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蓮年歲高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秦駿幾次回到許氏老宅都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道。
仔細想想,夏秋蓮在許振青去世後三年就撒手人寰,整個許氏萬匯便落在了許誠峰的手中。
秦駿算了下上次體檢的時間,拿起手機給夏秋蓮撥過去一個電話,“姥姥,週末去做一個體檢吧?我看你最近總在咳嗽,我不放心。”
夏秋蓮還要推辭,可秦駿語氣太過堅決,仔細想了想最近心臟是有些不太對勁,老太太也就只能承認歲月不饒人,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秦駿開車去接夏秋蓮,開向醫院,路上遇到樑記粥鋪秦駿還給老太太買了一份甜糯的米粥。
秦駿預約的是一個全項身體檢查,他陪着夏秋蓮一路檢查過去,在等檢查報告出來的時候秦駿帶着夏秋蓮到樓下醫院的花園裡逛了逛。
夏秋蓮身子骨不錯,老太太愛運動,晚上吃過飯後都要出門溜達幾圈,腿腳也挺利索的,跟秦駿一起散步心裡也快活,兩人聊着天,夏秋蓮提起道:“駿駿,這幾個月在惠城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秦駿仔細回憶了一下,“雖然很忙,但是工作很充實。”
“惠城只不過是萬匯旗下的一個子公司,真正要你接手的還是萬匯。”
“姥姥?”
夏秋蓮搖了搖頭:“我不跟你藏着掖着,這許氏我是有意交到你的手裡的。我雖然是農村出身,但是並不封建,這許氏雖然姓許,但到底還是一個企業,交到有才的人手裡總比給無才的人敗光了好。”想起許誠峰,夏秋蓮嘆息一聲,她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對許誠峰這個自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是充滿了感情的,“誠誠脾氣不好,也不是經商管理的料子,我只盼着等他不行了的時候你願意拉扯他一把。”
“姥姥。”秦駿抿了抿脣,不想答應夏秋蓮的要求,只得敷衍地唔了一聲,又道,“他不小了,自己做出來的事情總要負責的。”
夏秋蓮嘆息一聲,沒再說話。
“秦駿?”大嗓門自身後響起,秦駿回頭一看,叫住他的是趙翔。
趙翔穿着羽絨服,四十多歲的男人裹得跟球一樣,他打了個哆嗦,笑呵呵地哈出一口白氣,“好久沒見了。”
趙翔還是這麼副邋里邋遢的隨便樣子,秦駿無奈地笑了笑,“翔哥。”
趙翔看了一眼站在秦駿身邊的夏秋蓮,他對長輩一向尊敬,忙鞠躬道:“您好您好。”
面對陌生人,夏秋蓮一向疏離,只淡淡地迴應一聲:“你好。”端的是許氏總裁的架子。
“翔哥你怎麼在這裡,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趙翔大咧咧地道,“老毛病了,你也知道我腿腳不太好,正好路過就來拿點藥”
“嗯。”秦駿記得趙翔腿上有槍傷,一到冬天就刺骨得疼,抱着禮貌的態度,他多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平日裡保暖工作做好一點應該會舒服些。”
秦駿笑容親切,語氣又溫和,趙翔聽得心裡十分舒坦,“哎,只盼着能多活兩年,沒那麼早死就是了,哈哈哈。”他想起一件事來,瞟了一眼旁邊的夏秋蓮,對秦駿使過去一個眼神。
秦駿意識到趙翔有什麼話要說,正想支開夏秋蓮,就見一個小護士從遠處一路跑了過來。
“秦先生,夏老夫人,不好意思,是我們院方的失誤,給您漏做了一項檢查,主任特地讓我來找您。”
老人對這種東西一向忌諱,夏秋蓮板了臉,“怎麼這麼糊塗!”
小護士臉色一白,勉強端着禮貌的笑容:“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麻煩你了。”秦駿將夏秋蓮交給護士,“姥姥你先去做檢查吧,我跟老友聚一下。”
夏秋蓮點了點頭:“好。”
見兩人走遠,趙翔才點了根菸:“憋死我了,其實我跑花園裡來就是爲了抽菸的。”
見他這副窘態,秦駿忍俊不禁,趙翔拿出一根遞給秦駿,“來一根?”
“不了。”秦駿擺手,“我不抽菸。”
趙翔嫌棄地說:“哪有男人不抽菸的,飯桌上來一根菸,彼此關係都能親近不少。”
“是這麼個理。”秦駿還是沒有接過,他岔開問題,問道:“翔哥想跟我說什麼事情?”
趙翔吸了口煙,吐出來一個圈,“上次你不是讓我去教訓那個誰麼,你別怪哥多管閒事,哥查了查,那個人好像跟你舅媽,就那個沈慈有什麼不一樣的關係。”
“哦?”秦駿故作不解地問道,“什麼關係?”
“他一直在藉故接近沈慈,我懷疑他們是姘頭。”趙翔住了嘴,又痞裡痞氣地道,“哥說話難聽,你別介意。”
“沒事。”秦駿沉思片刻,正要說什麼卻見趙翔忽然氣勢一變,丟了手中的菸頭,腰桿子也直了一點。
秦駿擡頭去看,有幾個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過來,爲首的身材矮小,目測不過一米六五,臉頰內凹,被西裝這麼一襯顯得特別古怪。
“呦,這不是翔哥麼?”李進銳語調古怪地跟趙翔嗆聲,趙翔冷笑了一聲,“想不到能在這裡看到你,身體不好來醫院檢查嗎?”
“怕死唄。”李進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趙翔把香菸塞進口袋裡:“福氣還沒享盡的時候人是挺怕死的。”
李進銳眼神陰鷙地看了一眼趙翔,扯了扯嘴角:“翔哥洪福齊天,身體也健康,再爲金哥效力好幾年也是沒問題的。”
“借你吉言。”
兩人針鋒相對,秦駿也瞧出了點名堂,那李進銳瞟了一眼秦駿,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說怎麼有點眼熟。”
秦駿疑惑地看着他,他不記得跟這樣的人有過什麼交集,就連跟趙翔的結識也是一場意外。
李進銳神情不明地對秦駿笑了起來,那表情有點冷意,最後與秦駿擦肩而過,淡淡地道:“真是多虧了你們家啊。”
秦駿問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李進銳笑得古怪,“認錯人而已。”
李進銳走後,趙翔呸了一口,“真他媽的噁心,狗腿子,小雜種。”一連串的咒罵出口,趙翔罵人的續航能力超強,而且還不帶一個好字。
秦駿聽着都覺着狠了,趙翔才停下來,惡狠狠地說:“飄起來太快太高,摔下來也很慘!”
越想越覺着李進銳之前說的那句話有古怪,秦駿有意試探道:“那位是?”
“一個得了道的小人而已。”
“怎麼說?”
“他本來就是個跑腿小弟,前段時間因爲幫金哥做了個什麼大事一下子被提升到了這麼高的地位,以前見到我都恨不得跪下來舔我的鞋底,現在居然敢跟我嗆聲?”
幾個月前……
秦駿仔細揣摩了一下,又問道:“那個金哥是什麼人?全名是……”
趙翔又點着了一根菸吸了起來:“金有錢。”
果然是他。
秦駿的眸子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看向李進銳的背影,眸子裡染上了一層深意。
“媽的。”趙翔又咒罵了一聲,裹在羽絨服裡面的身體氣得顫抖,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遠處來了個筆挺的人影,立刻停止了咒罵。
“趙總。”柳成均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銀邊眼鏡,沉着聲音,“一天只可以吸半包煙,你要超標了。”
趙翔的手頓住,往煙盒裡一瞟,心裡頭立刻咯噔了一下,看着手指間的香菸越來越少忍不住多吸幾口,“咳咳,我就出來透透氣。”
柳成均冷着臉點了點頭,“藥我拿好了,可以回去了。”
“好好好。”趙翔連應幾聲,捨不得的將手裡頭的煙抽完就跟秦駿告辭離開。
秦駿看着也挺有趣,趙翔那麼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居然會怕個文質彬彬的斯文男?
趙翔忽然半路上折返回來送了秦駿個東西,秦駿一看是趙翔手腕上串着的一串手鍊,趙翔還有些捨不得,眼巴巴地瞅着手鍊,最後一咬牙,說道:“你前段日子訂婚,哥也沒啥好送你的,這串鏈子送你,金的,24k純金!”
秦駿:“……”
推辭不得,秦駿只好收下手鍊,握在手裡跟燙手的山芋一樣,最後裝進了褲子口袋。
檢查報告出來之後,夏秋蓮身子骨不錯,就是心臟功能有些不好,吃點藥調理一下,人年紀大了也就這樣了。
回去的路上,夏秋蓮被她幾個老朋友叫去參加什麼聚會,秦駿就把夏秋蓮送到了聚會的地點,想了想就約了楚辭一起吃晚飯。
晚飯吃的魯菜,楚辭挑的飯館,味道十分正宗,極大地滿足了秦駿胃裡的饞蟲,席間,楚辭不小心看見了秦駿兜裡的金手鍊,問他:“這是?”
秦駿就把下午的事情跟楚辭講了,感覺就這麼被人塞了一串黃金有些尷尬,楚辭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從秦駿手裡接過那串手鍊,戴在了秦駿的手腕上,隨後一臉認真地道:“黃金本來是挺顯俗的,但你膚色好看很襯黃金。”
秦駿看了一眼手腕上足有一指粗的黃金手鍊,扶額:“這麼明晃晃的出去也不怕被搶。”
楚辭低笑起來。
菜色很好吃,秦駿感覺都有些吃撐着了,決定在旁邊的小公園飯後散步一小時再回公寓,反正這裡離他們家很近,走着回去也不用半個小時,楚辭住在秦駿家裡早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更是不怕晚上在秦駿身上耗些時間,兩人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下來。
現在是深冬,公園裡散步的人除了秦駿楚辭夫夫就沒有第三個人,秦駿跟楚辭並肩走在冬青樹的花壇旁,愜意地閒聊着,忽然聽見遠處有什麼嘈雜的聲音響起。
秦駿聽了一會兒,側過頭問楚辭:“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作者有話要說:_(:3∠)大家注意身體不要感冒了啊,最近天氣太冷了,我打了一天的噴嚏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