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燃燒到末端的菸蒂扔進菸灰缸，咧嘴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瞎，直到今天，我都還覺得夏子涵在做我女朋友的那段時間裡是最好的，也沒什麼太大的野心，不會說嘮叨着要我對她如何如何，或者努力考上一所好中學，我偶爾瞞着她和小洋一起出去打架受了傷，她也只是給我默默買藥水。”
“她在路邊撿到小貓小狗這些每次都會捧回家，但是每次都會被她爸媽給丟出來，然後她就會很難受，哭起來讓人特別心疼，所以我每次都要負責幫她把這些小東西送給有愛心的人家收養，爲了這些貓貓狗狗，基本上把整個縣城都跑了個遍，這也導致我現在對臨江縣的所有大街小巷都很熟悉。”
“其實本來一切都應該很美好的，但就在中考前夕，我發現她只要一見到我，就會很不高興，那時候我也沒多想，我始終認爲這麼個不聰明，還有點小笨的善良女孩子，就算是做什麼壞事，也絕不可能壞到能讓人傷心傷肺的地步吧？”
“然後我這個自以爲然的逗比就親身演繹了一個不太好笑的冷笑話……”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講道：“中考結束那天，剛好是她生日，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做準備，在省吃儉用的存零花錢，剛考完試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鬱江市裡去給她買了一枚戒指，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我連夜跑去找她，結果就看到她跟一個小白臉在樓下接吻，柔情蜜意啊，她還賊特麼主動！”
我苦澀道：“跟她一起的時候，我連牽一下手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摧毀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光輝形象，就別提接吻了，但那傻逼竟然親着親着就把手伸進她衣服裡了，她也沒攔着，還任由那傻逼亂摸，我當時就懵逼了！”
“瞬間就三觀盡毀啊！沒搞懂這世道這女人都特麼怎麼了，果然長得好看的女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嗎？然後她那個新歡可能有所察覺，撇過頭看到了我，樣子看起來還很得意，他其實就是我第一次下天台幫夏子涵揍的那個傻犢子，家裡的老子在我們縣也算是有錢的主，估計他家千萬富翁啥的也逃不掉。”
我又點燃一支菸，大口吸入肺裡，吐出來，道：“那小子成績也不賴，一直都保持在年級前三十以內，而且很愛運動，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運動達人，陽光美少年，身後總會追着一羣花癡粉，跟我這種只會打架玩遊戲的傢伙肯定不同，他天晚上他看見我之後笑得很詭異，我也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你在學校裡打了我，我又惹不起你身邊的徐小洋，但是你的女人勞資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當時小爺就怒了，也不是因爲覺得恥辱，就是莫名的感到心酸，於是我上去就想抽他，那小子就是個小白臉，單挑肯定不是我的對手，跟個孫子樣躲在夏子涵背後，見我要動手打人，小臉蛋挺水靈，還沒從之前的幸福感中完全脫離出來的夏子涵慌了，她說趙子武你可別亂來，一邊攔着我一邊讓那傻逼跑了，最後走上樓去搬下來一箱情書，扔到我面前，和我說分手。”
“分手？分唄，都這樣了難道還要小爺我求着你再給一次機會不成？暑假那兩個月裡，我就在反思，究竟是我太傻逼太腦殘看錯人了，還是夏子涵的演技太好太真實，又或者說那有錢孩子太犀利？”
“後來我想明白了，一個爺們，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但也不打算就這樣便宜了那對狗男女，於是我洗了個臉，去路口找王師傅剃了個十塊錢的平頭，然後帶着戒指去找夏子涵，剛好看到正跟新男朋友出門約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笑容燦爛，盪漾着一臉幸福模樣的夏子涵，我當着她的面把那戒指給扔到了馬路中央，再把那頭得意了很久的傻逼玩意狠狠教訓了一頓，雖然我最後也負了傷，但那傻逼更慘，直接被我揍進了醫院。”
“我以爲這樣做我就能釋懷，但是並沒有，渾渾噩噩的上了高中，再自暴自棄的度過了三年光陰，我這纔算從陰影中真正的走出來。”
不知不覺一支菸又抽完了，我輕聲笑道：“今天能把它當一個冷笑話給你講出來，就說明我已經看淡了，其實想起來也沒啥，不就是遇人不淑罷了？是我自己作死硬要畫地爲牢……”
我將菸頭扔進菸灰缸裡，低頭看向劉雨萱，微微一怔。
笑道：“呵呵，小辣椒，你聽我講一個冷笑話聽了這麼久，怎麼沒有笑，反而哭了？”
劉雨萱是真哭了，但是卻沒當初跟狠狠捅了我一刀，還用力攪了幾下的校花夏子涵那樣稀里嘩啦撕心裂肺讓人心碎，她只是紅着眼睛咬着嘴脣，默默流着眼淚，不哭出聲，被我看到後就慢慢滑進被窩，躲在裡面，露出小半個頭。
她抹了把淚水，紅着眼睛道：“這個冷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所以我不管你是不是瞎編來騙我的，但你以後都不許再跟別的女孩子講這個笑話。”
“憑什麼？我這麼可憐，這麼難過，還不准我跟小美眉們訴訴苦博一下同情啦？”我開玩笑道。
我嘴上雖然吊兒郎當沒個正經的，但雙手卻是伸到劉雨萱面前，溫柔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準！”劉雨萱惡狠狠的說道。
她仰着腦袋，那雙醉人心魄的水靈美眸跟水墨畫一樣迷離朦朧，看不真切。
“好，我答應你，反正我本就沒有打算再讓誰聽到這個我瞎掰的故事，要不是我怕我們兩個孤男寡女的躺在牀上再不找點事情做，一不留神就又要做出天雷勾動地火的事，以你初經人事的身子骨承受不住，也不會有這個心思來忽悠你。”
我抽回手，躺在價格昂貴的柔軟大牀上，感覺有些累了，閉上眼睛，靜氣養神。
“小武。”劉雨萱輕輕喊了一聲。
“嗯？”我依然閉着眼睛。
“你喜歡我嗎？”她忐忑不安的問道。
“喜歡啊。”我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和她赤誠相見？
即便是我再飢渴，也不會像頭畜生一樣見誰都上吧？
我很肯定自己是喜歡她的，從在網吧裡的初遇，我就對她很有好感，在那之前我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但她的出現真正讓我有了這樣的感覺，有句話叫做‘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依我曾經的悶騷性子，是不會主動和女生搭話的，但一開始見到劉雨萱，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若不是一直忌憚着她的身份，覺得自己高攀不上，小爺我早就不管不顧的去追求她了。
“可是你都沒有對我說過。”劉雨萱語氣幽怨道。
她從被窩裡探出頭，側過身子，凝視着我的側臉。
其實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既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又不棱角分明帥氣逼人，但總是收拾得很乾淨清爽，雖然我沒有能讓女人一見鍾情的本事，但看一萬次也絕對不會讓女人覺得討厭，這也算是一點兒值得驕傲的地方。
我也側過身子，跟劉雨萱面對面，中間的距離只差大半個頭，我用很誠懇的語氣回答道：“喜歡啊愛啊什麼的，我都不喜歡掛在嘴上，雖然我臉皮厚，但還是說不出口，畢竟說再多都不如親手去做，我本以爲喜歡一個人，她應該都是知道的。”
劉雨萱沒有說什麼，只是慢慢閉起眼睛，長長的眼睫毛一翹一翹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