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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武漢三鎮

第三十三章 武漢三鎮

“馬賽”號終於遠離了羅霍洲,羅霍洲是長江上最大的江心洲,方圓四五十公里,四面環水,水網密佈,沼澤遍地,蘆葦起伏,自古就是水賊湖盜的嘯聚之地,殺人越貨時有發生。

這是一艘法國輪船,排水量一千五百噸,由一戰軍艦改裝而成,最高航速是24.5節,許多乘務員都有從軍的經歷,對於橫行長江的水匪,卻畏之如虎,甚至有點敬而遠之,讓劉鄖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心中一直在問自己,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帝國主義橫行”。

讓劉隕更好笑的是,剛纔路過羅霍洲時,浪漫的乘務員們,不但自己全副武裝,還給貴賓艙的人一一派發了武器,在輪船的武器長斯密斯帶領下,在船上的各個角落佈防,紳士們一臉蒼白,口中一直沒離開過上帝的名諱,然而事實證明,又是一場虛驚。

這種哭笑不得的佈防或說演習,劉鄖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從南京的下關碼頭出發,到現在已有三四天了,記得最嚴重的一次,還是路過鄱陽湖的時候,船速慢如龜爬,對於任何企圖靠近的船隻,都會遭到紳士們的鳴槍警告。

龐太師與楊愷反正早已麻木了,張伯玉與龐語嫣還是一如既往,興致勃勃的期待水上羅賓漢出現,孔玉玲依舊神采奕奕、雍榮華度,如同伊麗莎白女王出巡,在一一視察她的騎士們。

劉鄖用大檐帽遮住自己的臉,躺在貴賓艙景觀區的椅子上,迎着江風,悠閒的假寐,實際上也沒那麼清閒,而是又一次利用了輪船的蒸汽機,使智腦有充沛的能量,可以全程掃描長江兩岸的地形。

智腦的理論掃描半徑是15公里,長江江面的正常寬度也就幾公里,智腦不但可以輕鬆的記錄地形,還順帶掃描了沿途的植被和礦產,有時連路過的大小輪船和軍艦,也沒逃脫智腦的褻瀆。

其他地方怎麼樣,或許沒有任何人知道,但是在路過鄱陽湖和羅霍洲時,劉鄖卻從智腦那裡得知,就在隱蔽的江邊蘆葦蕩下,確實有一些異常的東西,比如改裝過的衝鋒漁船,大大小小的土炮,臉部畫得像厲鬼、手上拿着槍械刀叉的潛伏人羣。

不用問,這些就是水賊湖盜,經常在長江水域打家劫舍,他們對“馬賽”號這樣的大船,還是敬畏有加,躲在暗處苟且偷窺,劉鄖對於他們,雖是沒什麼好感,但還不至於要聯合外國佬殺他們。

或許龐學忠是真的年齡大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對某人耍帥不舒服,所以專門在劉博士的旁邊,喋喋不休,轟炸不停。

“這些大鼻子,是真不行了,記得還是前幾年吧,老夫剛出四川,也是乘坐輪船去南京和上海,這些洋鬼子可厲害了”,劉鄖也實在沒法了,只好坐了起來,龐太師就更加賣弄他的見識了。

“一見到漁船就撞,一見到可疑船隻,就直接放炮——”。

“等等,龐叔,你究竟是哪一年出的川啊”,劉鄖越聽越覺得不對頭,連忙打住某人的滔滔不絕,於是略略的問了一句。

“我,我算算哈”,龐學忠一愣,也有些記不清了,連忙掐指算了算,很肯定的說道,“我記得那時,還是孫傳芳與吳佩孚的時代,對了,我記起來了,就是民國十五年”。

你妹,不就是公元1926年麼,動不動民國多少年,誰記得清楚,劉鄖頓時一個白眼,“龐叔,你自己算算,距今多少年了”。

“呃,這個”,龐太師一時也傻了,又算了半響,才苦笑的回答,“八年了,在不知不覺中,就過了八年了”。

看到黯然神傷的龐太師,劉鄖有些於心不忍,連忙轉移了話題,“當年正值歐洲大戰(一戰)結束不久,英法都是戰勝國,當時吳佩孚與孫傳芳,都急需歐美列強的援助,對於列強的橫行霸道,只能忍氣吞聲,在無形間,助長了這些列強的囂張氣焰”。

“是啊”,一說到天下大勢,正是龐太師的專長,頓時精神大好,望着武漢的方向,一副武侯再世的模樣,一一指點,“世人都說民國無能,軍閥混戰,其實也做了不少的好事”。

“1917年,北洋政府收回了漢口德租界,1925年,吳佩孚收回了漢口俄租界,1927年,國民政府收回了漢口英租界,也對哈,難怪現在的大鼻子們,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橫行了”。

說到租界問題,劉鄖有些扼腕嘆息,“漢口還有日租界”。

“對,漢口還有日租界,重慶也有日租界”,對於這些深入大陸內部的租界,龐學忠也有些憤慨,至於沿海租界也就忍了,誰叫民國的海軍有名無實,沿海租界就算收回來,也多半守不住。

龐太師有些氣憤填膺的說,“日軍正在華北磨刀霍霍,意欲南下,南京政府唯恐得罪日本人,哪裡敢動這些租界半根汗毛”。

“可惜,南京民國政府一退再退,換來的,卻是倭寇的步步緊逼”,劉鄖仰首向西,“中日必有一戰,希望就在武漢”。

“對,就在武漢”,龐太師也對武漢寄有希望,“華夏的第二大城市,東方的芝加哥,九省通衢,華夏的心臟之地”。

“九省通衢”,劉鄖有些不解,在南京軍訓的時候,好像也聽說過,“江蘇鎮江,山東藤縣,好像也叫九省通衢”。

“那兩個地方,哪裡能與武漢相比”,龐太師似乎還專門研究過,“藤縣,不過依仗京杭運河和黃河的水路便利,在古代的地位也只是勉強而已,至於江蘇鎮江,更是徒有虛名,與藤縣的地位類似,也是依仗京杭運河和長江的水路之便”。

龐太師迎風而起,悵然而立,“武漢地處長江與漢江的交匯處,既有龜山蛇山的險固,又有長江漢江的便利,還有江漢平原的富庶,從武漢沿長江水道行進,可西上巴蜀,東下吳越,向北溯漢水而至豫陝,經洞庭湖南達湘桂,這纔是真正的九省通衢”。

龐太師看劉鄖聽得專心致志,也是談性大生,“武漢市,又稱武漢特別市,實際是武昌市、漢陽縣、漢口特別市的合稱,武昌就是古代的江夏,三國黃祖所鎮守的那個地方,也是今天湖北省城所在,地處長江以南,與漢陽縣和漢口特別市隔長江相望”。

“漢陽與漢口雖處江北,卻又隔着一個漢江,漢陽在漢江以西,漢口在漢江以東,然而古代的漢江,是從龜山以北入長江的,那時的漢口與漢陽合稱爲漢陽縣,直到明末清初,漢江再次改道,纔有天下四大名鎮之一的漢口鎮,1899年改名爲夏口廳”。

這時楊愷與張伯玉也過來湊熱鬧,聽見龐太師講古,也興趣盎然,說到漢口鎮時,學過法學的張伯玉,忍不住插了一嘴。

“1858年,滿清政府簽訂了《北京條約》,將漢口列入通商口岸,1861年正式開埠。辛亥革命後,1912年國民政府改江夏縣爲武昌縣,廢漢陽府爲漢陽縣,改夏口廳爲夏口縣。1917年收回漢口德租界,成立漢口特別區,1929年成立武漢特別市與漢口特別市,雖說三鎮一直是時分時合,總的來說,還是三位一體”。

楊愷這個湖北本地人,也忍不住說了倆句,“武漢,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三國時代有一小半的戰役,就發生在這個城市的周圍,在宋末元初的四五十年,幾乎關鍵的大戰,還是基本圍繞此地而展開,此地一失,敵軍便可順江而下,南京一帶旦夕可得”。

劉鄖在細心聆聽的同時,心中補了一句,“在三年之後,日軍卻是先取上海與南京,後取九江與武漢,既往經驗已經沒用了”。

就在此時,“馬賽”號的乘務員通知大家,輪船即將抵達武漢,因爲最後一個江心洲已經在望,有些來過武漢的人,都主動給大家指出天興洲上的燈塔,船上的乘客們頓時一片歡呼。

雖說劉鄖一干人等住的都是貴賓艙,比起當初與張伯玉、龐語嫣,一起,從美國回來的情況好太多了,但是對於這幾天的船艙生活,還是有極大的牴觸情緒,覺得胸悶想吐,尤其龐語嫣一臉蒼白,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幾個大男人都覺得心痛。

孔玉玲不愧是大家出身,無論是什麼情況下,都是淡然自如,舉止有度,劉鄖真是自嘆不如,一直懷疑那次喝醉酒時,所看到孔大小姐花容失色一幕,是自己酒喝多了,眼睛花的原因。

太陽快落山時,“馬賽”號才停靠在漢口的江岸邊,劉鄖、孔玉玲一行人,從貴賓艙的專用通道,一個小懸梯上直接登岸,一衆人的行禮之類,由船上的華人僱員專門送上岸來。

想想當初從“千代丸”下來的擁擠情況,讓龐語嫣至今心有餘悸,幸好有當時劉鄖哥哥幫忙,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劉博士,卻看到這廝與孔博士正在竊竊私語,商量究竟如何走法,頓時覺得男的瀟灑帥氣,女的絕代風華,簡直是天造地和的一對,自己根本就是一隻灰麻雀,眼中漸漸的浮出淚水,像珍珠一樣不斷滑落。

看見自己的女兒無聲哭泣,龐太師不由長嘆一聲,伸出手臂抱住龐語嫣,悄聲的說道,“女兒,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凡是你想要的東西,爹爹哪次沒有幫你做到,這次爹爹也能辦到”。

“爹地”,龐語嫣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正在商量的幾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哭聲給吸引了,紛紛詢問怎麼回事,龐太師倒是雲淡風輕,一副呵呵笑的說,“我這個女兒坐船坐久了,聽說回四川重慶還要坐船,竟然嚇得哭了”。

龐語嫣突然想到,自己的老爹哪是孔財神的對手,她爹這樣做豈不是以雞蛋碰石頭麼,不禁哭得更厲害了,還是孔玉玲厲害,拉過去軟言相勸,語嫣妹妹纔好一點,看到劉鄖卻像大仇人似的。

究竟是去孔公館,還是去四川會館,大家都有些猶豫,此時開來幾輛小車,打頭的那輛出來一人,正是久違的黑衣阿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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