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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當也罷

第三十一章 不當也罷

“啊”,楊愷一聲驚歎,沙洋鎮即將升級爲市,他怎麼不知道,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湖北人,按說來他纔是最早知道的人。

只有劉鄖有些瞭然,民國的南京政府,壓根沒什麼秘密可言,只要有點關係的人都能打聽得到,何況張伯玉這廝,他可是孔祥熙的侄子,想提前知道一些東西,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麼好的位置,怎麼會便宜楊愷這個書呆子,看來這廝也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民國政府行政院,汪兆銘”,看着任命書上的印章和簽名,劉鄖總覺得有些不對,對這個名字似乎很熟,還沒等張伯玉與楊愷回答,就恍然大悟的驚叫起來,“汪精衛”。

看着張揚二人,劉鄖有些難以置信的反覆問道,“汪兆銘,就是那個,‘引刀爲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精衛?”

“你居然不知道?”

張伯玉與楊愷有些無語,看劉鄖就像看外星人一樣,似乎想說,你妹,一個民國人,居然不知道汪兆銘就是汪精衛,你就不要裝無知、裝可愛好不好,你又不是美女,再可愛,哥也不會喜歡你的。

劉鄖也反應過來了,汪精衛在民國確實太有名了,南京政府的二號大佬,自從刺殺攝政王載灃後就名動天下,不但是中山先生的遺囑起草人,1927年還在武漢自立過山頭,論名頭比老蔣還勝三分。

自己也確實太激動了,劉鄖連忙給張揚二人賠不是,心中對於跑官一事,已經興趣索然了,汪精衛任命的官,不當也罷,看看張揚二人的狂熱,就算說了汪精衛會叛國,他們也會先當官再說其他。

幸好,說到劉鄖的任命書時,張楊倆人有些鬱悶,他們在南京行政院等了半天,其他軍訓生基本都拿到了任命書,就是不見鄖少的,張伯玉託了點關係,還是無可奉告,所以才準備找孔大小姐幫忙。

劉鄖雖然發自內心的感激,還是連忙拉住張揚二人,說他自己即將返回老家川西縣,想當一個閒雲野鶴的散人,千萬不要害他。

張揚二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劉鄖這廝又不跑官,到孔氏別墅來幹嘛,莫非效仿張生與鶯鶯之故事,眼神變得很是猥瑣。

這時,儀態萬千的孔大小姐,從容不迫的走了過來,像熱情周到的女主人一樣,招呼大家先去喝喝茶洗洗手,很快就要準備午餐了,對劉鄖更是柔情似水,妾意款款,就差沒攜手共進了。

“莫非,有姦情”,看着張揚二人的懷疑眼神,劉鄖只好無奈的聳了聳肩,極力表明自己是無辜的,不想二人不但不信,反而疑心更重了,尤其楊愷這個呆子,更是一副夢破了、心碎了,欲哭無淚的樣子,連走路都是有氣無力的,真讓人同情。

此時,頻頻回頭的張伯玉,拉着垂頭喪氣的楊愷,突然看見一個未語先笑的大美女,原來是龐語嫣,一聲“亦誠哥哥”,就一陣風似的跑來,不顧大家的反應,就挽上了劉鄖的手臂,也不顧孔玉玲的殺人眼光,真的與某人攜手共進了,就差沒摟摟抱抱了。

看看人比花嬌的龐大美女,再瞅瞅福薄消受不起的劉鄖,張揚二人面面相覷、不明覺厲,孔大美女卻先怒後笑,更令大家疑慮叢生,對某人的話真有幾分信了,暗暗思索這廝莫非真的被冤枉了。

張伯玉正準備開口問劉鄖,“亦誠,這是怎麼回事”,別墅大門口已經傳來一片人車的喧譁聲,大家皆知是孔財神回來了。

“玉玲,亦誠”,老遠就傳來孔財神的呼聲,似乎心情很好,龐語嫣渾身一抖,不知不覺的鬆開了劉鄖的手臂,楊愷依然無動於衷,張伯玉倒是從這細微的差異中,發現了幾分端倪,孔大小姐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撲過去,而是帶着勝利的微笑,緩緩的迎上去。

孔財神拉着孔玉玲的手,細細的打量了,亭亭玉立的女兒,似乎很滿意很驕傲,也不顧周圍人的異樣眼光,自顧自的說道,“你果然長大了,不愧是我的女兒,你比許多大家閨秀強”。

大家一時啞然,在曖昧的無聲中,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在午餐的時候,孔財神的興致也特別高,不但給大家夾菜,還特別吩咐孔玉玲,拿出珍藏多年的山西老汾酒,親自給張伯玉、龐太師和劉鄖等,一一斟上,連孔玉玲和龐語嫣也沒能逃脫。

孔財神也明白大家的苦衷,就首先說明了,大家能喝多少算多少,他絕對不勉強,還自誇汾酒不比貴州茅臺差,可能酒喝多了,話也多了,說什麼他家的老汾酒,還是國賓茅臺酒的祖宗。

“孔老哥,這杯酒老朽自罰”,當酒過三巡之後,龐太師就苦笑着,向孔財神敬了一杯,當即一飲便盡,隨之孔老也陪了一杯。

“龐老弟,很多事情不怪你”,孔財神就不經意的斜了劉鄖一眼,然後纔對龐太師苦笑着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憐天下父母心,不如我們來個君子協定,就看小輩們的各自造化如何”。

孔財神也不避諱,直接就端起了酒杯,對劉鄖笑着說道,“亦誠,你也端起酒杯,隨我一起,與你龐叔喝上一杯,你與玉玲的事情,今後還需要你龐叔多多費心,這算是你的拜師酒好了”。

劉鄖有些懵懵懂懂,對於兩個老東西的意思,也是一知半解,還真以爲是談他的婚事,還在暗自傷神,他是這個時空的過客,有一種預感,是螞蟻將他帶到了這個時空,最終說不定,還會由螞蟻將他帶回去,所以對於在民國娶妻生子的問題,還是有點牴觸。

一時酒精上頭,血氣上涌,劉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亢聲說道,“哪有隨長輩一起敬酒的道理,晚輩當自罰三杯”,乾脆一氣呵成,給自己倒了三四杯汾酒,剛喝完就醉倒在酒桌下了。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劉鄖恍惚看見,一貫從容不迫的孔大小姐在驚慌大叫,活潑多動的龐大小姐在暗暗垂淚,而他自己卻一股淡淡的自責在心頭,似乎智腦迪克也在不斷的發出警告。

以劉鄖的身體強度和精神修爲,這幾杯酒也喝不翻他,然而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外加山西的成年老酒,後勁也確實大了些,好在來得快,去得也快,下午四點不到,這廝就基本恢復了。

醉酒的後遺症,讓劉鄖覺得嗓子有些冒煙,突然有人遞來一碗銀耳湯,不由怔然望去,只見是笑面如嫣的孔玉玲,頓時心中一暖,剛想伸手去接,卻又想起自己還沒想好,該如何與大小姐相處,正在畏首畏腳之際,孔大美女已親自拿起勺子,準備給他喂湯了。

劉鄖不由一驚,連忙爬了起來,邊訕笑邊奪過湯碗,也不顧孔玉玲的驚詫,就汩汩的一飲而盡,然後揚着空碗傻笑,孔大小姐微微一笑,隨即命人端來了清水,伺候這廝的洗漱。

無論是盥洗更衣,還是喝水吃水果,都有美女與僕人在旁伺候着,劉鄖這才正真的體驗了一把,什麼叫舊社會的腐朽生活,看着清麗脫俗的孔玉玲,不由生出一種異樣的想法,若是能與這樣的美女過一輩子,其實也滿好的,真是窮心未去色心又起。

劉鄖又轉眼一想,再過二三年,日本鬼子就會全面侵華了,腳下這片土地,將在水深火熱之中,尤其南京更是屍山血海,自己與孔玉玲能否免遭屠殺,真是一個未知數,於是暗暗自責,自己的宏偉大計還沒邁出第一步,怎麼就想過起驕奢淫侈的生活了。

等一切辦妥後,孔玉玲才告訴劉鄖,孔財神正在書房等他,這廝心中一突,孔老是南京財政部長,一貫人貴事多,這次居然能專門等他,只怕絕非小事,在孔大小姐的引領下,快步的走了過去。

一打開房門,劉鄖就看到了孔財神,孔老久繃的臉頓時一鬆,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欲找藉口支開孔玉玲,孔大小姐是何等的聰慧,哪裡不知她老爹有機密大事要談,因此連忙退出書房,出門時特意還拉好房門,隨之吩咐一干僕人,沒有命令不得靠近書房半步。

孔部長也沒客套,直接遞來一張公文,劉鄖細細一看,正是他自己的任命書,“茲,任命劉鄖同志,爲江蘇省松江行政公署,寶山縣副縣長,中華民國行政院,汪兆銘,民國二十三年十月”。

寶山縣,位於上海的入海口附近,即吳淞口和羅店一帶,與楊愷和張伯玉相比,雖然都是副縣長,卻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海歸的待遇不可謂不高,在古代就是妥妥的進士及第,劉鄖有些感概萬千,難怪張伯玉沒看到自己的任命書,原來是孔部長提前拿去了,在倒吸一口冷氣之餘,開始細細的思考個中的利弊,孔部長也沒催促他,反而慢慢的喝茶,養心靜氣功夫已趨大成。

民國時期寶山縣確實很好,隨着發展已逐步併入上海市,一個寶山縣副縣長,足可以讓許多縣長市長垂涎欲滴,但是劉鄖卻想到三年後,那可是“八·一三”淞滬會戰的主戰場,自己這個小身板擋得住麼,對於這張任命書,雖然很是依依不捨,還是毅然放棄了。

“孔世叔,小侄自認爲才疏學淺,不敢堪此重任”。

孔財神也是一怔,這廝的舉動既在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緊緊的盯着劉鄖的眼睛,彷彿想找出箇中的正真原由。

“小侄不才,是留學美國的機械學博士,對於副縣長一職,是很羨慕,也很渴望,但是隔山如隔行,對於如何當官,確實一竅不通,因此獻醜不如藏拙”,劉鄖找了一個自認爲還過得去的理由。

孔財神也不搭話,神色恬然自若,又遞給某人一張任命書,赫然寫着,“玆,任命劉鄖同志,爲湖北省第六行政公署,漢陽縣縣長,中華民國行政院,汪兆銘,民國二十三年十月”。

“轟”的一聲,劉鄖覺得心跳在加快,腦子也很亂,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根本不是什麼任命書,而是佈滿毒藥的魔鬼般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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