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銘彥跺着冰冷的雙腳,開了宿舍門,膨脹的二氧化碳讓鄭銘彥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溫暖。
鄭銘彥跟着班上很多的同學在雪地裡鬧騰了一下午,然後大家一起相約着去吃飯,因爲天氣陰冷,所以點了火鍋來吃。一大羣人圍坐着,說笑、喝酒,撲撲的熱氣把每個人的臉都薰得通紅。從下午一直到後來的吃火鍋,鄭銘彥始終未能玩得盡興,他一想到韓辰抑鬱的樣子,心裡也爲他感到難過。
時間一直耗到了晚上九點,大家才意猶未盡地解散。此刻,鄭銘彥回到宿舍,開了燈,韓辰不在。
鄭銘彥急忙把溼漉漉的鞋子和襪子給脫了,他看了看腳掌,已經被泡得又皺又白。疲累和寒冷壓過了心中的疑惑,鄭銘彥決定先洗個澡,暫時不去想韓辰去了哪裡。
鄭銘彥這一洗就是一個多小時,出來時仍不見韓辰回來,這小子電話也不打一個!鄭銘彥開始有點擔心了,因爲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他一邊用毛巾揩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拿起手機撥通了韓辰的電話。
無人接聽。鄭銘彥一個接一個地打,可聽到的依舊是同一種聲音。
鄭銘彥心裡開始有點慌張,他在努力猜測韓辰可能的去向,想到今天韓辰所做的事,他覺得也許只有安妮纔會清楚,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安妮的號碼……
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鄭銘彥決定還是先給韓辰發條短信。
短信打到一半,韓辰突然來電了,鄭銘彥忙接了起來——
“喂——”一個極清脆的女聲。
起初鄭銘彥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可他再次確認了這就是韓辰的號碼,一瞬間他想到了安妮,“你……是安妮?”其實自己並不認識安妮,只是聽韓辰時常提起。
“啊?嗯……你是他朋友?”電話那頭的女聲聽起來語氣怪怪的,音色卻十分悅耳。
“我是他同學……請問韓辰在嗎?”鄭銘彥也不好
意思再詢問以確定她的身份,她沒說自己到底是不是安妮,但能接他電話的人應該是具有特殊的身份,姐姐啊妹妹啊也不一定。
“嗯……他有點昏迷不醒的……在發着高燒,現在要送去市醫院,你們班主任我已經讓人通知了,如果你擔心他,那還是趕緊過來照顧他吧,我不認識他,是因爲剛好路過,見他躺在地上,所以——”電話那頭的語氣也有點急促而紊亂。
“啊?!他怎麼了?”顯然是有點被嚇到了,鄭銘彥急得截住了對方的話。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他燒得很厲害,不過救護車已經來了……”鄭銘彥聽得出,她故意放慢了語速。
“那你叫什麼名字?能給我打個電話嗎?我到時候跟你聯繫!”鄭銘彥說着,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走出宿舍。
“嗯,好的,我叫陳喜萌。”
* * *
沉沉的睡意壓得奎鎂睜不開眼睛,他鑽進了暖和的被子裡,想就此睡去,可是煩人的鈴聲突然爆炸開來,奎鎂一看,是韓辰,他揉了揉眼睛,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
一個陌生的女聲,卻有着銀鈴般悅耳的音色。
雪已經漸停了,可是風依舊吹着刺骨的寒冷,今天的子夜過度靜悄,黑沉得像是一顆待爆發的龐大地雷。
奎鎂套上了厚厚的風衣,低着頭走出了學校,然後埋進了深深的夜色裡……
* * *
喜萌有點煩亂地坐在急救車的包廂裡,悠遠的急救鳴聲響徹於每一條街道。包廂裡散發着一股發黴的針藥水味,原本白色的器具已經變得又黃又黑,韓辰躺在喜萌的旁邊,仍然昏迷不醒,他身上蓋着一張又黑又硬的被子,兩個年輕的護士在韓辰的身邊忙亂着,爲他的額頭罩上了一塊冷溼的毛巾,喜萌猜想這塊毛巾在此般天氣下應該是刺骨的冰涼。一個護士爲
韓辰掛上了點滴,喜萌走到了韓辰的身邊,伸出手把他手上被護士拔上去的袖子,輕輕地拉了下來,然後把他的手放進了被子裡。
現在喜萌知道了男生的名字叫韓辰,剛剛那個叫鄭銘彥的男生向她提及。
喜萌直起身,然後把幾絲披散到眼前的頭髮捋到了耳後,她轉過身,望着車窗外迅速更迭的黑色風景,心裡恍恍惚惚,直想哭。十二點了,是第二天了,喜萌緊緊地抱着雙手,身上衣服單薄,她又冷又餓,疲累和睏倦也開始襲上全身,她想出此刻自己宿舍裡一片熟睡的場景,再過七八個小時,就將迎來排滿一整天的課。
喜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舉動來,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偉大了?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最單純的?還是想要交換什麼呢?
內心成了一個空搖擺的鞦韆,衝動過後,在安靜的風中獨自地擺動。
她開始在心裡思量,似乎季媛、奎鎂和鄭銘彥這三個人都把她當成了韓辰的女朋友,一開始會覺得滑稽,可是過後卻極度地難受起來,是呀,韓辰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類型,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還有那個季媛,從她怪怪的語氣斷定,她和韓辰曖昧得很……
喜萌揉了揉自己冰涼的臉頰,突然揉出了幾滴眼淚,她轉回身,想去望病牀上躺着的韓辰,可是眼前已然一片模糊……
* * *
季媛忐忑不安地走在街道上,黑暗、冰冷和恐懼貪婪地吞噬着這個孤獨的少女。
第一次這麼晚還獨自一人外出,她套着粉色的風衣冒,心裡害怕得不敢擡起頭來,只顧瑟縮着往前走。
不知道林琳會不會相信自己編的謊話,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的自己已經衝動得一點也不像自己了。
——季媛啊……我要問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一絲不明顯的風吹了過來,拂起了季媛長長的秀髮,也輕吻了她又紅又腫的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