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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一切順利

第334章 一切順利

趙文華打蛇附棍上,叫道:“對,閣老說得對,來人啦,搜查吳節,給本官仔細一點!”

他眼神裡全是得意,用怨毒的目光看過去:吳節你鬧了半天,繞了一圈,還不是要落到我的手裡。本官好歹也是帶過兵的,有的是手段,等下就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眼見着自己就要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按住,剝得精光,吳節心中一跳。

還好徐階一擺手:“慢着。”

見徐階喝停衙役,趙文華冷笑道:“閣老此舉本官看不明白,你剛纔還說科舉場上,卻沒有從權一說,該搜檢就搜檢,怎麼此刻又變卦了。我等都是讀聖賢書的,當知言必行,行必果的道理。心口合一,纔是執身處世的道理。”

他今天是居了心要給吳節一個厲害瞧瞧,本來,趙文化也知道吳節和景王有過節,也知道吳節是天子近臣。

先前之所以要給吳節找點麻煩,也不過是順手給景王出一口惡氣。對於吳節此人,卻不怎麼放在心上。這些年,天子身邊的弄臣、方士不知道換了幾茬。皇帝對你好的時候,能將你捧到天上去,可他卻不是個有長性的人,也許過不了幾天,吳節就失寵了也說不一定,這種人物也不怕得罪。

讓他嚐點本官的滋味也好,點到爲止即可。

可吳節剛纔卻演出退考一幕,這已經徹底將趙文化給得罪了,自然要整治得他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怎麼着也得革了他的功名才解氣。

但萬萬沒想到徐階卻在這個時候跑類給吳節出頭,這就像是在熱油鍋裡遞進去一滴冷水。讓趙文華更加來勁。

他心中突然一動:這可是一個立威的好機會啊!

這次會試的總裁是內閣次輔徐階。徐閣老在朝堂中的職位排在嚴嵩之後,乃是大明朝當仁不讓的第三人,若是能借這個機會讓他吃憋,正好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趙文華的手段,知道景王一系的能量。

官場裡的人心極爲微妙,所謂見微知着,以一斑窺全豹。

若是我趙文華能夠壓徐閣老一頭,別人就會以爲景王已經從新得勢。自然是順風倒來。

以徐閣老溫和的性子,也不能解決。

如此,這回是絕對不能退讓的。

想到這裡,趙文華用挑釁的目光炯炯地盯着徐階。

果然,徐階換上了那副讓天下人都看熟了的與人無害的笑容:“趙大人說得對啊,吳節還是要搜的。”

趙文華哈哈大笑:“那還說什麼呀,來人啦!”

“滿着。”徐階依舊是笑着擺手。

“徐相這又是怎麼了?”趙文華有點惱火了。

一會兒說搜,一會兒又說不搜,究竟想幹什麼?

徐階和氣地說:“趙大人剛纔搜查那個舉人時的情形,本相和各位同仁在樓上已經看到。扒個精光不說。連**處也查個底掉。畢竟是有功名的讀書人,都中舉人了,如果不來參加會試,也有資格做我大明朝的官員。如今卻落於隸帛手。遭受非人羞辱。傳將出去,朝廷顏面不存,百姓不敬,以後還如何代天子牧民。”

說到這裡,他嘆息一聲:“我們都是科舉出身,當年也進過考場。也同樣被搜過身。一回想起來,當年種種依舊曆歷在目。回想起來,當真是千般滋味。”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同考官,道:“好好,當年搜查本相的衙役倒也知道分寸。不過,各位之中,肯定有人碰到過粗魯的卑賤小人。都是讀書人。都有斯文體統。剛纔看到那士子落於衙役之後,難道就沒有感同身受嗎?”

衆同考官都同時點頭,甚至有人長嘆一聲,一臉的黯然。

明朝的讀書人以天下爲己任,身份尊貴,乃是統治階級,自以爲高人一等。可進了考場,卻要被人像畜生一樣剝得精光,讓被人瞧不起的衙役在千金之軀上亂摸亂戳,簡直就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可國家科舉制度擺在那裡,卻沒有任何辦法。

徐階又和氣地對趙文華道:“趙大人,本相的意思是,搜還是要搜的,但不能動粗,也不能如先前那樣有辱斯文。特別是像吳節這樣的名士,本就是天下士林的風向,若連他也受了羞辱,讓其他讀書人做何感想,豈不視科舉爲畏途。若科舉的意義就是讓讀書人顏面掃地,卻也有違我朝科舉取士的初衷。趙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我看,這科舉制度中也有不妥當的地方,也有必要改一改。”

徐階:“要不這樣,讓吳節去一個僻靜的地方,除了衣衫,仔細檢查檢查就好。當然,也不能讓衙役搜查,去兩個書吏。你看,這樣好不好?”

其他考官也同是點頭說是。

先前那書吏忙道:“徐閣老,屬下願意代勞。”

趙文華大怒:“依照大明朝的制度,得讓衙役搜身。”

徐階:“制度上可沒有說一定要讓衙役動手這一條,再說了,難道有功名在身的書吏還比不上粗鄙的衙役。鄉試也就罷了,我看這會試還真的要讓有功名的書吏來代替衙役的某些職責。都是讀聖賢書的,知道體恤,懂得道理,豈不比粗人更好?”

衆同考官同時點頭:“此法甚善,難不成趙大人寧可相信卑賤的隸帛,也不肯相信我們讀書人?”

一時間,羣情洶涌。

趙文華一窒,憋得滿面通紅,狠狠一甩袖子:“徐階,你是內閣的相爺,又是總裁,官大一級壓死人,你說怎麼就怎麼好了。今天這一幕我必寫在條陳上,等會試一結束,就上報禮部,讓禮部的大人們評理。”

徐階:“無須趙大人動筆,徐階自會記錄在案。”

“哼!”趙文華怒氣衝衝地轉身走了。

可走不了幾步,卻覺得一口氣又接不上來。用手捂住胸口,頭一低,卻將幾點猩紅色的液體吐了出來。

趙文華心中一涼,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已病得厲害。剛纔一動氣,竟發作了。

忙回到耳房,吃了幾粒丸藥,才感覺好了些。但心裡卻有一團邪氣頂得難受。回想起來,自己着幾天一直沒什麼胃口,就喝了幾碗粥,可肚子裡卻還是撐得難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等趙文華走遠。

徐階和氣地朝吳節點了點頭:“考生吳節,你進前面的簽押房裡搜身吧。其他考生也同時處置。”

聽到這一句話,吳節才鬆了一口氣。

其他考生也動是一臉的感激。

進了簽押房,吳節在兩個有秀才功名的書辦注視下將衣服一件件脫下來,又一件件穿回去,算是走了個程序。

兩個書辦笑了笑:“領了號,進場去吧。”

到這個時候,天已經黑盡,出了一天太陽。天氣好得出奇,星星只三兩顆,但月亮卻大得驚人,近乎滿月,就如同直接掛在明遠樓上一樣。

地上一片銀光,亮如白晝……玉熙宮精舍。

“什麼時辰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收了功,盤膝坐在蒲團上的嘉靖猛地睜開眼睛問。

“回萬歲爺的話,已經亥時。”黃錦小心地看了看沙漏,回答說。

“果然要到了,還好沒有錯過時辰。”嘉靖點點頭,站了起來。

黃錦道:“萬歲爺真是神通,這點拿捏得不差一毫。”

嘉靖難得地笑了一笑:“朕在位四十年,從嘉靖一年的恩科開始,迄今已經理過十三屆會試、殿試,經歷得多了,自然知道時辰。”

大半夜的,屋中卻站滿了人,都是穿着官服,顯得精神。

這些人當中有宮裡的內侍,也有外庭的官員,都是來等着皇帝發考題的。

在皇帝沒有打開背後那隻金櫃之前,沒有人知道這一期會試的題目究竟是什麼?

嘉靖看了看四周,卻沒忙着去開櫃子,而是將目光穿過門窗,落到外面的月色中。

半夜的時候起了微風,門窗都大開着。這陣子天氣暖和起來,一連十多天豔陽,也沒有風,弄得嘉靖都不知道該穿棉襖還是該穿薄衫。

他喜歡看着那風從外面吹進來,吹拂着垂在屋中的帷幔。

已經熱起來,靠着南海和中海的那一汪湖水,蚊蟲也開始出現,尤其是見到這裡的燈光,更是爭先恐後飛來。

官員們都被咬得厲害,偏偏又不敢伸手去拍。

黃錦是知道嘉靖生活習慣的,萬歲爺打坐之後,多半會靜上片刻,整理好思緒才能議事。就不再打攪,而是先給香爐換了點沉香,又提起浮塵趕了趕空中的蚊子,這才道:“萬歲,可以開櫃了。”

“好。”嘉靖收回目光,打開背後的金櫃,從裡面捧着一個大錦盒。又拿出一大卷稿子,仔細地看了兩回,這才放進盒子,用一把銅鎖鎖了,將鑰匙遞給一個官員。

“彌封!”在黃錦的吆喝聲中,一個官員快步上前,爲盒子貼上封條。

“掌印官上前用印,監印官上前督察。”

立即就有一個尚寶監的太監上前給封條蓋上大印,另外一個文官則虎視眈眈地在旁邊盯着。(……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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