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殿本就人少,如今最吵鬧的東華也因爲蘭晴的及笄禮而出去處理各項事務,凌雲殿頓時清淨了不少。翠竹館中,沐北冥看着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沐執,不由嘆息,不知爲何她最近越來越嗜睡,氣色也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蒼白。這下又沒聊幾句她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沐北冥取下披風給她蓋上,最近天氣轉冷,想來人界怕是已經下雪了,一年又快過去了,只是這一年,發生的事確實挺多的。待剩下的一魂一魄找回後,他們就回華山,再不理會這凡塵煙火。
就在沐北冥看着熟睡的沐執時,陡然發現沐執她的手一瞬間透明無比,甚至能見到手下的衣桌與壓着的衣角。
“.......”沐北冥不明白,以沐執現在的能力,靈力不該是有所提升,爲什麼還無法維持自己形態?他握住她的手,細細探來突然一驚。她體內沒有一絲靈力,雖不是消失,但是在刻意壓制。而且.....
“唔。”沐執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着她,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逼近自己心上的傷口,沐執猛然驚醒:“師.....師父!”她猛得抽手,卻被沐北冥反手緊緊抓住,他的力道很大,這次沐執是真覺得完了,“師父.....鬆一點,痛。”
“不跑了?”沐北冥淡淡道。
沐執連忙點頭:“不跑了.....”再跑她就是和自己小命過不去.......
“說吧,怎麼回事。”沐北冥眉心微皺,目光炯炯,沐北冥鬆開她的手,轉身坐下,舉起茶杯,沐執知道,他是真生氣了,只是她不明白他爲什麼生氣。
沐執被他這麼一扯,沒事都要變成有事了,她勉強撐起笑容:“什麼.....怎麼回事......”
“不說?”沐北冥沉着臉,欄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威脅,“我有辦法讓你說。”
沐北冥自然是生氣,氣她竟不信任自己,對他隱瞞真相:“你爲什麼要壓抑着靈力,有什麼理由嗎?”
沐執害怕地渾身顫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催動靈力,伴隨着陣陣錐心的疼痛,她隱忍道;“我剛剛只是太累了....真的沒關係的。”
“別撐了,很疼吧。”沐北冥輕聲道,與方纔截然不同,“誰傷的?”
沐北冥催動靈力幫她治療,見沐執猶豫不決,似乎並不想說,他沒有逼她,即便她不說他也能找出來。
沐執一陣失落,她只是不願他擔心,結果卻更讓他擔心了:“師父,原來,你都知道了.....”她的嘴角帶着剛剛那陣絞痛的血絲。
“這傷口再小,再難察覺,你覺得能瞞過我?沒想到我堂堂沐北冥居然連徒弟都信不過了。”沐北冥一邊幫她治傷,一邊自己嘆息。
沐執雖然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卻還是笑不起來:“師父....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動。”沐北冥一掌輕輕就將她按在自己懷中,“知道你怕我擔心,但你也不該拿你性命開玩笑。”
沐北冥嚴肅道:“敢傷我徒弟的人,我很好奇。”
“.........人家只是把我認作妖了。”
“嗯,這就是現在的仙啊...”沐北冥意味深長道。他能感覺從沐執傷口中傳出的那股奇怪力量,那不是妖該有的力量,比妖更重邪氣,那是魔。
沐執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疼痛在沐北冥靈力環繞下減輕了不少,或許是安心,或許是傷得太重,她漸漸意識模糊。
收起靈力,沐北冥看着懷中沉睡的她一臉痛苦的模樣,不由皺眉,他的心中疑惑太多,究竟是什麼武器,他竟無法輕易治癒她的傷口,傷口上那縷吞噬她靈力的邪氣,真的是魔嗎?那與仙界百年未曾有過交鋒的魔族,爲什麼會衝着執兒來?
四下靜得可怕,沐執安靜地躺在牀上,氣色相較之前已經好了許多,卻依舊蒼白如紙,沐北冥在四周佈下結界誒,免得過會會有人打擾她修養。
果真沒過多久,便有人來凌雲殿送帖子邀請沐北冥參加及笄禮。
沐北冥走出門,冷冷瞥了一眼信使:“我徒兒重傷在身,勞煩告訴你家帝君,我不去了。”沐北冥甩袖回了凌雲殿,大門下一刻重重關上。
語氣平淡卻透着巨大的威嚴,那信使差點跪在地上,嚇得請帖差點落地。
信使:“......”我只是個送信的.....
“執兒......”沐北冥坐在她旁邊,幫她蓋好被子:“人這一生,所求的是什麼呢?”
沐執感到四周頓時溫暖了不少,如同冬日沐浴在陽光之中,那是沐北冥渡靈力給她,緩和她的傷痛,她夢中囈語:“師父.....”
“........”沐北冥愣了愣,那張恬靜的臉即便長大了,她依舊是沐執,那個華山一直陪伴她的沐執。
沐北冥溫柔一笑。
........
九霄殿內,紅妍清點一切後,便請帝君先行查看。
帝君左右走了一遍,滿意的點點頭:“妍兒,這次你做得很好。不僅不計前嫌,還幫蘭晴精心準備,真是辛苦你了。”
紅妍搖搖頭,低頭猶豫不決。蘭澤息見她反常的模樣,不由疑惑:“怎麼了?”
“帝.....父君,這是我應該做的。”一聲父君,包含着這些年她對他的感謝,包含着她最真摯的情感。
蘭澤息的笑容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隨即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那是他百年來第一次笑得如此真切,如此快樂:“我.......我以爲我又要等一百年了......或許更久....你才願意叫我一聲父親。”
紅妍心中欣喜,從未有過的欣喜,淚水浸溼了她的眼眶:“是執兒,那個堅強的孩子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命運,什麼叫做珍惜,現在,我覺得我很幸福.......”
“執兒?沐家的弟子,沐執?”蘭澤息有些難以置信,不,或許這並不奇怪,畢竟是那個人的徒弟的話......
“是啊,她是我的朋友。”
“那個孩子我見過,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你與她爲友也是好事,妍兒,其實........”蘭澤息看着紅妍,眼中滿是溫柔與痛楚,彷彿是看着另一個人。
然後他講述了一個過去的故事.......那個不爲人知,被列爲天宮禁忌的故事,百年後的人們,或許早已將它忘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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