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就要自己去尋找,所謂三人成虎最是不可取。
可是,劉弗陵覺得現在自己去死就有些對不住母親了,起碼,也得做完一些事才行。
不知道劉弗陵對這個世界到底積攢了多少失望,竟想到了死亡。
劉拓看着不說話的劉弗陵,他說:“聽說,這個世界分爲陰陽,陰,既代表女性,也代表着陰間,也就是地府,據說地府就是人死後要去的地方。”
“相傳地府之中有一條路叫黃泉路,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神奇的橋樑叫奈何橋,走過奈何橋有一個土臺叫望鄉臺,望鄉臺邊有個老婦人在賣孟婆湯。”
“忘川河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孟婆湯能讓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記載着你的前世今生,我們走過奈何橋,在望鄉臺上看最後一眼人間,喝碗忘川河水煮的孟婆湯。”
劉弗陵聽着入了迷,問道:“何爲孟婆湯?”
劉拓慢慢道來:“孟婆湯八淚爲引: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這第八味,便是一個孟婆的傷心淚。”
“孟婆湯八淚爲引,去其苦澀,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鍋好湯。”
“而喝過孟婆湯的人,就會忘卻一切煩擾,繼而投胎再世爲人。”
劉弗陵竟被這個故事代入了進去,張着嘴巴恍然若悟,原來竟是這般。
如果真的是這般,母親會不會也喝了那碗孟婆湯,忘記了陵兒,忘記了這裡的一切呢?
一方面劉弗陵希望母親忘記這所有的傷心事,另外一方面,劉弗陵又不希望母親忘記自己。
一時間劉弗陵陷入內心的糾結之中。
“然後呢然後呢?”被故事引來的鄂邑公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嗷~唔~
明明是條黑狗子,卻偏偏叫出狼嚎聲,嘿嘿的狼嚎讓劉拓很無奈。
這是一條不正常的黑狗子。
劉病已趕緊捂住嘿嘿的狗嘴,嘿嘿只得老實地閉上了自己的狗嘴。
劉拓捂着腦袋,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了。
不過……
“嗯,當然還有了。”
“相傳,孟婆湯的做法還有另外一種做法,只是,這種法子就比較滲人了。”
“先取在十殿判定要發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採自俗世的藥材,調合成如酒一般的湯,分成甘、苦、辛、酸、鹹五種口味。”
“凡是預備投生的鬼魂都得飲下孟婆的迷魂湯,如有刁鑽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腳底下立刻就會出現鉤刀絆住雙腳,並有尖銳銅管刺穿喉嚨,強迫性的灌下,沒有任何鬼魂可以倖免。”
“在他們喝下迷魂湯的時候,口中發出嗚嗚之聲,聲音尖銳而可怕,猶如厲鬼前來索命,讓人心生涼意。”
啊!!
鄂邑公主剛剛明明覺得很陽光很溫暖,可是,就在劉拓說完這個故事後,鄂邑公主劉瑄驚嚇的跳了起來,她竟覺得腳下有一股涼氣襲來,好生可怕。
不過,這聲叫喊也驚來了府中衆人,紛紛以爲出了什麼事端。
劉拓苦惱極了,自己……還是太年輕,明明知道女孩子都膽小不經嚇,卻還偏偏找刺激。
爲了將故事圓回來,劉拓只得再次解釋道:“當然,這第二種迷魂湯只是針對那些惡鬼,生前做了善事,行了善行,這迷魂湯不但不會對你造成傷害,還會護佑你平安降落人世間再次爲人。”
鄂邑公主眼中充滿疑惑,問:“真的?”
劉拓可不敢再搞砸了,點頭,並認真道:“真金白銀。”
呼~
鄂邑公主捂住自己的胸口,這便好,自己……好似沒有做過什麼惡事。
“回去我就捐出數萬錢,給那些難民一些遮風避雨之所。”
劉拓愕然,這……很好。
日頭漸漸西落,涼意也漸深,自然,鄂邑公主帶着劉弗陵要告辭回宮。
臨走前,鄂邑公主對着劉拓說:“劉拓,改日多多進宮探望陵兒,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需要人陪。”
劉拓只得遵命,縱然心中知道鄂邑公主是爲了壓榨自己的故事。
劉弗陵安靜的來,接着安靜的走。
等到劉弗陵離去,劉病已這才拉着劉拓的衣角問:“小叔。”
“嗯。”
“太子殿下,不高興。”
“何以見得?”
劉病已歪着小腦袋,說:“他不笑。”
對呀,判定一個人到底高興不高興很容易,那就是看他笑還是不笑。
有時候,小孩子說出的話卻含有大哲理。
今日的劉弗陵很明顯沒有笑意,劉病已自然就覺得他不高興,就連嘿嘿都不想靠近他。
哎呀。
劉拓抱起劉病已,看着他稚嫩的臉龐,對着他笑着說道:“那是因爲,太子殿下的母親死了,所以他不高興,以後,病已在學堂要多逗逗太子殿下,讓他開心起來。”
劉病已想了一會兒,說:“嗯,估計我自己不行,延壽倒是可以,他……比我還壞。”
呃~
劉拓的世界觀被這句話再次顛覆,病已,你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回宮的路上,鄂邑公主終於正常了點。
“陵兒,還傷心嗎?”
劉弗陵沒有說話。
鄂邑公主劉瑄說:“你我身爲皇家之人,本就是一份悲哀,父皇讓我嫁誰便得嫁誰,容不得一絲拒絕之意,自然,你身爲大漢朝的太子,身上的擔子,更重。”
畢竟是要擔負起整個大漢朝,這滿朝文武,哪個不成日盯着看,看這位大漢朝未來的皇帝合格不合格。
在每日諸多注視的目光中,再正常的人也會變得不正常。
劉弗陵擡頭看着自己這位長姊,她……好像都明白。
“長姊,以後,你想嫁誰就嫁誰,誰也逼迫不得你。”
鄂邑公主搖着頭笑了笑,就當做一個玩笑話聽聽,當不得真。
“傻瓜!!”
總有一日,你也會變的。
這世間,最難猜的便是人心了。
不過,這句話在劉弗陵心中卻是紮下了根,動不得。
權利,他要權利,要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劉弗陵,開始變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