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罵我們的時候，我們倆就傻笑，後來我上學了，姐姐沒上成，家裡沒錢，沒辦法。六歲的時候，我姐姐就做飯，我們家的案板很高，我姐夠不着，就站一個小凳子。我調皮，我有時候還故意讓她摔倒，姐姐兩手全是面，她追我，我跑，我姐跑起來特別快，比我還快，我逃不掉了，就抱着頭，可是姐姐不打我，在我臉上摸兩把面，對着我傻笑。”
“我們那裡常年大旱，她種的西瓜卻比誰家的都長的好。我姐姐對我說，山娃，上天看着我們呢，上天看你聰明，就讓我們家的西瓜長大些，買了錢，有一天供你上大學，成有用的人。其實我知道她在騙我，我那麼聰明，怎麼可以被她騙到。有一天，我大半夜起來偷偷地跟着她，她去泉裡挑水澆西瓜地，西瓜才長那麼大的，當時我就發誓要好好學習……。”
“我上了中專，我家沒錢交學費，我姐姐把自己許給了人家，要發財禮，給我湊了學費，讓我來上中專的，我不應當打架，我也知道是我的不對。我知道他們都是爲了我，樹根在工地上幹活，苦死苦活的背磚頭，說是一定幫我完成學業，樹根跟我一樣，也從小沒有媽，單親家庭……。”
“我辜負了他們，我真的不想打架，我想好好上學。老師，你明白嗎？我很想讀完書，我來的時候，聽說中專出來可以做老師，可是我一聽到畢業後找不到工作，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我怕父親看到我落拓的樣子，我怕姐姐傷心，我很怕很怕。”
“我膽小，我自卑，可我又不想讓兄弟們爲了我受傷，他們對我付出的太多，我也不想讓兄弟們爲了我被人打，我打人，我想讓人怕，是因爲我怕被人看不起，我怕被欺負。我每一次打完架，我就想好好的哭一場，可我又怕，我怕人家看到我的懦弱，我的膽小，我的眼淚……”
山娃說着已是淚流滿面，劉香聽的眼眶也紅了，幫山娃擦了眼淚道：“沒事了，文波也沒什麼大事，打架的學生太多了，學校會負責處理的，你好好休息。林旭也沒事，他們去吃飯了，一會就回來了。別想那麼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不對，你說的，你那麼聰明。”
“老師，對不起，我那……”
“別說那件事了，那次不是你故意的，以後也別再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老師，我會對你負責的，我當時看你很……”
“你還說，你再說信不信我抽你。”劉香紅着臉說。
“我會對你負責的。”
劉香搖了搖頭，淡淡地笑着，很甜，很秀氣，很溫柔，很美。“你先負責好你自己，之後再負責我，我會給你機會的，首先你得學會照顧你自己，你這麼大，就像個成年人，不要活的那麼累。”
說完後劉香在山娃的額頭親了一口：“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只要你好好學習，好好努力，一定會有作爲的。”
山娃點了點頭。一個把家人和兄弟看的比自己都重要的人，一個有責任的人，就算是個混混，又能壞到那裡去。劉香是來批評山娃的，是來勸山娃不要再打架，可是她開不了口批評，山娃的自尊心多強劉香知道，山娃把自己這樣坦白給自己，她還有什麼理由批評他。
劉香出門不到一分鐘，徐傑明和關龍進來了，林旭扶着關龍的肩膀，怪異地笑着看着山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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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我又沒死。”
“沒事，我就是想問你，你怎麼把劉老師給整哭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太牛X了，你沒有對她做點什麼。”
“劉老師以前老批評我們，說我們打架不學好，今天怪了，竟然沒罵我們，還對關龍說，要好好照顧你，她不會是……”徐傑明也是一臉的怪異表情。
“老師愛上了學生，在我們宿舍待了一下午，依你的身體幹不出來那種事吧。”關龍賤兮兮的笑着。
“滾滾滾，大爺的，胡說八道，快點的，給老大報告一下事情的後果。”山娃罵着，從徐傑明的手上接過了一瓶酸奶。
“文波住院了，聽說學校負責賠錢，打架參與的人數多了，學校也沒辦法了。林旭花了五百塊錢，骨頭沒事，他不願意住院，就出來了，縫了五針。另外劉老師說了，讓你準備一份檢討，在廣播上向全校做個檢討。就這點事了，還有，夏婷很擔心你。還有……”徐傑明說着山娃睡着後的事。
從一年級到三年級，參與打架的人數不下四十人，四班的人先動的手，所以山娃這邊老師沒有再追問，只是讓山娃在全校廣播上做個檢討。
“就這事，媽的，只要不再說什麼開除，就不是什麼大事，檢討這種事，小事一樁。”
捱了打，但傷的不重的一年級的小孩來了宿舍，他帶着很多好吃的，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對山娃笑了一下，小臉紅着，害羞的像個小女孩。
“小子，你挺行，就什麼名字？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關龍摸着小孩的頭說。
“叫什麼名字爲什麼要告訴你，胖子。”小孩白了關龍一眼，嘟了嘟嘴。
接着幾個人就笑了，山娃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對小孩說：“又亂花錢了，不是說過別亂花錢麼。”
“這是趙海洋給我的，他知道我是你的小弟後，把今年收我的保護費都退給我了，還說他以後不會再欺負我了，我尋思着，如果不是你，他們還會欺負我，所以我就花了點錢，不到一百塊錢的東西，又不多，兄弟們中間我最小，我不得表示一下。”小孩一本正經地說着，很有點大人的味道。
“行了，你是我們的小弟了，有什麼事，我們罩着你。”關龍說着，拎起塑料袋裡的東西，就開始分了。
“死胖子不要臉，別理他，你傷的不重吧，趙海洋還說什麼了沒有。”山娃問小孩。
“說晚上找你有事談，在王朝，讓你一定去。”小孩說完後又補了一句：“他這次好像不是爲了陰你，我聽他的手下說要和你結盟什麼的，我也不懂。”
“行，你告訴他，晚上我請他吃飯。”山娃說着把一百塊錢遞給小孩道：“我們不收什麼保護費，所以你用不着花錢請客。”
“我跟班裡的同學說了，你是我大哥，你不要就是不收我這個小弟，上次出賣你，我是被逼的，沒辦法，你還是不原諒我。”小孩很委屈的樣子。
“行，那就這樣，晚上，跟我們一起，去會會趙海洋。”山娃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小孩很開心的笑了，在雨中奔跑的小孩，有種找到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