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放箭！！！給我射死這個畜生！”王子明嘶吼着下令，喉嚨都喊破音。
山谷上方800士兵手持弓弩，朝着山谷中瘋狂傾瀉箭矢。
二龍谷內瞬間下起暴雨，箭矢組成的暴雨。
“媽的！隨我殺出谷口！”於毒舉起範二牛屍體作爲盾牌，手持三尺鋸齒刀，指揮着手下人朝着谷口殺去。
幸好那些赤目人在谷口吃肉，據守住退路，不然這回真完了。
衝到谷口，於毒遠遠看見一團團明晃晃的篝火，心中有種不祥預感。
帶領手下抵近，媽的，這是羣黑壓壓的朝廷軍隊。他們手持長矛，列成密集陣型，將谷口完全堵死，周圍還有不少赤目者屍體。
日，這些赤目人真是不靠譜。
於毒回身一看，在山谷箭雨中已經摺損了三分之一兵力。
多年的戰爭經驗告訴於毒，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悍不畏死，才能逃出生天。
“兄弟們，老子於毒！會帶你們殺出這個亂世！！”於毒聲音有些扭曲，面目猙獰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餓鬼。
手下士兵們也被這種氣氛感染，發出瘋狂的喊殺聲。
不要說黃巾兵，普通大漢軍隊在面臨這種陷入埋伏的絕境，大多士氣直接崩潰，大軍消散。
【鬼將軍】於毒，有着將深陷絕境的士兵，那種人性中猶如地獄惡鬼般強烈的——“求生本能”徹底釋放的才能
1000人長矛兵組成密集軍陣，竟然被這羣地獄惡鬼軍的氣勢撼動，陣列微微騷動。
這個細微的騷動，就是那一線生機！
於毒總是能準確握住這樣的一線生機！
“兄弟們，隨我來！讓我帶領你們殺出一線生機！”於毒手中的三尺鋸齒刀已經按耐不住興奮，全軍的士氣已經調動到極致，破陣概率.....十成！！！
一道刀光，如同夜色中一抹半月。
於毒被斬成兩斷。
士氣達到極致的於毒大軍，看着要他們殺出亂世，殺出一線生機的主帥，就在他們眼前，被一個手持墨色長柄大刀的男子，一刀從頭到尾，硬生生整個人劈成兩斷。
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讓於毒軍瞬間崩潰。
“殺！！！”龐煖帶領1000長矛士兵，朝着崩潰的於毒軍發動衝鋒。
這是龐煖第一次殺人，這僅僅是開始。
二龍谷之戰，龐煖斬殺48人，殺的渾身鮮血，宛如鬼神。
這種兇悍衝陣殺戮，讓百夫長們無論如何無法相信，這是奮威校尉龐煖第一次出陣殺人。
..............
兩週前，輜重部隊營寨內。
五斗米道二代天師張衡和龐煖、蘇烈、王子明在輜重部隊營寨談判，一度陷入僵局。
用軍糧救濟災民，龐煖、蘇烈、王子明三人到宜陽肯定會被斬立決。
況且，難民之中有赤目者和黃巾殘黨於毒勢力存在。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五斗米道的鴿派，面對於毒那樣的激進派勢力，在對流民的控制力的爭奪上完全下風，非常容易被奪權。
激進極端的主張，在人命如草的亂世，往往更容易被人接受。何況那個於毒曾經是黃巾小方渠帥，蠱惑人心是一把好手。
“除非能解決於毒、赤目者問題。不然，我們不可能用軍糧賑災。”蘇烈說道。
“如果賑災軍糧後，那個【鬼將軍】於毒拿下15萬流民控制權，組成15萬黃巾軍，整個天下局勢都會劇變。我們冒不起這個風險。”王子明說道。
“明白。容許老夫和弟子商量一下。”張衡思索片刻後告退。
張衡退下後，王子明和龐煖再次向蘇烈確認。
“大叔，所以你說在宜陽城外有黑市，可以購買糧草的事情，你確定嗎？”王子明問道。
“這個....是在中嶽廟聽路過商旅提及宜陽黑市。應該不會有假。”蘇烈想了想確認道。
張衡的遊說，已經讓蘇烈、王子明和龐煖產生動搖。
畢竟是15萬活生生的人，看着他們全部，或者一部分——幾萬人活活餓死，按照現代人的道德標準，實在做不出來。
但是，於毒軍殘部和那些食人赤目者，混跡在15萬流民之中。敵在暗，吾在明。等我軍發放糧草時候，一旦流民們被蠱惑，都不用發動襲擊，哪怕僅僅混亂......
15萬人規模的混亂足以將這支輜重部隊瞬間吞噬，全軍覆滅。
所以，要救濟災民，首先將裡面的癌細胞化療掉，不然，必遭到反噬。
現在問題是，於毒軍殘部這個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
哪個是流民、哪個是黃巾殘黨，根本無法區分。
龐煖的意見是：不救。
蘇烈、王子明提出：救。
在幾番激烈討論後，得出折中方案：
能消滅於毒殘部和赤目者族羣，就救濟災民。
如果做不到，就留100石糧草在營寨東南工事堅固處，誘惑流民主動進攻。重創殺傷其一部後，放棄那100石糧草，全軍從西北方向突圍。
............
第二天早上，二代天師來見三人。
龐煖看到張衡的樣子，嚇了一跳，原來張衡的形象，雖然是個老朽，但也算是道骨仙風，現在則是完完全全的徹底衰老，徹底是一個垂垂老矣，行將就木，無比虛弱的老人。
“老朽有一計策，可以將於毒殘部、赤目者族羣，全部消滅。”張衡說道。
“什麼計策？”蘇烈問道。
“【殉道兵法】之【割肉飼獸，玉石俱焚】”張衡看了看四周米道弟子，猶豫片刻，下定決心，語氣決絕的說道。
“【割肉飼獸，玉石俱焚】？”
二代天師張衡點了點頭說道：“要縫合傷口，一定要先刮骨療傷，清除其中壞死肌肉。然而，於毒黨徒、赤目者族羣，散佈在15萬難民之中，其中好壞難以區分甄別。老朽和五斗米道弟子，願意以身作餌........”
那天早上，龐煖意識到：在這個時代，依然有人爲理想而活着。
龐煖同意向流民分發軍糧。
..........
二龍谷之戰，龐煖第一次出陣就展現出強大的殺戮天賦，這讓他在洛陽獲得的“古之惡來”頭銜，在軍中和流民中不脛而走。
安葬二代天師張衡和其弟子在二龍山谷。
於毒軍和赤目者的屍體，本來軍中百夫長們的意思是做成【京觀】威懾流民，防止流民在發放糧草的時候發生騷亂。
第三代天師“小米蟲”——張魯，來勸諫衆人，建議將於毒軍和赤目者屍體全都焚燒掉。
張魯對龐煖說道：“將軍一招斬殺於毒，古之惡來威名，已經足以威懾流民。何須聚集敵屍，封土高冢，做成【京觀】來震懾人心？”
龐煖看着這個當時談判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小米蟲”。
沒想到這個胖嘟嘟的小傢伙，竟然是在歷史上頗有名氣的東漢末年地方諸侯之一，漢中張魯。
歷史上，張魯在漢中一帶傳播五斗米道，並自稱“師君”，雄據漢中近三十年，按照五斗米道的教法治理漢中之地。來學道者，初稱“鬼卒”。學道有成的信徒，授予“祭酒”稱號，
對於有才能和德行的人，任命爲“治頭大祭酒”。
漢中之地，不設官吏，由治頭大祭酒、祭酒來管理地方政務。按照的教法治理，教化民衆誠信，對犯法者會寬恕三次，如果再犯，然後才加懲處。
如果犯的是小過錯，就會讓其強制勞役，修建道路一百步來贖罪。
頒佈《月令》，春夏兩季萬物生長之時禁止屠殺，又禁醺酒。
在漢中道路旁修建【義舍】，置米肉於義舍內，免費供行路人量腹取食。
並宣稱，按照食量拿取，如果心存貪念，拿取過多，將得罪鬼神而患病。
東漢末年，羣雄蜂起，天下大亂，大量流民逃往相對安定的漢中地區。僅僅是關西民衆從子午谷逃奔漢中的就有數萬戶人家。
張魯還得到巴夷少數民族首領杜濩、樸胡、袁約等人的支持。
他採取寬惠的政策統治漢中，“民夷便樂之”，“流民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
五斗米道信徒入道，只需交五斗米。五斗米道憑藉政權的力量迅速擴張。
張魯在漢中二十多年，信徒衆多，建立了一個頗有實力的“道之國度”。
直到劉備和曹操爭奪益州之戰爆發。
漢中陽平關被攻破，張魯便投降曹操，官拜鎮南將軍，封閬中侯，食邑萬戶。
............
“你不想爲師兄弟報仇嗎？”龐煖好奇問道。
“將軍斬於毒，消滅赤目者和於毒軍，大仇已經得報。二代天師和【米道十賢】等諸位師兄弟們的氣量，可不會撒氣在屍體上。”張魯看着龐煖說道，“我現在只想着如何安置着15萬流民，完成師尊還未完成的【道】。”
看到張魯有這樣的氣度，龐煖知道二代天師張衡沒有選錯人【道】的繼承人。
果然能留名青史者，必有其過人之處。
“明天就開始放糧食，還請天師維持好流民秩序。”
“那是當然。替15萬流民，多謝將軍了。”
呯！
張魯才離開。
王子明就一下子衝入營帳，氣喘吁吁朝着龐煖大叫。
“媽的！糧食不夠！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