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龍美滋滋的接了李遠的電話，可是聊了幾句之後，臉色有點不自然。
因爲李遠要從他這邊買豬肉，並且希望他以成本價給。
伴隨着豬肉上漲，飼料價格也是瘋漲。
市場就是這個市場，豬肉價格下跌的時候，飼料價格可不跌。
養豬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虧損週期，就指望着賺錢週期能夠一把暴富。
他手裡的生豬產能是有限的，以成本價賣給李遠，就代表着那一部份不賺錢了。
“李總，您那邊需要多少？”
“宋總那邊還有多少？我想全部都要了。”
宋大龍：“……”
合着就是讓他一分錢都不賺是吧？
豬肉價格纔起來不到半年，根據以前的週期計算，至少還能再賺半年的錢。
甚至還能再賺半年的尾部行情。
現在擴大規模已經來不及了，雖然宋氏股份上市之後，得到了不少資金，規模早就擴大了一些，但誰不喜歡多賺一點呢？
股票的價格關係到他的身價，而公司的利潤關係到他能支配的錢。
能支配的錢，就等於是他的。
如果是別人，他一定會回懟一句，你特麼是不是瘋了！
讓我損失近二十億的利潤？
但說這話的是李遠，他可不敢這樣回懟。
“李總，咱們也不算外人，我就實話跟您說了，目前宋氏股份的成本是二十三塊一公斤，生豬價格是三十六塊一公斤，這也是宋氏股份等了好幾年唯一的機會。”
很快，李遠那邊就說道：“那行吧，我就按照市場價買吧，宋氏股份接下來的出欄產能，我全部要了。”
宋大龍：“……”
他一下子有點不好意思了。
李遠一口氣要下那麼多，相當於幫他鎖定了利潤。
“李總太客氣了，咱們之間，怎麼也輪不到用市場價。我可以給一個九……八五折吧，就按照八五折來，我知道你們金融市場也有一個叫做大宗交易的模式，基本都是這個折扣。”
這已經是宋大龍能夠接受的最大損失了。
不過也不算損失，有了訂單，他可以放心繼續擴大產能，哪怕現在開始養，也同樣可以吃到這輪行情的尾聲。
如果沒有李遠的訂單，他是不敢擴大規模的。
“那就謝謝宋總了。我初八以後要，到時候會安排人聯繫你們的。”
“好的，沒問題。”
掛斷了電話，宋大龍緩了一口氣。
拒絕李遠真的需要勇氣。
而且他知道，李遠的比心商城最近虧了很多錢，全國各地都在免費送物資，送的還都是稀缺物資。
或許李遠是想要在這方面省點錢，他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他實在是不能把整個宋氏股份拿出去。
如果這一輪的利潤賺不到，等到豬肉下行週期來的時候，宋氏股份根本沒有足夠的現金流支撐下去。
他給宋佳佳打了個電話，因爲宋佳佳說自己加班，回不來了。
而且江州已經不允許外出，即便不加班，她也回不來。
“佳佳，今天吃飯了沒？你也不會做飯，當初怎麼就不早點回來呢？”
“爸，誰說我不會做飯的？反正又餓不死，您就別擔心了。”
“那你記得從那個比心商城領一點東西，聽說他們在江州的倉庫很大，還能給你配送一下，千萬要注意安全……有啥事跟家裡說，實在不行，我使點關係，也把你帶回來。”
宋大龍並不知道宋佳佳在比心，因爲宋佳佳從來沒說過。
雖然網上出現過九天傳媒跟比心的相關內容，宋佳佳的名字也偶爾出現，但他要麼就沒看見，要麼看見了也不會在意。
總經理宋佳佳？跟自己女兒有個屁關係？
自己女兒就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女生，自己都還活的不通透呢，哪裡能掌管那麼大的公司。
“哦，知道了。您昨天不是纔給我打的電話？今天又突然打來，肯定有什麼事吧？”
“就是不放心你啊……”
“哦，那我沒事，先掛了……”
“別別別，還有件事要跟你說。李遠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以成本價把宋氏股份接下來的出欄產量全部賣給他，我沒同意，只給了個八五折。我就是來問問你，你跟李遠到底還有沒有戲？要是有的話，我就成本價賣，虧的錢就算給你當嫁妝了。”
宋佳佳：“……”
她不明白李遠要那麼多豬肉乾什麼。
而且李遠怎麼也不至於親自去找人談價格。
這跟他的身份搭嗎？
看起來好像金額不小，實際上對於李遠來說，就是一筆很小的交易。
前前後後，頂多十幾二十億的差價。
“爸，我覺得你還是成本價給他吧，他的比心商城做起來了，將來哪怕遇到豬肉下行週期，他也能幫你維持住運營，不會讓你連賣都賣不出去。況且你已經賺半年的錢了，就當少賺一點……”
宋大龍聽到這話懵了。
宋佳佳什麼時候有這種格局了？
這些話也不像是一個小女生應該說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比心商城做起來了？那個平臺不就是薅羊毛的嗎？李遠這次虧損那麼多，將來肯定要找補，按照國內互聯網的習慣，有流量了誰不去割啊？”
宋佳佳：“……”
她還沒正式離職呢，所以能夠看見後臺數據。
李遠這次確實要虧損幾百億不假，但來的流量，至少有六分之一都沒留下來了。實名認證之後，系統會根據年齡自動匹配模式，年輕人，老年人的比心app完全就是兩種東西，整個數據肉眼可見的增長，短短几天時間，李遠已經運營出來一個互聯網新貴了。
反正以她對李遠的瞭解，肯定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情。
那幾百億的流量費，看起來貴，實際上也沒那麼離譜。
至少現在每天活躍的人有三四千萬，註冊用戶已經超過了三個億。
跟日活一億三千萬的鬥音沒法比，可也不算差了。
或許是天時地利吧……
她也不想去多想，反正比心那邊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
“是不是你跟李遠私底下還偷偷聯繫？你覺得還有戲對吧？那我就給他打個電話，說是成本價給他。”
宋大龍又問了一句。
宋佳佳說道：“爸，我跟他沒什麼聯繫了，我只是站在生意的立場。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總要看看後面……以後掙錢的機會有的是，現在捨棄的利潤，或許會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呢。反正我就是這麼一個說法，您自己做決定，我還有事，先掛了。”
宋佳佳掛斷了電話，然後來到了廚房裡面。
看着一團糟的廚房，她真的無從下手。
親爹肯定是瞭解她的，她就是不會做飯。
這些天也就是吃個泡麪，之前也買了米，可就是……
沒買菜。
她一開始是買了不少菜的，加起來好幾斤。
奈何菜根本經不起吃。
加上她做的很難吃，很多調料也沒有買，大部分都跑到垃圾桶去了。
自己老爹不知道的是，江州已經沒辦法配送了，除非有批文。
比心商城那邊，目前還沒拿到批文。
她甚至連下樓都很難，更別說去超市了。
隨便煮了點米飯，然後就這麼吃了，畢竟沒了泡麪，她想做出能下嚥的菜難度還是挺大的。
就這樣，她又撐了兩天，到了24號。
老爹打電話來，她只能說一切挺好的，畢竟事態越來越嚴重，誰知道老爹會做出什麼事。
他就是一個小富豪，根本沒多大權力，在這種大事上要是翻了車，全家都得遭殃。
她只吃米飯短時間內也餓不死。
就是最近幾天精神狀態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吃飽的緣故，也可能是營養有點不夠，總是心慌。
今天是除夕夜，她開着窗戶，也聽不到外面的吵鬧聲。
只有在互聯網上，大家都在發視頻展示自家的年夜飯。
她甚至都不想看視頻了，因爲看了之後會眼饞。
窗外一陣冷風吹進來，她打了個寒顫，覺得身體更加不舒服了。
關上窗戶，看着面板上面房間溫度還有18度，她感覺到不對勁了。
家裡沒有溫度計，可當她把手放在額頭上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發燙。
這一刻，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太清楚發熱是什麼結果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家裡也沒有藥。
只能喝了一大杯熱水，然後鑽到被子裡面去。
迷迷糊糊，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個小時，整個人都在出汗，意識也很模糊，渾身有種說不出的疼。
她不停的翻身，企圖換一個能睡着的姿勢。
可無論怎麼換，都不行。
她甚至都感覺自己要死了，那種完全無法抗爭的無奈席捲了她的大腦。
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拼命的掙扎，越掙扎越發現自己距離死亡越近。
她不知道發燒了是不是這個樣子，因爲她自從記事開始，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枕頭已經溼了，都是她的汗水。
掀開被子冷，蓋上被子又熱的難受。
終於，在抗爭了無數次之後，她放棄了，她妥協了……
她想就這樣算了，死就死，只要別讓她繼續痛苦下去了就行。
可她發現即便自己放棄了，痛苦還是在她身上。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牀頭的手機亮了起來，她下意識拿過來，人臉解鎖之後，她發現了是有人給她發了一個新年快樂的信息。
她拼命想要看清楚發信息的人是誰，可大腦就是沒有概念。
迷迷糊糊，回了一個消息過去。
然後就再也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了。
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好像自己迷迷糊糊去開了個門，再然後就躺在了一個很舒服的地方，比牀上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