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越星河在扶起霍青之時早就趁機把了他的脈象,對方不僅四肢被廢,而且內傷不輕,更帶着一身疾病,在這陰暗溼冷的地底石牢是很難活得長久的,或許這也是爲什麼餘九信今日會來接走對方的緣故。?
方纔他又重創了霍青,若再讓對方跟自己一樣熬上數日,只怕不死也去了大半條命,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眼看越星河陰毒至此,餘九信亦是忍不住內心的痛恨,他冷冷一笑,喚來金龍衛道,“你們去準備一些塗抹了麻藥的毒箭來。我可沒空陪他熬時間!”?
“餘九信,你要有種就進來與我一決高下,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
越星河聽到對方居然要用毒箭對付自己,冷冷一笑,強自壓抑住內心的憤怒,風輕雲淡地站直了身子。?
很快,金龍衛就準備了一把箭頭塗滿烈性麻藥的毒箭,餘九信抽過一支,親自張弓對準了越星河。?
越星河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猛然騰起一抹碧焰,同時催動了體內真氣。?
餘九信的箭又快又狠,發出了一聲破空厲響之後,直取越星河的右臂。?
然而讓餘九信有些吃驚的是,自己來勢洶洶的一箭居然在離越星河一尺處便突然墜落,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阻礙而無法繼續向前。?
“好厲害的氣障,墨衣魔教的教主的確厲害。不過我倒要看看你這護體神功能維持多久!”?
餘九信獨眼中滲出一股恨意,又隨手接過了幾支箭。?
越星河亦是冷冷一笑,此時他正聚精會神地催動着一身功力以形成氣障護體,容不得他多做分心。?
這邊許十三已經從甲監三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費力喘息的霍青,急忙扶起了對方。?
看見霍青臉色蒼白,脖子上一道紫紅的血痕,許十三可是嚇壞了。?
“王爺,王爺您沒事吧?”?
霍青猛咳了幾聲,嘴裡吐出一口鮮血來,這才緩回了一口氣,他微微搖了搖頭,嘶啞的說道,“我沒事。還好……你們那個什麼餘護法足智多謀,不然越星河就真得逞了。”?
許十三順着霍青的目光看了眼被關在與甲字監相連的通道中的越星河,這才稍微放了下心。?
想到越星河不僅欺騙傷害自己,還害死了吳爺,如今又傷了霍青,他也是氣得牙根癢癢。?
“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時心軟,這魔頭此刻還在匣牀上躺着不能動彈絲毫呢!唉……”?
“呵,你這樣的好心人,不被越星河騙,遲早也會被我騙的。”?
霍青笑了一聲,臉色卻又變得慘然,他被越星河折騰了半晌,難免加重了原有的傷勢。?
雖然射出去的箭在撞上越星河身體周圍環繞的真氣屏障之後屢屢落下,可餘九信卻不知疲憊似的繼續抽箭射出。?
他知道能夠靠內力凝聚出氣障的確了不起,就連自己也不能做到,可是他也知道這種方式十分消耗一個人的體力,即便是越星河也是堅持不久的。?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之後,越星河的臉色開始明顯的發白,而他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絲。?
餘九信獨眼微微一眯,放下了手中的弓,對身旁跟隨的金龍衛們說道,“他快頂不住了,你們趕緊去拿弓來,一起對付他。”?
聞言的金龍衛剛要轉身去準備,卻見梯道上頭有一個身影慢慢逼近。?
“參見谷主!”那金龍衛很快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當即便跪了下去。?
餘九信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陸逸雲會親自下來,他微微皺了下眉,這也轉身跪了下去。?
而被困在鐵欄之中的越星河則是面露不甘,他知道,若陸逸雲沒有下來,自己即便被困在這鐵欄中餘九信等人也很難制服自己,可若是陸逸雲親自來了,那麼自己便沒這麼輕鬆了。不過,發生這樣的大事,自己遲早是要被抓回去的,只是在這之前,他可不願輕易屈服。?
“谷,谷主來了!我們有救了。”?
許十三聽到鐵柵門外的聲音,神色一下變得雀躍而興奮,不僅對他而言,對整個江湖中的許多人而言,風華谷的谷主陸逸雲就如神祇一般,無所不能,披靡天下。?
每一年春節的時候,陸逸雲都會出現在風華谷最高的露臺上與衆同樂,許十三每次都要踮着腳才能看到見對方的模糊而挺拔的身形?
到了這時候,許十三也顧不得危險了,乾脆就悄悄移到了通道口,遠遠地開始觀望着他尊敬的谷主。?
戴着青銅面具的陸逸雲身着一件紅底墨紋的寬大華服慢慢走下了梯道,他的步子走得很慢,看上去竟有幾分悠閒與懶散。?
那副面具的背後藏着一雙華光內斂的眸子,淡墨的顏色,透着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倦怠之意。?
看了看跪着迎接自己的手下,陸逸雲輕輕地笑了下,帶着幾分慵懶的嗓音聽上去溫厚而迷人。?
“都起來吧。”?
“谷主,您何必親自下來,我能夠處理。”餘九信上前躬了躬身。?
陸逸雲並沒有理會餘九信太多,他點了點頭,便徑直走到了關着越星河的鐵柵門之前。?
越星河看見陸逸雲走向了自己,眉間一擰,卻沒有退後,他知道憑陸逸雲的性子,對方絕不會突然偷襲自己。?
“十三年了,這是你第幾次想逃獄?”陸逸雲面具之下的笑聲有一絲無奈的意味在裡面。?
越星河碧眼一瞪,嘴角緊緊一抿,繼而才冷冷說道,“才第三次而已。”?
“才第三次?那你的意思是,以後你還會繼續找機會逃獄,對吧?”?
溫和而慵懶的聲音聽上去異常平靜,可許十三聽見了,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他似乎能感到那平靜之下壓抑着怎樣的怒火。?
“夠了!陸逸雲,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關到死的那一日才肯放我自由?!”?
越星河自然是很瞭解陸逸雲的脾性的,他猛地抓住了隔開自己與陸逸雲的鐵欄,宛如一隻困獸那般瘋狂地咆哮了起來。?
他已經忍得太久太久了,他知道墨衣教的教衆一定在等待自己,所以他絕不能死在此處,可他也知道,自己這一生或許真的會終老在此。?
這一切都是自詡愛着自己的陸逸雲犯下的罪孽!?
“你錯了,我只把你關到我死的那一日,待我死後,你自會自由。”?
“哈哈哈哈!你死的哪一日?那我還要等多久!你可是連紫淵蛇藤都不怕的怪物!”?
越星河神色憤然,他看着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碧眼裡也充滿了自嘲。?
當初在他得知陸逸雲便是新任的風華谷之後,便給對方下了墨衣教的至毒紫淵蛇藤,可誰知道這唯有自己才掌握解藥配方的至毒對陸逸雲竟是毫無效用!而對方更將計就計進而導致他最後功虧一簣,被對方親自擒下。?
陸逸雲低頭又笑了一聲,擡眼與越星河對視之時,目中已沒了先前的慵懶之色,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堅決。?
“我一直希望你能改悔,可你始終不肯。這叫我怎麼辦呢?星河,我希望你不要再逼我了。”?
“逼你的人是我嗎?我一個階下囚能逼你什麼?!”?
越星河冷冷地看着陸逸雲,拳頭早已捏得格格作響。?
陸逸雲沉默了片刻,突然對身後的餘九信說道,“去把開這道門的鑰匙拿來。”?
“谷主您這是要……”?
雖然對陸逸雲的武功並不擔心,可是餘九信卻覺得沒有必要和越星河這個瘋子動手,他們有的是武器和法子,對方遲早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去拿。”陸逸雲揮了揮手,似乎有些不太耐煩,而越星河則頗爲自得的笑道,“怎麼,你要放我出來?不怕我殺了你風華谷中的人嗎?”?
“有我在,你動不了其他人。”?
越星河一聲怪笑,目光裡充滿了怨毒,他很明白自己與陸逸雲之間始終有那麼些許差距,而在高手之間便是些許差距也足以論成敗勝負。?
“是,你在的時候我動不了別人,好在你不在的時候,我把吳老頭這個看守給殺了,也算賺了,你說對吧,谷主大人?”?
戴着面具的陸逸雲讓別人看不出的臉色,可是越星河卻知道對方一定很生氣。?
因爲那雙淡墨色的眸子開始漸變冷銳,就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自己。?
不知道爲什麼,越星河看見陸逸雲這雙生氣的眼,卻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幾分興奮與幾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