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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待到那第一個用刑的漢子十棍打完之後,陸逸雲已是痛得人事不清,可他依舊強撐着一口氣,隔着那窒悶的頭套啞聲說道,“抱歉……是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

那漢子本已要走下刑臺,忽然聽見陸逸雲這樣一喊,卻是猛地轉過身,狠狠啐了一口。?

第二個被叫到名字的乃是一名二八女子,她身着素衣,雙目微紅,纖纖身形緩緩上到前來,左右顧盼,面前森冷的刑具讓她不由一驚。?

負責協助的行刑人上前問她要選哪一樣刑具,女子搖了搖頭,柔荑一指,便指了放置在地上的水缸說道,“便用此物吧。”?

行刑人點點頭,對她說道,“也好,這刑罰倒不算傷身,不過倒很能解恨。”?

他拿起一把木勺與一塊有些污髒的厚實麻布遞到那女子手中之後,搖動機關將圓形的刑架平放了下來,讓陸逸雲的身體呈頭部向下的平躺狀。?

“將這麻布搭到他面上,然後再用木勺舀水淋溼便可。待他呼吸不能之時再取下麻布即可,切記不可將他弄死了。”?

或是那女子也沒想過那水缸的用處原來如此,她接過東西,緩步走到了陸逸雲的身邊,輕咬朱脣,將麻布蓋到了對方本已戴了頭套的面上。?

陸逸雲知道已又換了一名苦主,他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等待着接下來的酷刑。?

女子舀了一勺水之後,隨即在行刑人的教導下,傾斜木勺將水淋到了陸逸雲的臉上。?

忽然之間,所有空氣都被隔絕,冰冷的水也倒灌入了陸逸雲的口鼻之中。?

他痛苦地嗆咳着,狠狠地**着鼻翼卻無法吸到任何空氣。?

但是這樣的痛苦對他來說卻是比剛纔的痛毆要好一些。?

不過即便如此,沒多久陸逸雲的手足便開始了明顯的掙扎,他無助地攥緊着自己的雙拳,雙腳也繃得緊緊,腳尖亦在不斷顫抖。?

臺下的人看見陸逸雲這般痛楚,紛紛交頭議論。?

“哼,陸逸雲這僞君子!活該受這罪孽!”?

“這小妹子就是心軟,對這等與越星河勾結的傢伙還有什麼客氣要講!”?

這時,正目不轉睛看着陸逸雲受刑的越星河忽然被旁邊的人撞了一下,那人似乎頗爲激動,一把拉住越星河,指了陸逸雲便冷笑道,“老丈!素聞這風華谷谷主有風華絕代之姿,這時候果真佔些便利呢!不過那妹子莫非不知陸逸雲這賤人乃是兔兒爺,喜歡的是那惡鬼般的越星河,嘿嘿……你說,要是能這臺上能讓我們狠狠這幫漢子狠狠操一操這陸谷主的屁股,豈不更爲過癮!那越星河也指不定會多心疼呢!”?

越星河的目中頓時一冷,他壓低了聲音作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淡淡附和道,“越星河心疼不心疼他,老朽並不知曉。不過,這裡畢竟是個正式的場所,若真做出那種事來,丟臉的也不過是我們自己而已。”?

“管他什麼丟臉呢!墨衣教害死我父母,要我說這樣的大仇怎麼報都不爲過!該死的陸逸雲,竟然放走了那個魔頭,我此刻恨不得吞了他!”?

邵庭芝看到越星河的目光愈發冷鷙,隨即便輕輕地推了推他,示意他權且冷靜,切莫激動。?

待到陸逸雲感到痛苦難支之時,他面上的麻布這才被人拿下,只不過緊扣在臉上的頭套仍是殘忍地限制着他的呼吸。?

“對不起……放走越星河是我的錯。對不起……”陸逸雲此時已頭腦昏沉不已,可他仍掙扎着對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道了一聲歉意。?

站在女子身邊的行刑人看陸逸雲已緩了兩口氣,急忙催促她道,“把麻布搭上去繼續吧,按規定你還可以溺他九次。”?

豈料那女子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個虛弱不堪的罪人,通紅的雙目再也忍不住,淚水旋即滾落。?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放那魔頭走?你是風華谷谷主,你不該做出那種事的啊!我恨你,我恨你!”?

忽然,那女子甩手一記耳光打在了陸逸雲的臉上,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大哭着奔下了刑臺。?

“真傻。”?

一直靜默的越星河忽然出聲說道,邵庭芝頓時瞪大了雙眼,他不解地看着越星河,卻不敢出聲問這句真傻到底說的是誰。?

酷刑還在繼續着,那些對墨衣教以及越星河懷有深仇大恨的苦主們既然來了此地便也早就有了泄憤的打算。?

刑臺上的刑罰幾乎已經在陸逸雲身上用遍了,當人們發現用皮鞭狠抽他能聽到這位風華谷谷主慘烈非常的叫聲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用這個看似普通的肉刑。?

陸逸雲上身穿着的罪衣在密集的抽打下早已破碎,筋肉矯健的身軀佈滿了鮮血淋淋的傷痕,而他本人更是痛昏過去了數次,以至於不得不用鹽水潑醒後才能繼續。?

即便如此,臺下的人仍是不解氣地咒罵不已。?

“真沒想到這陸逸雲這麼不經打,哼,也不知他憑什麼本事坐到風華谷谷主的位置的。”?

“不會是他借了自己的幾分姿色勾引了前任谷主吧……這爛貨既然會對越星河那廝死心塌地,想必什麼齷齪的事也都做過了!”?

“定是如此的,定是如此的。”?

雖然周遭的人罵罵咧咧,越星河卻依舊毫無反應,他只是一直盯着陸逸雲,盯着對方的每一分動靜。?

臺上又有人施完刑走了下來,陸逸雲的頭因爲被禁錮在刑架之上,也不能低垂,只能歪歪地倒向一邊,他的胸口緩慢地起伏着,被用過幾次拶刑的雙手已是連手指都不會再顫抖了。?

本是負責協助的行刑人看陸逸雲這個樣子似乎已有些支撐不住,不由走到七位負責監督的名宿面前詢問了一番,而此時餘九信亦是鐵青着臉色站在一旁,他恨陸逸雲的固執,對方若肯求求自己,又何至於落入今日這地步。?

片刻之後,行刑人走回了陸逸雲的身邊,低聲問道,“陸谷主,還撐得住嗎?若是不行,今日便暫時停止了,明日再繼續。”?

身上所遭受的痛楚被放大了數十倍,陸逸雲的嗓音已是變得極爲微弱低沉,所幸他頭上戴了黑色的布套,他所嘔出的鮮血也無人看見。?

“繼……續,我還能撐。”?

其實此時的陸逸雲心中想的卻是何不就這麼幹脆地死在刑架上?接下來的日子裡還要受這樣的折磨,乃至數日,乃至數月,乃至數年……還不如讓他快些死掉的好。反正阿傻那孩子業已交付了越星河照顧,這世間已沒什麼讓他可牽掛的了。?

雖是心中掛記着那狠心的人,可陸逸雲也知曉,對方想必是不會再願與自己相見了。?

他既然如此逞強,負責協助之人也只好照辦,對方拿出一張名冊仔細翻了幾下,對臺下喊道,“苦主李雲真請上前。”?

邵庭芝輕輕撞了撞越星河,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叫您呢。”?

越星河想起那受邀金函上所寫的名字,似乎確是李雲真無疑,不過他還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就叫到他。?

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之後,越星河傴僂着背,緩緩走了上去。?

到了臺上之後,他這才更看清了陸逸雲的慘狀,對方往昔那光滑白皙的肌膚上幾乎已沒有一處完好,那副修長的雙手更是被拶子這可怕的刑具毀得不成樣子。?

“你要選什麼刑具?”?

耳邊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越星河微微一怔,側頭看了過去。?

那些刑具上大多都沾滿了陸逸雲的鮮血,顯得十分可怕。?

他扭頭又看了一眼胸腹微微起伏的陸逸雲,上前輕輕抓起了一把長針。?

“老夫用這便行。”?

越星河自然是知道這長針是做什麼的,當日他被正道所獲之後也少不了受對方酷刑逼供,自然也嘗過這長針的滋味。?

雖然長針入體若避開重要的臟器穴位並不會致命,但是帶來的疼痛卻或許不比那些直接施加在**上的刑罰要少,而它最大的優點則是不會留下多餘的傷痕在受刑人身上。?

“噢,選這個啊,你可清楚人體構造?若是不太清楚,那麼我勸你不要輕易動用此物,省得扎壞了陸谷主。”?

越星河仔細地選了十三根長針,冷冷說道,“放心,老夫知道那些地方可以扎,那些地方不可以。絕不會弄死他的。”?

“唔,那好……你便試試吧。”?

想來有這麼多名宿在旁監督,這老兒也不敢亂來,協助之人隨即便站到了一旁。?

越星河拿着鐵針走近了被緊縛在圓形刑架上的陸逸雲,仔細地找到對方胸腹間避開臟器之處,小心翼翼地將第一根銀針慢慢地紮了進去。?

便在那一刻,陸逸雲全身上下都禁不住輕輕一顫,頭套之後也傳來了對方微弱而隱忍的聲音。?

“對……不起……是我讓你們無法報仇……對不起……”?

他對每一個對他施刑的人都要道一聲歉,既是爲了表示他心甘情願受此責罰,更爲了讓那些對他下手的人不會過於愧疚。?

越星河扎完第一根針後,擡頭看了眼看不見自己的陸逸雲,雙脣輕輕一動,使出了傳音入密之法。?

“陸逸雲,你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

熟悉的嗓音讓劇痛中幾近昏厥的陸逸雲一下清醒了過來,他掙扎着扭了扭頭,幾乎不敢置信面前的人竟會是越星河,對方能夠來到自己面前,想來是用了不少手段纔是。對方來這裡的目的卻是……?

緊接着,劇痛從陸逸雲的胸腹間再次傳來,他瞪大了眼,本已是極度疲憊的身體仍對痛敏感得不行,然而讓陸逸雲感到更痛的感覺卻來自他的心。?

“你……你來這裡是爲了……爲了報復我嗎?”?

他的聲音很輕微,除了站得離他很近的越星河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聽到。?

越星河捏着長針的手十分穩,他慢條斯理地長針推進了陸逸雲的體內,轉手又是一根從對方的肚臍上方扎入。?

“十三年的囚禁之恨,我從未忘記。我說過,有朝一日,我定要找你報仇。”?

再多的愛也無法消弭對方對自己的恨,陸逸雲的心越來越痛,連帶着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不管怎樣,若非爲了越星河,他今日本不必承受這一切的。可對方來到這裡,卻只告訴自己,他恨着自己,他要報復。?

“我是爲了你……才淪落到這地步的。我不奢望你救我,可你……可否不要再這般傷我!我用我的命來救你,可你……哈哈哈……倘若我沒那麼愛你,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受這麼多的罪?”?

越星河的手微微一顫,他低着頭,手中的長針在片刻的猶疑之後仍是猛然推入了陸逸雲的體內,也逼出了對方一聲慘叫。?

陸逸雲已是止不住口中溢出的烏血,他死死咬着牙關,在感覺對方已停下了動作之後,慘然笑道,“糾纏這麼多年,我還是輸了。誰叫我曾那麼愛你……好好待阿傻……你既想找我報仇便繼續動手吧……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哈……沒想到我們最後一次相見會是如此……也好!也好……哈哈哈!”?

勉力說完這話,陸逸雲的心已如死灰,他大笑一通,聲音卻是越來越微弱,方纔勉強擡起的頭又無力地靠在了刑架上。?

越星河站在刑臺之上一時也似麻木了一般,陸逸雲虛弱的話語在他耳邊環繞不休,而他卻只是機械地將手中那把長針都刺入了對方的體內。?

陸逸雲每被刺入一根長針,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可他卻再沒發出過絲毫聲音,就連頭套後那雙眼中也不知是如何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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