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井正在屋裡收拾行李,他準備回村住上幾天,一來師傅不在,大家真有事也會去找臨鎮的醫師看診,二是也是給寧大哥這段時間也挺辛苦的,既要幹家裡的活,還要照顧這裡,龍騰井也挺同情他的,所以給他放了幾天的有薪假期,想起說服寧大哥的那場面,簡直好像自己要解僱他一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跪在地上直磕頭,他就忍不住想嘆氣。
不過幸好在大夥的勸說下,寧大哥終於相信自己不是要解僱他,不過怎麼也不收那些錢,要不是吳風放出王八之氣,這才讓寧大哥顫微微地收下,不過這也讓龍騰井真正認識到吳風真的是所謂的王八之一,有着豬角的一切條件,不過看他的樣子對稱王稱霸似乎沒啥興趣。
至於那個終於知道名字的光尾鷹,龍騰井又覺得太陽穴有些抽痛,爲什麼他和師傅遇到的魔獸全那麼饞嘴呢。
那天晚上招待幾隻小獸之後,第二天一早龍騰井拿了一包肉乾和自己做的酸菜蘿蔔紮成包裹包在光尾鷹的身上,再把信件放進竹筒繫到它腳上,原以爲暫時不會見面,誰知道第三天天才矇矇亮,那隻叫小光的光尾鷹已經闖進自己的房間,開始跟小紫狐肉搏起來,雖然可以說是小紫狐單方面的受虐。
看了師傅的信,大意是對食物的滿意,然後就是把暫時讓小光呆在這,啥時候小光想走了再走,只要餵飽它就成,只是多了張嘴而已。
問題是這張嘴有夠大的,而且還會讓自家小狐單方面受虐,可憐的小狐,毛都掉了不少,讓龍騰井心疼壞了,幸好小光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事,後來一直都乖巧地站在一邊,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沒搶其他人碗裡的食物,只不過龍騰井估計這傢伙也堅持不了多久,骨子裡根本就是個惹禍精,跟小紫狐同類型,三天不打,上樑揭瓦。
這次回村,吳風被龍騰井拒絕同行,畢竟他一個懷着身孕的寡夫跟一個陌生男人回村總是不好的,村裡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善良,嘴賤的也有幾個,龍騰井不想影響到南家和自己原身的名聲,也不想讓圓兒和壯子聽到什麼閒言碎語,畢竟他們沒意外的話會一直都生活在稻香村。
龍騰井纔剛走出房門,就看着吳風一個人站在門口等待,“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送送你。”吳風說完有些沉默地接過龍騰井手中的包袱,昨天龍騰井拒絕吳風同行,用的理由就是自己是個懷着身子的寡夫,不想聽到什麼閒言碎語。
也就在昨天,吳風終於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沒有丈夫,但是他更明白自己跟龍騰井的可能性越來越低,不說其他,光看龍騰井對他的態度就知道,這些日子的相處,龍騰井只是把他當成師傅的世侄,就算平日生活上偶爾關心的問候幾句,也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既然有人幫他拿包袱,他也樂得可以抱起一直在腳旁轉悠的小紫狐。
馬車此時已經停在門外,鎮上有一家馬車行,雖說是馬車行,但是裡面只有三四輛馬車,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壞,小有賺頭而已。
回村的路並不算遠,走路大概要三個時辰,坐車的話一個時辰就足以,龍騰井在吳風的幫忙下坐上馬車,小光也飛快地鑽了進來,老實地窩在一旁,一副乖巧十足的模樣。
摸着小紫狐,龍騰井聽到吳風跟車伕叮囑儘量駛得慢些,車裡有個五個多月身孕的孕夫,一切小心爲上。
車馬拍着胸口保證,說是車行最老的老把式,絕對會安全地把貴夫人送回孃家,讓吳風安心之類的。
龍騰井並沒有聽到吳風的否認,不過他也並不在意,反正過不了多久吳風肯定要走的,到時候大家就清楚了,再說這裡並不是村裡,雖然不大,但是也不像村子一樣一家出了啥事,第二天村裡全知道。
默默閉上眼睛沒多久,馬車輕微的晃動,龍騰井撩開簾子,朝吳風揮揮手算是告別,因爲走的時候時間不巧,不管是寧還是勤大哥或者是勤哥夫都在忙於地裡的活,龍騰井不想他們趕過來,於是也沒通知他們具體時間。
吳風見馬車越駛越遠,轉身便想回後院,卻被一隻有些粗糙的手掌抓住了衣裳,“小……小竹……公子可……可是走遠了?”
吳風低頭看了眼那抓住自己衣裳的手指,來人似乎也察覺到不妥,手有些顫抖地鬆開,青色的勁裝上印上五根細細的手印。
“啊!這位公子,實……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會幫你把衣服洗乾淨的!”那有些黑瘦的文人眼中有着害怕和慌張。
“不要緊,這衣服自會有人清洗。”吳風搖了搖頭,“你剛是問小竹公子嗎?他已經回村了,你是那位勤大哥的夫人吧。”
“怎麼就遲了呢,夫君今天叮囑我一定要給小竹公子送行,可是今天家裡偏偏來了些人,好不容易解決事情我就趕了過來,可還是遲了,我怎麼就這麼沒用。”小依眼中佈滿淚水,本來懷着身孕的人就容易感傷,小依的情況還好,平常幹活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傷春悲秋,可今天一早就來了些八輩子打不在一塊的親戚,說是借錢,可他家裡哪有,好不容易賠禮道歉把人給哄走了,結果一看時間不早了,想着小竹公子應該沒這麼走,急急趕來,結果居然人已經走遠了,覺得自己對不起夫君,又加上受了委屈,不由得眼淚就這麼直直地掉了下來。
“哎,你別哭啊!小竹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的,如果他知道你趕過來肯定會很高興的,哪裡還會怪你。”吳風這輩子還沒見過人哭過,不管是他的父母,還有其他世伯,更甚至是龍騰井,他從來沒見過他們流過眼淚,一時間難免有些手忙腳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富家子弟慌張地安慰着一個懷着身子的瘦弱文人,怎麼看都是一副要上演拋妻棄子但又被妻子的眼淚給難住的富家人,一時間周圍的人都停下腳步,竊竊私語起來。
直到一聲詫異的聲音響起,才解開了一時間吳風的窘狀。
“勤哥家的小依,你怎麼在這裡跟一個富家公子拉拉扯扯,這不是擺明抹勤哥的臉嗎?”來人一把拉過小依,一臉責備道。
小依聽到這話眼淚流得更歡了,嘴巴一時間張張合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你這人沒將情況搞清楚就說得這麼難聽,是不是有些過份。”吳風緊皺着眉頭,不說小竹平日裡就很照顧勤家,就說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也不得不管。
“我還沒問這位公子,大庭廣衆之下跟有夫之夫拉拉扯扯,你安的是什麼心,別以爲我們窮人好欺負,我們可是人窮志不窮,像你這樣的公子哥最好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別來我們這種窮鄉僻壤招惹我們的小哥們。”那文人聽了吳風的話,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擋在小依面前,一臉兇相。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吳風還真沒見過這類人,一時間有些詞窮起來。
“哼!別以爲讀過幾年書就了不起!”那人狠狠地白了吳風一眼,拉着小依就往勤家走去,一路上還時不時傳出幾句責罵和小依的哭聲。
雖然一時有些氣憤,但是吳風還是有些擔心勤的夫人,畢竟因爲小竹的原因跟勤也算相識一場,不由得朝郊外奔去,此時勤應該還在田間勞作,先跟他解釋清楚然後再一起回勤家去。
藥店門口發生的事情龍騰井現在是一無所知,此時他正悠哉地看着醫書,偶爾興起的時候逗弄逗弄小紫狐,再欣賞一下小光漂亮的羽毛。
又或者撩起簾子,看看外面的風光,聽聽車伕嘹亮的歌聲,聞聞鄉野的氣息。
一個時辰後,馬車來到稻香村,不少孩子又跑又跳地圍了上來,追着馬車來到圓兒的家門口。
一個個孩子好奇地瞪大雙眼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坐着馬車來拜訪壯子叔叔,一個個小腦袋裡面天馬行空地想着,是不是那些村長爺爺口中穿着漂亮衣服的大官,還是那些勇猛的僱傭兵,又或者是長得像神明一樣美麗的文人哥哥。
直到一雙白嫩的纖手將車簾打開,飛出一隻尾巴發光的雄鷹,接着又跳出一隻紫色的小狐狸,然後一張熟悉的臉龐從車中探了出來,一腳踏上板凳,走了下來。
“啊,是小竹哥哥,小竹哥哥,你這些日子上哪去了?”
“小竹哥哥,聽我爹爹說你去給孟大夫當學徒了是不是?”
“小竹哥哥,當了學徒以後是不是就像孟大夫那樣可以幫大家治病,然後不收錢?”
“小竹哥哥,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學會了,是不是可以給大家看病了?”
“小竹哥哥,小竹哥哥,小愛好想你!”一個圓溜溜地胖娃娃直接撲到龍騰井腳邊,一雙黑色的眼睛像最漂亮的黑水晶一樣閃着動人的光芒。
“我也很想小愛!”龍騰井摸了摸小愛的頭,如果不是這孩子自報名字,他還真不知道這些圍在自己周圍的孩子都是哪個。
“小竹哥哥,小松也很想你!”
“小柏也想小竹哥哥!”
“還有小靈……”
“……”一個個孩子彷彿怕被別人搶先一般,緊緊地圍在龍騰井身邊伸着手臂叫喊着,就怕他們心中最像神明的小竹哥哥不知道自己想他一樣。
龍騰井一時間有些慌亂起來,怎麼以前呆在村裡的時候也沒見過這些孩子,怎麼自己只是去了一兩個月回來,這些孩子一個接着一個冒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小竹知道你們的心意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這些娃兒趕緊回家吧,要不小心你們的屁股。”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爲龍騰井解了圍。
“村長爺爺……”衆孩子喊了一聲,然後像遇到貓的老鼠,連忙跟龍騰井說了聲再見,飛一般地朝自個家跑去,就怕遲了一步自己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龍騰井,一下子被小包子們包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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