躺在一邊,此時也是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拼力從自己的腰間掏鑰匙,順兒明白,幫她把鑰匙拿出來。然後將炕櫃打開,將裡面的黑盒子拿來出來,這個盒子可比當年的盒子大了許多,更像是一個小箱子。順兒按照秋氏的意思講箱子打開。
箱子裡放了兩個包,一大兩小,小包上面寫了名字,是大梅和陳鋼,此時大梅那邊快要生產了,沒有告知他們。陳德水這個時候說道,
“順兒,我和你奶奶的喪事就交給你爸媽操辦吧!你過的最好,我和你奶奶就不留給你什麼了,咱們家還有小鋼沒結婚,如果將來小鋼生了兒子,你別忘記把族譜和那罈子東西交給小鋼。這個是給大梅的,其他的東西就都給爸媽吧!”
杜海明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爺爺放心,都按照爺爺說的辦!”
順兒也哭着點頭,這箱子裡的東西都有什麼,她很清楚,這是要給父母留下養老的錢,雖然現在父母手裡還有四萬塊錢,但是將來能不能還掙這麼多的錢,政策有沒有變化都不好說。箱子的翡翠和碧玉鐲子,還有玉佩、吊墜等上等的翡翠,順兒給的珍珠、黃金首飾和寶石項鍊、戒指,都是非常值錢的。陳德水問過順兒,就是這些東西,出去買個百八十萬不是問題,加上這麼多年積攢,順兒兩口子給的錢,也有十七萬多,這些都是打算給兒子了。
順兒把箱子往父母的面前一推,然後對老媽說道,“媽,先讓我爸跟你回去把東西放好。”
於桂榮也知道這些東西肯定很值錢,就點頭同意了,跟着丈夫先出去了。之後,秋氏的手就垂了下來,順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那邊陳德水似乎是也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又拉着杜海明的手,說道,“多做好事,善事,護……護着……”眼睛看向順兒,
杜海明點頭說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爺爺……”順兒撲過來,
陳德水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拉着順兒的手,“別讓陳家香火……斷了,別讓家傳本事……斷……”
“好,好,我都知道了。”這個時候了,順兒還有什麼不答應的呢?
陳德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順兒,一輩子都順!”說完,人也就跟着斷了氣,屋內哭聲一片。
陳德水夫婦的去世,對於順兒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沒有辦法改天逆命,只能等到那一刻的到來,這個時候,順兒真是前所未有的絕對無力。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她根本沒有想象過失去爺爺奶奶會怎麼樣?儘管她結婚了,儘管她有了孩子,儘管和父母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是爺爺奶奶在順兒的心目中更是無可替代的。
平平也是哭的昏了過去,陳鋼也不小了,何況從小就經常吃在爺爺奶奶家,跟爺爺奶奶的關係雖然比不上順兒,但是也和平平差不多,此時也是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順兒是在家人的攙扶下,才送完了爺爺奶奶最後一程。爺爺奶奶被送到縣裡的火葬場火化,然後被安葬在了祖墳,也就是太爺爺的身邊。
之後,珍珠足足病了兩個多月,一直到第三個月,這纔有所恢復。而陳林則夫婦得到了那些遺產之後,一時間更是絕對愧對老人,所以陳德水夫婦的葬禮辦的非常體面,陳林則夫婦真正的爲了陳德水夫婦掉了不少的眼淚。
陳德水給大梅留下的禮物,是順兒送的一對兒老坑玻璃種陽綠手鐲。給陳鋼留了一塊玉墜,一塊玉佩。剩下的東西,都給了陳林則和於桂榮了。看到那個大的紅布包裡的東西,於桂榮覺得非常感激公婆,留給他們這麼多東西。光是金首飾就有十來件,翡翠鐲子、玉鐲子和羊脂玉手鐲,還有寶石項鍊套裝等等,價格不菲。看那套藍寶石項鍊,被鑽石包圍着,非常耀眼漂亮,有項鍊,有手鐲,有耳環和戒指,全套的。做工和設計都是非常精湛的。
這些東西,只有陳林則兩口子知道,因爲要在家裡停靈三天,那三天,陳磊就一直在跟父母隱晦的說那些東西的事。不過陳林則和於桂榮當時都沒有心思計較這些,老人的喪事更重要。
順兒在病中聽說了陳磊跟父母吵架的事情,陳林則兩口子氣的不行,陳磊的主張是,爺爺奶奶單獨給大梅和陳鋼東西是不對的。這個應該都給父母。陳林則兩口子非常清楚,單獨給大梅留下東西,是覺得這個親生的孫女從小就被送人了,愧疚,疼愛的少了,所以才單獨給留了禮物。給陳鋼留下禮物,其實是給未來孫子的。當時因爲陳磊生下了陳慧慧,沒有孫子,陳德水夫婦兩個都愁的不行。順兒只好告訴他們,陳鋼將來生的一定是兒子,而且變數很小,即使頭一胎生了閨女也不怕,到他們那個時候,還是有機會能生二胎和三胎的。陳德水夫婦是聽了順兒的話,這才放下心來,將要走了,自然要給重孫子留下最貴重的東西纔好,那玉墜和玉佩都是最好的老坑玻璃種帝王綠翡翠製成的,價值不菲,當傳家寶正合適呢!
陳磊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價值,但是看這成色就是好東西,能讓爺爺奶奶單獨給留下的,絕對不是一般的東西。這才說了,東西應該都歸父母,這樣將來分配家產,少說他也也能得到其中一件。只有那個大的紅包裡的東西,雖然沒有看到,但是小時候陳磊就見過的,裡面有玉鐲子好幾對兒,還有玉佩,金的銀的,現在看這包裹的大小就知道比過去多了,肯定是大姐順兒給的,心裡當然惦記了。等到三七過了,就開始跟父母提出要分東西來。
父母還在,身體還好,還有弟弟妹妹沒有成年,現在提出分東西了,怎麼能不讓陳林則和於桂榮生氣呢?給大姐寫信說了這件事情。於桂珍回信更是乾脆利索的說了,堅決不分,把東西感覺藏好,不然像小時候一樣,把箱子給你偷走,到時候你什麼辦法都沒有。見大姐這樣說了,陳林則和於桂榮這才重視記起來,把箱子還有自己的存摺都藏好了,誰也不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