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完來賓哀悼之後便是火化許振青遺體的儀式,在那之前,司儀宣佈親屬可以休息半個小時左右,秦駿他們端端正正地站了一下午,又不停地鞠躬鞠躬鞠躬,身體酸乏是肯定的。
秦駿倒還好,平日裡注意鍛鍊,站這麼一下午最多是出點汗,而許誠峰則不行了,平日裡驕奢淫逸,被掏空的乾癟身子早就扛不住,細短的雙腿都在不停打顫。
秦駿從洗手間走出來,正看到許誠峰握着手機匆匆忙忙地往某個地方趕去,秦駿一路跟過去,果然見許誠峰跟江博兩個人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碰了面。
兩面牆搭成一個角落,秦駿站在一面牆的一邊,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耐不住地方空曠,聲音若有若無地傳入了秦駿的耳中。
“江博哥,出事了。”
江博吸了口煙,乜斜了許誠峰一眼:“怎麼了,慌慌張張地把我叫出來。”
“秦駿那小雜種好像知道了我們的事情。”
聽到秦駿兩個字,江博臉上的不耐煩才漸漸撤去,“你說什麼?駿駿知道了什麼?”
“他那天晚上跟我說,不會讓許氏落在我跟你的手中,而且還說我是姓許,但不是萬匯的許。”
“不是萬匯的許……”江博仔細琢磨着這幾個字,“駿駿果然聰明,不知道是從哪裡看出的蛛絲馬跡。”
許誠峰見江博露出癡迷的神色,更是慌張,“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着秦駿那個小雜種,江博哥,我們的事情被曝光了可怎麼辦!”
江博怒眉豎起:“許誠峰你再叫一句小雜種試試看?”
許誠峰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唯唯諾諾地顫動着嘴脣。
“他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有什麼能耐。”江博冷笑一聲,“他沒有將這件事情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就證明他證據不足。”彈了彈菸頭,江博問他:“誠峰你媽呢?”
“我媽她還在拉斯維加斯……”
“自己老公的葬禮都不知道參加,還在海外跟野男人鬼混,這個女人也真是有本事。”江博毫不掩飾話裡的嘲諷意味,許誠峰聽了這話臉色難看起來,可他一直在江博面前低聲下氣慣了,心裡頭有火也不敢發作,只敢嘀嘀咕咕地抱怨,“怎麼說那也是我媽。”
江博將菸頭擰滅,整理了一下儀表,撣了撣袖子上的菸灰,“她破罐子破摔,以爲許振青死了就可以跟那個男人瀟灑,夏秋蓮那老太太可不是好對付的人,你幫你媽長點心,她要是想在國外繼續瀟灑就永遠別回來讓駿駿逮着把柄。”
許誠峰愣了一下,再想起這幾天給沈慈打的那些錢,心裡頭發虛:“江博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媽一直在國外呆着啊……簽證到期是個問題,她這麼能花錢更是個大問題……”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想日後整個萬匯都是你的了,這點錢算什麼?”江博蹙了眉頭,不想再跟許誠峰解釋這些是個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看好你媽。”
許誠峰連連點頭:“啊!好……好,好的,我記得了。”
江博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麼,問許誠峰:“聽說駿駿接手了惠城?”
許誠峰傻眼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江博眸子一沉,表情瞬間就變了,在許誠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博一拳砸在許誠峰的肚子上,這一拳來得狠了,許誠峰悶哼一聲,彎下腰,五官痛苦地皺在一起,感覺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置,疼得他渾身打顫。
“整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萬匯跑了是你自己的損失!你瞧不起秦駿,可你有秦駿的半分能耐嗎?”江博深吸一口氣,要不是他看着許誠峰的個性好拿捏,他又恰恰抓到了沈慈出軌的證據,從他們入手侵略許氏會方便很多,他纔不想跟這個廢物有半分交集!
強壓下怒氣,江博冷着聲音說:“城東那塊地我要拿來建商業圈,我們四六抽成,你自己看着辦。”
秦駿往來路折返回去,一路上又遇到不少商界的人,拜楚辭所賜,他們都眼熟了秦駿,紛紛過來跟秦駿打招呼表示哀悼,秦駿跟他們客套寒暄了一會兒才得以解放,回到殯儀大廳。
楚辭正站在那裡被記者圍攻着,他的秘書跟楚辭一樣年輕,戴着副銀邊眼鏡,看起來特別幹練,楚辭有條不紊地回答記者的問題,秘書則在一旁幫他維持秩序,一時之間,看似混亂的局面實際上卻十分有序,只是不知道那些記者都在問什麼。
秦駿原本沒想打攪楚辭的,結果楚辭看到了秦駿直接打斷了記者的提問,向秦駿走了過來,這幾天楚辭帶給秦駿的衝擊力太強了,秦駿根本就無法預料楚辭會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來。
“楚先生。”秦駿決定退一步,明哲保身爲主。
楚辭聽到這個稱呼並不是很愉快,不悅的表情稍縱即逝,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錦囊,錦囊的穗子上還掛着一個小巧的玉如意。楚辭將錦囊遞給秦駿,秦駿不解地問道:“這是?”
“硬幣。”
秦駿:“……”
按照許氏老家的風俗,許振青的親屬要圍成一個圈繞着許振青的棺材走上兩圈,手中持有硬幣,對着許振青的棺材拋硬幣,撞出聲音,寓意吉祥。
許振青的親屬並不多,棺材又大,稀稀拉拉的圍了一圈人,秦駿跟在夏秋蓮的身後,許誠峰刻意加快步伐走到秦駿身邊,垂下眼,在外界看起來表情十分沉重哀傷,但實際上半分悲傷也沒有。
“秦駿,聽說你接手惠城了?”
“嗯,姥姥可憐我,看我沒有工作就給我碗飯吃。”
惠城在萬匯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低,可對於許誠峰來說,惠城是最撈油水的地方,夏秋蓮將惠城給了秦駿,無疑是斷了他的一筆財路。
這個事情,要不是之前江博跟他說,他竟然還不知道,奶奶到底是怎麼個心思,居然瞞着他把秦駿捧上了那麼高的位置,他纔是姓許的人,纔是萬匯的準繼承人。
許誠峰心思複雜,秦駿也不是沒有看出來,這許誠峰真是蠢得可以,他之前還懷疑就憑姜自力的地位怎麼敢在惠城裡動手動腳,許誠峰跟江博的對話他只聽清了一些模糊的字段,再結合許誠峰現在的表現……看來在姜自力背後給他撐腰的人十有八.九是許誠峰不作他想了。
許誠峰腦子動了動,又追了幾步追上秦駿,壓低了聲音道:“駿駿。”
駿駿……秦駿一陣惡寒,他這輩子也沒想過許誠峰會用這麼親暱的語氣跟他說話,以往私底下無人的時候,許誠峰不是叫他小雜種就是叫他龜孫子,脾氣來了的時候喪門星都叫的出來,平時裡以秦駿稱呼都算是好的了,這一聲駿駿叫的,秦駿可承受不起。
忍住胃裡的噁心,秦駿也刻意噁心他,“誠誠,怎麼了?”
許誠峰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像是吃了好幾只蒼蠅一樣,可他見秦駿微微笑着,表情人畜無害,心裡十分不舒坦,嚥了口口水,許誠峰建議道:“我把容姿給你,你把惠城還我怎麼樣?你剛畢業,公司有些事情不太好上手,惠城那邊還沒有形成一個規範的運作體系,而容姿則不一樣,要好很多。”
容姿是萬匯底下的化妝品公司,是萬匯主打的幾個核心產業之一,每年造成的淨利潤特別可觀,只不過這樣的一個公司裡面權力組織盤根錯雜,秦駿這樣還沒有形成自己權力組織的進去無疑是將羊送進虎口,別說管理了,就說能不能壓制住那些“地頭蛇”也是個難事。
許誠峰這番話聽着好,但根本就不是給秦駿做打算的,秦駿也沒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許誠峰一眼,許誠峰還想說什麼,儀式卻到了尾聲。
許振青的遺體被送進火葬場火化,夏秋蓮壓抑着悲傷,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着,秦駿攬過老太太的肩膀,輕柔地撫慰着老太太的情緒,老太太這才慢慢穩定下來。
許誠峰心裡還惦記着惠城的事情,腹部被江博打得那一拳更是疼得他胃都擰在了一起,整個人都顯得心不在焉。
大火燒灼了許振青的遺體,秦駿眸色深沉,他如果能早一點重生回來就可以阻止舅舅的死亡,也不至於讓姥姥再承受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沉痛打擊。
關於許誠峰的身世,秦駿本來想做一個nda親子鑑定證明許振青不是舅舅的兒子,可這個時間點太尷尬了,做親子鑑定也並非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在做之前還需要填寫司法鑑定書,由醫院方抽取樣本進行檢測,眼下各種條件都無法滿足。
不過,還有一個所謂的舅媽不是嗎?舅舅生前這麼疼愛這個女人,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送到她面前,掏心掏費地對一個人結果卻換來了這麼個結果。
想要在國外逍遙是嗎?也要問過他秦駿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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