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帝國之刃
那爆炸彷彿激活了某種東西的信號,場內氣氛瞬間就變了。
加文擡眼,發現不知何時所有人都抽出了武器,下一秒轟然巨響從身後傳來,只見一個星際軍校學生悍然開炮,當即將離自己最近的對手轟飛了出去!
氣流將衆人掀得一片混亂,加文當機立斷,轉身就向叢林深處跑!
這時候就看出高下來了:幾個著名軍校的選手動作極快,不約而同的向各個方向衝出,而他們身後的停機坪頓時陷入了炮火的地獄。起碼四分之一機甲都在混戰中受到了波及,那些炸飛零件的還算小事,很多人連對手都沒看清就被炸燬了能源中樞,當即被判出局。
公頻不斷響起某某機甲被砍,某某選手被淘汰的通知,包廂裡的各個校長頓時臉色一片精彩。
“六十六個,”卡洛琳望向大屏幕,微笑道:“今年有超過一半學生撐過了比賽開始的頭兩分鐘,可喜可賀啊各位。”
幾個種子軍校的人都從容微笑以對,其他人臉上表情各異,各自咬牙不語。
“您的學生開了個好頭呢,卡洛琳校長,”戴納漫不經心問:“那個就是拉格瑞少將的兒子迪恩嗎?聽說他們家在孩子十八歲時就就專門定製級機甲來供他訓練了,現在看來果然很有成效,真是後生可畏啊——”
“今年代表貴校參賽的學生才真讓人刮目相看呢,據說是個bet女生對吧?” 卡洛琳立刻熱情迴應:“當初晚宴的時候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還是位難得的美人呢!一個bet女生尚能如此出色,貴校學生有多臥虎藏龍就可以想象了——”
兩個校長哈哈大笑,接着各自轉回頭。
戴納咬牙切齒,心說拉格瑞家那毛頭小子不就是佔了家世的光麼?要沒家裡給他提供上好的訓練條件,他哪點比得上我們星際軍校的學生?!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贏了那也不算你們學校的功勞,人是自己家裡給教的呢!
卡洛琳冷笑不語,心說堂堂一座星際軍校,千挑萬選只找出個bet女生來參賽,你們學校的p得爛成什麼樣?要是最後打進決賽了還好說,萬一頭兩輪都沒撐過去,看你們的面子往哪擱!
包廂裡氣氛詭譎,賽場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經過第一輪無差別轟炸,六十六臺機甲脫穎而出,從各個方向衝進了佔地十幾萬平方公里的原始叢林。
比賽主要看兩點:第一是誰先橫穿森林抵達目的地,第二是誰在中途拿分最多。
別看選手們駕駛的都是級機甲,其實這些機甲的飛行和導航系統都被關閉了,橫穿森林只能靠走。直徑四萬公里的森林足夠他們跋涉好幾天,而中途是沒有任何食水的,一切都必須自力更生。
爲了爭奪有限的生存資源,也爲了贏得更多分數,這段路程中充滿了各種血腥搏殺;而那些打敗所有對手的幸運兒們也未必能走出森林,因爲森林深處還有很多罕見的生物,每年被它們淘汰出局的選手也不在少數。
刀光劍影步步驚險,是這段旅程的真實面目。
亂朱揮刀劈開亂藤,大步跨過崎嶇的岩石。
加文坐在技師艙裡發呆,被鬆綁的迪恩坐在駕駛艙裡開機甲。原始森林很難走,迪恩第二十次艱難翻過充滿動物死屍的土丘之後,終於對這難堪的靜寂忍無可忍了:
“我說……爲什麼我們要走這條路?”
這簡直是沒話找話,因爲腳下根本稱不上是路,他們只是沿着亂朱衝進叢林時的方向往下走罷了。
“因爲弱雞最少。”沒想到加文立刻給出了回答。
“什麼意思?!”
“弱雞最少的意思。”
迪恩:“……”
機艙內一片沉默。
“打弱雞不是能加分麼?”五分鐘後迪恩終於再次開口問。
加文:“別人也這麼覺得。”
“……所以?!”
“所以讓別人先打。”
迪恩:“……”
又是一陣沉默。
“我以爲這種比賽的目的就是趁半途中儘量給自己加分,攢夠分數後一鼓作氣衝出叢林,然後在——”五分鐘後迪恩終於第三次忍不住開口。
“然後在衝出去前被幾個軍校聯手圍攻,因爲你已經變成了分數最高的肥羊。”
“怎麼會?!”
“怎麼不會?”
迪恩呆在駕駛席上反應不過來,只聽加文淡淡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們等別人把分數拿到手了,再把別人幹掉不遲……等着吧,三天後自然會有人來求合作的。”
迪恩恍惚有點明白了,但還是不能確信:“在這種地方跟從沒見過的敵人聯手,你怎麼敢肯定會有人幹這種事?”
加文笑了起來。
“當然不敢肯定,但合縱乃兵家常勝之術……”他頓了頓,漫不經心道:“我相信對手的智慧。”
同一時刻,森林另一端,兩臺機甲在經過殊死搏鬥後終於分出了勝負。
勝利者滿身瘡痍,帶着系統獎勵的六百二十分,踉踉蹌蹌轉過身,緊接着迎面雪光一道。
“叮!”公頻聲音一響:“機甲華弧偷襲對手成功,獎勵四百分,附帶對手所得六百二十分;機甲獸鱗被斬,駕駛員淘汰出局。”
倒黴的勝利者躺在地上,半晌才“哎!”的重重嘆口氣,狠狠一拳捶到地上。偷襲者則滿載而歸,滿心得意的轉過身,正想往遠處走,突然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二百米處一臺黑色機甲站在山丘上,靜靜的望向這裡。
“拉斯加德……”偷襲者退後半步,顫聲道:“星際軍校拉斯加德……!”
黑色機甲躍下山丘,轟一聲重重落到地上。
偷襲者立刻舉炮對準,卻不敢輕舉妄動,駕駛艙裡的選手滿頭滿臉都是汗。
星際軍校拉斯加德,別看是個bet女生,但其天才之名在附近軍校間很是響亮——據說她的精神閥值強到可以自由控制級機甲,是今年的冠軍種子選手,對付自己還不是小菜一碟!
何況自己現在剛拿到一千分,正是條不瘦不肥的小魚,誰會拒絕送到嘴邊來的肉?!
偷襲者雙手微微發抖,連帶機甲也詭異的僵直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中氣氛極度詭譎,正當偷襲者進退維谷之際,黑色機甲突然轉過身。
“……啊?”
偷襲者瞪大眼睛,只見黑色機甲竟然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走了。
“他跑了,拉斯加德。”黑色機甲中,技師懶洋洋的把腳翹在控制檯上,因爲嘴裡叼着棒棒糖所以聲音聽起來嗚嗚噥噥的:“你真的不下手嗎?一千分呢,現在賽場上分數最高的不過兩千五——”
“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小心輸掉比賽戴納老頭跟你哭鼻子喔!”
耳麥中一片沉靜,片刻後只聽一聲輕輕的反問:“——輸?”
“比賽頭三天,誰得分高誰纔是真輸。”拉斯加德靠在椅背上,輕輕撫摸面前乖順的機甲神經帶:“不信你到第四天再看,誰能保持兩千分以下,誰纔是真正的高手……”
“如果在比賽頭三天保持兩千分以下的話,”加文坐在篝火邊,聚精會神的翻轉着手裡的烤野兔:“第四天,基本上我們就贏了。”
他隨手抓起一把香料撒到烤野兔上,油汪汪的肉發出“滋啦——”一聲誘人的焦香,迪恩眼睛頓時直了。
比賽第一天下午他們一直在不停跋涉,加文指出的路線非常正確,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對手。傍晚他們從機甲裡出來開始駐營,準備飲水和晚飯,迪恩便當仁不讓的要去打獵。
這其實挺正常的——p嘛,當然要抓緊一切機會展示自己身爲雄性的能力,爲eg提供豐富的食物和強大的保護,這樣才能增加求得配偶的機率。你看雄獸在雌獸發情時還知道築個窩、叼個食、展示自己的捕獵能力來討配偶歡心呢,這完全是譜寫在生物dn裡的本能啊。
迪恩於是滿懷壯志的去了,加文十分淡定的送別了他,留在原地生火燒水。
結果一小時後迪恩氣喘吁吁的回來,雖然表情悶騷,眼神卻閃爍着難以掩飾的驕傲——他竟然拖回來一頭幾百斤的大羚羊!
長着巨大彎角,如同肉山般壯觀的大羚羊!
“都是你的了!”迪恩把羚羊往加文面前一拖,驕傲道:“吃吧!”
“……”加文目瞪口呆,半晌顫聲問:“謝……謝謝?”
作爲一個合格的p,肯定是不能讓eg親自動手乾重活的,迪恩呼哧呼哧的拖着大羚羊跑河邊處理去了。
加文默默看着他埋頭苦幹,十分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日頭漸漸偏西,倦鳥紛紛歸巢,烏鴉發出“呱——呱——”的叫聲,從幹得熱火朝天的迪恩同學頭頂上飛過。
“……”加文終於默默起身走向樹林,路上隨便摸了兩顆石子攥在手裡。
十分鐘後他再出來時左手拎着兩隻肥嫩的野兔,右手捏着一把香草,口袋裡還揣着一包野莓果——晚飯終於有了。
加文拿匕首三下五除二把野兔處理了,血放乾淨,內臟挖出來埋進土裡,包着樹葉放到火上去烤。第一隻野兔極肥,又撒了現摘的新鮮香草,那油香很快傳到河邊,迪恩嗅着味道一回頭,當即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吃飯吧,”加文淡定道,“別玩了。”
迪恩:“……”
迪恩終於發現,自己竟然成了一個依靠eg獵食並照顧的p!
爲什麼還活着!爲什麼還不去撞死!
迪恩滿臉麻木,下意識咬了口野兔肉。下一秒他赫然發現肉嫩得滿嘴流油,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頓時把玻璃心擊成了渣:
“你怎麼……你怎麼做到的?!”
“天分吧。”加文聳聳肩,把第二隻野兔撕了一半遞給他。
可憐迪恩同學的三觀都被毀滅了:半年前他還覺得eg是天生需要人照顧的嬌弱生物,應該關在玻璃盒子裡嚴密保護,沒事不能隨便放上街;結果一轉眼他就坐在篝火邊,享受eg打來的獵物,內心還可恥的覺得那兔肉很好吃。
迪恩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又沒什麼,隨便烤烤而已。”加文一邊烤火一邊不以爲然道:“以後你要是參了軍,跟部隊到其他星球去野外拉練,那時你就知道其實大家都會弄兩手……有些將軍燒烤技術還很好呢,自己給自己加小竈吃。”
迪恩低頭啃兔肉,半晌悶悶問:“加文。”
“嗯?”
“其實你家也是軍部的吧?”
加文一愣,“爲什麼這麼問?”
“能把eg孩子培養成你這樣還送來上軍校的,除了軍部那有數的幾個高官家庭,估計也沒別人了——而且你對機甲比我還熟悉,這要不是從小就開始砸錢砸設備,哪能訓練到這個地步?”
他又苦笑一聲,搖頭道:“軍部高官不願孩子被送去eg保護協會那種地方,打了抑制劑送來上軍校什麼的,這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我就奇怪誰敢標記你,難道也是軍部的嗎?”
加文默然不語。
迪恩擡頭看他,眼神帶着深重的失落:“是很強大的p?”
“……”
“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想知道。以後我也會變成很強大的p,如果有一天你還願意接受的話……”
“迪恩,”加文爲難的打斷了他:“我真的只喜歡女孩子。”
迪恩再次體會到那種五雷轟頂的混亂感,這次他足足僵了三十秒,終於想起很重要的一點:“等等!你說的‘女孩子’是指p,還是bet,還是……”
“當然是eg,”加文推心置腹道:“其實我只是不喜歡被人壓。”
轟隆一聲響雷劈下,迪恩差點被劈了個魂飛魄散。
一個eg說他不喜歡被人壓,他想壓另一個eg……
——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這是怎樣的異端啊我去年買了個表!不不,遇到這樣的eg我去年一定買盡了全世界的表啊!
迪恩簡直槑了,盯着加文無辜的臉半晌,突然心頭一陣悲從中來:“那標記你的p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意外被咬了一口。”加文淡定的摸摸脖子:“反正過段時間就沒了,隨它去吧。”
他不在意的揮揮手,神態間滿是不以爲然。
按理說這種態度對其他p來說是好事,但迪恩完全高興不起來。相對於“甜美的eg被其他p標記了”這件事來說,“甜美的eg喜歡壓另一個甜美的eg”就彷彿一扇嶄新的大門,緩緩在迪恩面前打開,後面赫然是無盡的黑暗和深淵。
爲什麼會這樣……迪恩十分絕望,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救了。
那天晚上睡覺時迪恩輾轉反側很久,心裡模糊的想着難道真要打光棍一輩子嗎,後半夜才朦朦朧朧合上眼睛。
加文倒是一貫的淡定,把技師艙從機甲裡拖出來,挨在篝火邊很快睡了。
結果這一覺註定不安穩,凌晨時分加文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感到有人在技師艙外走來走去;他凝神一聽,恍惚有幾個人在低聲交談,緊接着頭頂上的艙門“哐當!”一響。
有人!
加文瞳孔緊縮,下一秒艙門竟然被某種金屬工具猛然撬起!
冰冷的空氣一灌而入,加文還沒來得及起身,緊接着就被人一刀抵在脖子上:“不準動!起來!”
月光下週圍竟然站着好幾個人,一色叢林作戰服,面罩把臉擋得嚴嚴實實。拿刀抵加文的那個人看上去特別兇悍,拽着頭髮把他拎起來,“咔嚓”一聲就給上了手銬。
“就他們倆了,”後邊有人小聲道。
加文想回頭看看迪恩,但剛一動就立刻被刀刃狠狠一抵:“不準動!聽見沒有?!”
加文咽喉劇痛,動作當即頓住。片刻後只聽後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人問:“都搞定了?”
“嗯,那邊那組也完事了。”
“行,告訴他們原定地點集合。”腳步由遠及近,只見一個頭領摸樣的綁匪走過加文身邊,連頭也沒回,揮揮手不耐煩道:“先把這兩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