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鄭子文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包票稱魏徵一定活不過貞觀十七年二月,這讓李世民和魏徵都很無奈。
特別是魏徵,這時候就像吃了死蒼蠅似的。
這不是純粹噁心人嗎?你丫能不能換一句啊,老在這咒人家死有意思嗎?
此時魏徵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惶恐和不安,相反,對於他來說,得知了自己的死期還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死之前可以把該安排的事都安排好。
但鄭子文老是拿他的大限之日出來說,魏徵也是很不舒服的。
“老子都快死了,你就讓我過兩年舒心日子,行不?”
看着魏徵無奈的幽怨的眼神,鄭子文頓時聳了聳肩,露出一臉的無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是我不讓你舒服,是你先不讓我舒服的。”
魏徵似乎看懂了鄭子文的眼神,但他並沒有退縮,而是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
“陛下,老臣認爲,太子太師之事,還是暫時緩一緩的好,鄭大人以爲呢?”
這是要死扛到底了?
想到這裡,鄭子文也點了點頭,然後也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
“陛下,魏大人說得對,等貞觀十七年二月以後再把這個官位賜給我也行,微臣還年輕,兩年多的時間微臣等得起。”
“……”
魏徵的臉頓時又黑了。
你丫年輕,兩年多的時間你等的起,意思就是老夫等不起了?
哦,你想等老夫死後再封官是吧?行,那你慢慢等,老夫一日不死,你就當不了這太子太師!
想到這裡,魏徵再次朝着李世民躬身一禮。
“陛下,鄭大人已經說他可以等了,太子太師一事就作罷吧!”
鄭子文也微笑着點了點頭。
“沒錯,陛下,我就等着貞觀十七年二月你給我封官的時候,我就找人在整個長安城裡掛燈籠,點爆竹,載歌載舞。”
“……”
魏徵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你丫盼着我死也就算了,還準備“掛燈籠點爆竹載歌載舞”?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豎子,老夫與你拼了!”
大吼一聲,魏徵舉起手裡的笏板就朝鄭子文打去。
“哈哈,想偷襲?太天真了!”
鄭子文頓時哈哈一笑,閃身躲開魏徵的笏板,然後轉身就是一記側踢。
“哎喲!”
魏徵大叫一聲,然後應聲而倒。
“嘶……”
看到兩人動手了,而且一個回合就分出了勝負,包括李世民在內,整個朝堂頓時震驚了。
而鄭子文頓時哼了一聲。
“哼,魏老賊,老子早防着你呢,雖然本官也是尊老愛幼的謙謙君子,但你這樣倚老賣老,讓本官很爲難啊!”
“……”
衆人再次驚呆了,大家再次刷新了對鄭子文的厚臉皮的認識。
都已經動手打人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尊老愛幼的謙謙君子,有這樣的謙謙君子嗎?
“厚顏無恥,我呸!”
此時,倒在地上的魏徵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但遺憾的是,卻沒有人站出來挺他,因爲大家也覺得這老頭挺過分的。
太子太師說起來名頭大,可這個官位的大小還得取決於太子,萬一那天皇帝打算易儲了,這個太子太師肯定就得“拜拜”了。
而且人家鄭子文這段時間老老實實的,他沒有出來“禍害蒼生”就已經是百官之福了,你還去招惹他幹嘛?
所以歸根結底,魏徵現在的境況就是兩個字——活該!
看到沒人出來幫魏徵,鄭子文頓時高興了,得意洋洋的就走到了魏徵的旁邊。
“魏徵,虧你還是文人,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說着,他頓時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口氣。
“我要是你,已經沒有臉面繼續留在朝堂上了,早就辭官專門回家養豬了。”
在大唐,養豬隻是附帶的,並沒有人專門從事這個行當,因爲豬一般都是不吃糧食的,都是吃翔……
嗯,沒錯,就是那種臭臭的東西。
鄭子文罵魏徵應該回去養豬,和罵他是一個酒囊飯袋、造糞機器沒什麼區別了。
所以魏徵再一次怒了。
“你……老夫和你拼了!”
從地上爬起來之後,魏徵一頭就衝着鄭子文撞了過來,鄭子文一閃身就避開了。
避開之後,他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
“老頭,聽說前幾日你纔剛過完六十大壽,我剛巧沒時間去,所以就沒去了,今天我就不打你了,算是補給你的壽禮,你可要珍惜啊!”
“珍惜個屁!去死!”
看着魏徵再一次衝了過來,鄭子文又閃開了,然後退後了兩步。
“這是第二次了,你再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鄭子文沒想到魏徵居然把手裡的笏板甩了過來,一時沒注意被打了個正着,頓時大叫了一聲。
“哎喲……你居然還使用暗器?”
“……”
魏徵沒有回答他,而是揮動着雙拳就朝鄭子文撲了過來,這一次鄭子文沒有閃開了,弓下腰就是一記直拳打在了魏徵的肚皮上!
“啊!”
魏徵倒下了,鄭子文一臉掙扎的看着自己是右拳,露出一臉的悲傷。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逼我?”
“……”
他其實是想模仿陳真的,可惜一不小心模仿成了星爺,只不過滿朝文武卻看不出來。
在他們眼中,鄭子文是在魏徵的逼迫下步步退讓,最終迫不得已才還手的,雖然不像他說的那種“謙謙君子”,但也算是比較忍讓的了。
最起碼比起以前他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要好多了。
不過這時候沒人指責鄭子文,其實最主要是原因還是鄭子文的官位上來了。
這就是封建時代的特徵——上下尊卑!
以前鄭子文打王珪,屬於以下犯上,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錯的,所以李世民才把他貶出了長安。
後來他在朝堂上打言官,因爲他有理有據,而且最主要他的官位比那些言官要高,所以也沒人說他什麼。
如今,鄭子文已經是從二品的太子少師,論品級比魏徵這個侍中還要高出一級,而且這次還是魏徵先動手的,所以也沒有人說鄭子文什麼。
還有一點,就是大唐的朝堂本來就是“互毆場所”,只要武官不參與,只要有理由,文官隨便打!
這是文人的骨氣!就算是李世民這個皇帝也不好插手!
其實這一切都在鄭子文的考慮之內,他來到大唐十幾年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小子了!
現在架打完了,早朝也該散了,所以李世民立刻就站了起來,假裝怒氣衝衝的哼了一聲。
“哼,當朝互毆成何體統?鄭子文和魏徵全都罰俸三月,太子太師一事以後再議,退朝吧!”
說完就揹着手走了,同時劉炳也宣佈了退朝。
退朝之後,羣臣們三三兩兩的離開朝堂,只有魏徵還趴在那裡捂着肚子哀嚎,鄭子文頓時有些心軟了,就跑過去扶他。
“魏老頭,你瞧瞧你的人緣差的,都沒人扶你,來,我來扶你吧!”
說着,就伸手過去扶他,卻沒想到魏徵哼了一聲就扭過了頭。
“老夫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鄭子文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
“你讓不讓扶?”
魏徵再次哼了一聲。
“哼,不讓!”
鄭子文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你不讓我扶,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頓?”
魏徵再次一瞪眼。
“你敢?”
“嘿嘿……”
鄭子文頓時冷笑了一聲,然後開始捲袖子。
“俗話說打是心疼罵是愛,感情好起來用腳踹,反正現在這裡也沒人了,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的,哇哈哈哈……”
“……”
最終魏徵還是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所以讓鄭子文扶着他走出了大殿。
鄭子文攙着他的手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和他聊天。
“哎,魏老頭,說實話我還是挺看得起你這種說實話的人,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老和我作對?難道就爲了上次我打你兒子的事?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魏徵瞥了他一眼,頓時哼了一聲。
“老夫不徇私情,只是覺得不不適合做這個位置罷了,怎麼?你就那麼想當這個太子太師?”
“不想!”
鄭子文一點都不猶豫就回答了,這讓魏徵頓時還愣了一下,但轉瞬之間他的臉上就掛滿了冷笑。
“不想?不想你剛纔在朝堂上那麼激動幹嘛?”
鄭子文頓時聳了聳肩。
“我說了不想就是不想!我不要的東西,別人就算給我,我也會扔了,但是就算是我不要的東西,我還沒開口,別人就幫我扔了,我心裡就是不爽。”
“啊?”
魏徵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說真的?”
聽到他的問題,鄭子文頓時白了他一眼。
“說實話,就連這個太子少師我也不想幹,我就想回雲嵐縣當我的土豪,是李承乾他爹強迫我乾的,你要真有能耐,你就讓老李放我回去。”
“……”
這下子魏徵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小看了鄭子文。
仔細想了,這傢伙一直以來都是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原本還以爲他是恃寵而驕,沒想到卻是無欲則剛。
魏徵沉默了,一直到出了皇宮,上了轎子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臉上滿是思索之色。
難道今天他真的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