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笑着點頭,手中煙桿敲敲身邊的櫃檯,望向頭頂:“大人還是下來等吧,既然出來了,做了什麼也瞞不過伯爵大人。”
冥淩自顧自的走到櫃檯裡,搬出酒和各種杯子來,與以前一樣開始調酒。就連冥•葉走進來,他也沒有擡頭看上一眼。
冥•葉似乎還有些怔怔的,可臉上還寫着不高興,分明是怪冥淩自己又跑出來了。
他找玄武要了煙桿在旁邊坐下,像看戲一樣一邊吐着菸圈,一邊看着冥淩調酒,看到一杯杯各種顏色的酒被倒進倒出,變成另一種或幾種不同顏色混雜的**,突然冒了一句:“生命也是這樣混合起來變成不同的經歷吧?”
冥淩的手抖了一下,杯子裡的酒潑出來,滴到另一杯酒裡,變了顏色。
玄武滅了煙桿站起來:“夠了夠了,不要再多了。都早些回去吧,再遲了天就亮了。”
冥•葉站起身,衝玄武點點頭,走到櫃檯前直視着冥淩:“就算你真的有心殺了我,也要換個地方下手吧。陪着我走完這段路吧,冥淩。我已不是血皇了,我只想以從前的樣子在你面前再過段時間,不要再隨便跑出來了,行嗎?”
冥淩將一杯杯調好的酒分別裝進不同的小酒瓶裡區別開來,也不知道聽到冥•葉的話是什麼想法,只看到他手上的酒瓶也拿不穩了,玄武正要去接,卻被冥•葉眼神示意下留在了原地。
“冥淩,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嗜血的樣子,可是我不吸血,就無法恢復力氣和身體,無法恢復成從前那個公爵大人。我不想被你看到蒼老的樣子,雖然我本來應該是一副骸骨。”
“我不知道是不是該隱的血被抽離起了作用,沉睡時經常會想起一些片斷來,可是又迷迷糊糊的,只隱約記得那些片斷裡總有你的存在。”
冥淩終於又動了一下,捏緊手上的酒瓶和酒杯
,一杯酒灑了一半,倒進去了一半,他卻像是沒看到一樣,擰上了蓋子,放到那堆五顏六色的酒瓶裡。
冥•葉正準備又開口,卻聽到他終於開了口:
“我們回去。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形影不離。”
話說得非常感人,可那語氣卻令冥•葉覺得他在宣佈死刑一般,徹底的打算陪自己走過死亡前的一路了——形影不離,他要如何去吸食鮮血延續生命?這具該死的血族軀體不但給予他常人沒有的能力,還禁錮了他的行爲,限制了他的思想!
冥•葉長長的嘆了口氣,卻聽到玄武也正在嘆氣,不由得苦笑一聲:“先生,您是白白教我一夜了。”
說着,冥•葉卻走到冥淩跟前展開笑容:“走吧。”
冥淩許久不曾見過冥•葉笑,這會正在發呆,卻覺得手被冥•葉拉起來,急忙用空着的手撈起自己帶來的大木箱子,被冥•葉扯着走了出去。只留玄武呆在門口看着他們,又是笑又是嘆氣。
迎着天邊的魚肚白,冥•葉擁緊了冥淩,飛快的跑回莊園,又一步不停的走向傳送陣,抱着他回到房間裡。
將木箱放到牀頭,冥淩才終於開口問出自己想了很久的話:“你是說,睡着的時候有些片斷隱隱約約的出現?”
冥•葉雖然好奇他木箱裡放的什麼,卻還是捨不得鬆開手去翻箱子,他點點頭笑着側過腦袋看向冥淩:“雖然是隱隱約約的,卻覺得非常開心,沒有什麼不高興的事。看來我們的過去很美好。”
冥淩覺得好久沒有這種充滿希望的感覺,他興奮的笑着打開箱子,取出那個銀雕的小盒子,在冥•葉似乎瞭然的目光下翻出那些古老的圖畫交給他:“玄冥,看着這些你應該會更快記起來,等你記起來,一定會有辦法了。等你好了,我應該也就可以記起來了。”
冥•葉笑着接
過圖畫紙放回盒子裡,吻吻冥淩的嘴角,“可我現在只想你陪我一起高興……”
血月又一次升起來了,冥淩早就爬了起來,跑到書房裡翻着自己帶回來那些書。而冥•葉則被他按着坐在一邊翻看那些圖畫紙。
儘管直覺沒有太大作用,冥•葉還是照辦了。他現在除了呆在冥淩身邊,已經什麼也不需要了。就算是餓了,冥淩也不會允許他再出去吸食人血,他也不想再看到冥淩難過。
“我廢盡心思,到底是爲什麼?”冥•葉眼睛盯着圖,心裡不斷的問着自己不同的問題。
“我抓他回來,到底是禁錮他,還是禁錮自己?”
“我究竟爲什麼成爲血族,又爲什麼要堅持延續血族?”
“我到底,是不是那傳說中的玄冥?如果是,我爲什麼不能回覆自身?”
……
一天就在這種思考中過去了。
期間冥淩自給自足的做了些食物吃了。雖然不樂意,冥•葉卻還是吃了些紅色的動植物:西紅杮爲主的沙拉、六成熟的牛排、新鮮的牛奶、雞蛋。
他有種想吐的感覺,卻還是笑着吃下去,嘴上還說:“味道不錯。”
味道確實是不錯的,冥淩的天才手藝,宇內也沒有幾個人能及得上,可是他根本沒有消化的本能,無法消化這些東西,留在身體裡,只不過是另一種毒藥罷了。
一週內,冥•葉又回覆到上次蒼老的樣子,自卑的情緒與強烈的飢餓感同時涌了上來,相對的回覆記憶與自身在對鮮血的渴求下,顯得微不足道。
冥淩早知道有這種時候,也知道冥•葉嗜血的本能大概就在這幾天會發作。卻不知道他好心的教冥•葉吃人類的食物,已經是變相加快了冥•葉嗜血本性的暴露,進一步將冥•葉推進了瘋狂的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