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想象中的不同,房間裡的裝飾出奇簡單,沒有太過奢華的佈景,簡單到唯有一張八仙桌,一條茶几,兩隻小凳,一個瀰漫着歲月味道的藤竹椅,僅此而已。
此刻李青竹就坐在茶几邊的小凳上,身上的蟒袍已經換成了一件素色長裙,少了一分霸氣,多了一分素雅,茶几上擺着一副茶具,她比嫩藕還要白皙的手指正在擺弄着茶具。
我走到她身邊,喊了一聲老大,她依然沏着茶,沒有看我一眼,更沒有過問什麼。
我去,這娘們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叫小爺上來該不會就是讓我看她沏茶的吧?
不過她沏茶的樣子還挺好看的,技術嫺熟,指尖像一隻翩翩飛舞的白色蝴蝶,在這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茶具上盡情的表演,她沒有表示什麼,我也不好繼續說話,更不敢扭頭就走,開玩笑,外面可還有個門神看着呢,要是她一聲令下弄死我咋辦?這條竹葉青可是個不按常理出牌,隨時都有可能發瘋的瘋婆子。
於是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看她悠閒的擺弄茶具,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你妹的,我看了下,這屋裡也沒安裝有空調或者暖氣呀?
結果大夏天的,還讓我感覺冷嗖嗖的,我很肯定,李青竹根本就沒有刻意散發她身上的冰冷氣息,但即便是這樣,和她待在一個屋子裡,也讓我感到寒冷,可以想象一下和一條充滿毒性的竹葉青待在同一間屋子裡,而你還不知道這條竹葉青到底會不會咬你,或者什麼時候咬你,這樣的感覺絕對能讓人心底感到十分不安的。
良久,她終於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這才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紅如胭脂的嘴裡淡淡吐出一個字:“坐。”
無所事事的我本來還在神遊物外,突然聽到她發話,微微一愣,然後看了看她對面的小凳子,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乖乖坐下。
“呵,很吃驚?”她見我坐下,輕笑一聲道。
“嗯,的確挺吃驚的。”
我點點頭,補充道:“沒想到你的真實身份竟然會是咱們幫主。”
她捧起一杯已經沏好的茶,遞到我面前,說到:“嚐嚐。”
我去,李青竹今天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呀?
還請我喝茶?難道有毒?
“放心,我要害你的話根本不用下毒。”
她的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情緒。
聞言,我一驚,我靠,這麼牛逼,我在想什麼她都能知道?這女人洞察人心的能力簡直太可怕了,坐在她面前,讓我有種渾身上下都被看穿的感覺。
我趕緊接過來,上面還飄散着一縷開水浸過的輕煙,沁人心脾又不是很濃郁的淡淡茶香撲面而來,我端在手裡,輕輕泯了一口,說真的,我對茶這種東西一點兒都沒有研究,也品不出什麼好壞僞劣,還不如一杯白開水來得爽快,至少開水可以大口大口往下灌,解渴。
而茶這個玩意兒嘛,太高雅了,不適合我這種活在俗世裡的人,李青竹沏的茶不僅燙,而且還帶着淡淡的苦澀,對於我這個習慣了白開水的人來說,一點兒都不好喝,要是別人給我喝這麼苦的茶我一定得噴他一頓,但現在我處在劣勢地位,所以必須裝作很好喝的樣子,於是我泯完一口後,還微微閉上眼睛,輕輕點頭,作十分銷魂狀,一記馬屁拍上去,讚道:“老大好手藝。”
“呵,你就不怕把馬屁拍在馬腿上?”她一針見血的問到。
我去!這他媽都能被看出來?難道是好久沒飈演技,小爺的技術退步了?她決對沒有讀心術,我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讀心術這玩意,所以一定是我表演沒到位,但我每個細節動作都做得恰到好處來着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一眼就能看透小爺我最引以爲豪的演技的人。
“此茶名爲飄零,味苦,即便是喝一小口,也會很苦,之後會越來越苦,一般人喝不慣的,所以你根本不用裝作這麼好喝的樣子。”她淡淡說道,彷彿真的擁有能直視人心的魔力。
“呃...”
我有些尷尬,操蛋,這個馬屁果然拍到馬腿上了,不過沒有拍到屁股,拍到腿上那也不錯,也不知道她這雙裹在素色長裙裡的美腿到底漂不漂亮?
“再想下去,可是會死人的哦。”
空氣突然凝滯,李青竹面色如常,但嘴裡說出的話卻讓我背脊發涼。
我擦,他媽的真能知道我在想什麼?想到這裡我一陣心驚,這個女人果然很可怕,我趕緊把心底的小心思藏起來,再也不敢對她有一絲猥褻的想法。
李青竹看到我老老實實的端坐在凳子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促狹一笑,端起一杯茶,輕泯一口。
要是讓青竹幫裡的其他人看到他們從來都不苟言笑的大姐頭,竟然也有這一幅表情的話,想來都會驚掉下巴,李青竹可從來都沒真正笑過,所以道上一直都有着傳聞,在這條竹葉青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笑這個詞。
她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古井無波的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其中還夾雜着一分從來不會在她身上出現的溫柔,略帶愧疚的說道:“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一臉懵逼的看着她,我擦勒,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受不受苦跟她有雞毛關係?我去,這婆娘該不會真的是個神經病吧?我越想越覺得她腦子不正常,不過正常女人又有幾個能達到她這樣的高度的?
接下來她又做了一件讓我更加匪疑所思的事情。
只見李青竹突然伸出手,將袖子往後拉了一些,露出小半截手臂,另一隻手唰的一下從手臂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我去,這是在搞什麼?這瘋婆子還有自虐傾向?
我傻傻的盯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很疑惑嗎?”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嗯。”我老實點頭道。
“我和你一樣,擁有着遠超常人的自愈能力。”
啥?我微微一愣,然後不由自主的看向她手上的傷口,果然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傷口處的血液就沒有繼續流出來了,再仔細一看的話,還能用肉眼觀察到它在慢慢的凝固,過不了多久就會結成血痂,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再過一天時間,她手上的傷口就會完好如初,不留痕跡。
我擦嘞!怪不得那天北局在聽老醫生說我擁有超強自愈能力的時候會那麼緊張,最後對我的態度也有很大的轉變,原來是因爲李青竹這一層關係,可是,爲什麼她也有我這樣的能力?難不成咱倆都不是地球人,而是來自同一顆星球的外星人?這也太他孃的天方夜譚了吧?
李青竹收回手,盯着手腕上的翠青玉竹吊墜,似在追憶往事。
良久,她才收回視線,擡頭看向我,說到:“你叫趙子武,今年剛滿十八歲,父母在同一家企業上班,但常年在外出差,所以從小就沒人看管的你十分調皮搗蛋,小時候總愛帶着一個叫徐小洋的小子去偷看別人洗澡,不過腦子好使,學習成績好,初中時是學校裡的尖子生,深得老師恩寵,後來學人早戀,結果註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最後心灰意冷,學業也被你自行放棄,高中後在臨江縣就讀,自暴自棄的你飽受欺凌,最近纔在學校裡嶄露頭角,弄了一個興武會,漸漸成了校園裡的風雲人物。”
她找人調查過我的事情?不過我搞不明白她突然說這些話究竟是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