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青春單行道 > 青春單行道 > 

第二十八章 情殤

第二十八章 情殤

“雨雪齋“,秀亦塵一個人若無其事地在織圍巾,柳宛月坐不住了,心裡犯嘀咕:葉丫頭最近是怎麼了?成天到晚見不着人,實在忍不住扯大嗓門對着秀亦塵,拋出一棵橄欖枝:哎我說,小葉同志最近怎麼神神秘秘的,一天到晚見不到人,不會是讓人拐跑了吧?

你看她平時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哪個男的不心動?柳宛月話裡帶刺,妒忌之心溢於言表,秀亦塵本不想理會,但聽到別人詆譭好友,這就無法忍受了,於是聲援道:你不要在背後說人壞話,她回來了你當着面兒詢問就是了,她又不是你的貼身丫鬟,還要聽你使喚。

柳宛月碰了一鼻子灰,識趣地不再說話,眼睛狠狠地瞪一眼秀亦塵,回過頭照着鏡子繼續搗鼓自己的假睫毛。秀亦塵看半天不見迴應,擡起頭朝柳宛月的方向望去,心裡那個美啊,一個人偷着樂,還不小心讓竹籤扎到了手,小聲吹着氣,也是不停地笑。

葉毓星今晚有一場重頭戲,正如柳宛月所說,葉毓星對文學的狂熱過了頭,以至於愛屋及烏對涉水淼本人動了情,但這絕不是愛情,而是單純的惺惺相惜。

涉水淼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對一個漂亮女孩動了情,這是他的初戀,被人拋棄後卻還是一往情深,懷念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文人的愛情總是浪漫的,不愛的死去活來都不算活過,最後的分手道別是涉水淼親自寫的一段話:你踐踏了我爲你開闢的一片心田,你玷污了我這雙爲你而睜的清澈眼眸。

涉水淼一個人悲傷時,手裡捧着一本書看,讀到一句感傷的話:緣起了我與你攜手望蒼穹,緣滅了桃花陪我笑春風,禁不住流下眼淚,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冷血,總有那些爲了利益捨棄情義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從此,涉水淼再也沒談過戀愛,只將一腔的熱血投在事業上面。

那些流過的淚,傷過的痛,動過的情,遺留的憾,印刻在腦海裡,久久不能釋懷。

涉水淼不是絕情的人,發誓這輩子還要再見初戀最後一面,在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送上最真誠最美好的祝福,煞白的花圈上寫着:一路走好!

兩個人嗨了一整天,回到格菲大學,涉水淼想起母親的話,鼓起勇氣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葉毓星,我愛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葉毓星爲人不做作,內心真實的感受是兩個人在一起很快樂,當然,只是停留在快樂這個層面上,她從不想傷人,況且這個人還是值得深交的朋友,面對涉水淼真誠的告白,葉毓星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十分決絕的話:我們的緣分只能到此爲止。

涉水淼聽之,泫然欲泣,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壓不住心底的一句話:我哪裡去找,你這麼好?!葉毓星不無動情地安慰說:你是我紅塵裡的藍顏知己,我是你紅塵裡的紅顏知己,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無邊的黑夜從四面八方紛擁而來,孤寂的夜空漆黑一片,讓人絕望到死,漫天的飛雪鋪天蓋地,落盡了人世間的悲傷。葉毓星最後無情的走開了,留給涉水淼一個失望的背影。涉水淼掏出那一篇最初寫給葉毓星看的散文——《破冰》,慢慢的展開,看了最後一眼,然後撕的稀巴爛,揚撒在空中,宛如飛舞的雪花。

你笑,世界都在笑,你哭,就只有你一個人在哭,這個冬天也太冷了,你說是吧?自從父親離世後,涉水淼孤兒寡母艱難度日,涉母常在兒子耳邊嘮叨的一句話就是:兒啊,你一定要爭口氣,咱家光宗耀祖的事就全靠你了!

涉水淼一失足成千古恨,絕不願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對於父親的離世,涉水淼一直心存內疚,起因是涉水淼個人的自私和不負責任,涉父一氣之下,臥病不起,潛在根因還有一些心有餘而力不足,貧困的生活看不到希望,又碰上這麼個不爭氣的孩子,心灰意冷,最終撒手人寰。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正值水果豐收的季節,偌大的果匯園採集到一大堆水果,誰知天公不作美,一場小冰雹不期而遇,讓原本喜慶的一家人忙的炸開了鍋,在此節骨眼,涉水淼卻和一個女孩去約會,顧不得母親的百般勸阻,一個人前去赴會,父親得知此事後在家裡邊大發雷霆,由於人手不夠,致使部分水果裸露在空氣中,慘遭冰雹洗禮,這個損失對一家人來說簡直大的無法計算,一年的辛苦基本上打了水漂。

涉父氣火攻心,因此住了院,忽一日病情惡化,口吐鮮血,趕緊去縣裡看醫生,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糟老頭,中醫看病講究望聞問切,糟老頭按部就班,一一執行。

望,指觀氣色,涉父面色烏青,聞,指聽聲息,涉父奄奄一息,問,指詢問症狀,涉父久病不起,切,指摸脈象,涉父一潭死水。

糟老頭診斷之後,預料大事不妙,一拍大腿,大叫一聲:快送市醫院!一輛120救護車載着涉父在家人的看護下飛馳在911國道,車廂裡只聽見涉水淼無盡的懺悔和痛苦的哭泣聲,涉母面容憔悴,一副快要暈倒不起的樣子,車速快的就像一把離弦的箭,在高速路上呼嘯而過。

市醫院號稱治天下不治之症,造人生美滿之福,然而,三級甲等醫院也只是個名號而已,面對奄奄一息的涉父,醫生的話生硬而冷漠:這人氣過頭了,我也是回天乏術。

靈水縣公墓園林,葬禮在一片哀嚎聲中舉行,倘若生前窮困潦倒,燒紙錢就大大地,倘若生前享盡了榮華富貴,那麼死後的遺產也用不完,可以和閻王爺商量一下用冥幣按匯率兌換給你,對於墓誌銘一般人都會在上面刻什麼功德無量、永垂不朽之類歌功頌德的話,涉水淼是文化人,從不信這個,一是太假,二是未免過於冠冕堂皇,用三個字總結就是假大空。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涉父一生爲人忠厚老實,沒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幹過什麼偷雞摸狗的小事,泰山算不上,鴻毛不至於,界於兩者之間,子欲養而親不待,涉父走的突然,兒子壯志未酬,現在兩人只能陰陽相隔,涉水淼欲哭無淚,一個人默默承受,肩負起光耀門楣的重任。

涉母喪偶,悲痛不已,按道理應該遷怒於兒,但涉母思想開明,反其道而爲之,勸兒子不必太自責,人終有一死,只希望他從此振作起來,以此爲戒汲取教訓,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努力進取,不留遺憾。

涉水淼每當失意落魄之時,便會一個人去父親的墓地,這是一處公衆墓地,雜草重生,紙花遍地,下面埋葬着默默無聞的人們,公墓的隔壁是一處烈士陵園,這裡是全國著名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這裡埋葬着爲中國革命獻出生命的人們。

涉水淼順着彎彎曲曲的林間小道,徑直來到父親的墳前,斑駁的墓碑上落滿了鳥糞,還有雨水沖刷後的痕跡,這裡確實太冷清了,涉水淼一個人默默的跪下來,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父親生前的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禁不住潸然淚下,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對人世的留戀就少了幾分,最後全部的愛只能留給母親一人,因爲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無根無基,僅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經不起風吹雨打,只能存活在溫室裡。

秋天的風,冰冷刺骨,只在風裡站了一會兒,涉水淼就感覺渾身不舒服,一個字——冷,隨風而動的是一條淺藍色圍巾,這是秀亦塵之前送給他的,靠日日夜夜耗費心思編織而成,裡面埋的全部是深深的愛,這個姑娘其實還不錯,家境和自己旗鼓相當,兩個人之間幾乎沒什麼隔閡。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